第36章

  周望搖頭。


  徐行之笑道:“你自小闢谷修煉,自然不曉得這是什麼。你嘗一嘗。”


  周望看著他舉到眼前的白色晶體,謹慎地沾了一點送到口中,微微皺眉,想要在所有感官中尋找一種合適的形容來概括這東西的味道。


  一番猶豫後,她終於找到了近似的味道:“……苦。”


  徐行之拍拍她的腦袋:“徐師兄教你,這個叫‘鹹’。你不必刻意去記,以後我再多做幾次菜,你便知道什麼是鹹了。”


  說罷,他又自言自語:“這蠻荒裡的花蜜苦得很,入不了口。我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甜味的東西,到時再教你什麼是‘甜’。”


  周望一愣。


  她沒有想到徐行之會把這件教她何謂“鹹”和“甜”的小事放在心上。


  半晌後,她才輕輕道:“……謝謝徐師兄。”


  孟重光蹲在火邊,望著徐行之的目光比火還要熾烈幾分。


  骨女也跟著一齊微笑,順道把柴火喂到吞吐的火舌裡,柴火發出了嗶嗶啵啵的燃燒聲。


  陶闲則坐在山洞裡側,和曲馳一塊鋪床。


  無事可做的陸御九看了一會兒,便走出山洞,徑直沿山道走上了不遠處的一截斷崖。


  周北南果然在上面吹風。


  聽到腳步聲,他便猜到了來者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陸御九微微抬起下巴:“你的眼睛便是我的眼睛,我當然知道我的鬼奴在哪裡。”

Advertisement


  周北南笑了笑,沒再說話。


  “我也不是關心你……”陸御九拿腳心蹭著砂石地面,“你如果不願來虎跳澗,我和你一起作伴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周北南一腳跨在斷崖上,一腳垂在斷崖下,和周望習慣的坐姿一模一樣:“我當然要來。哪怕要被徐行之嘲笑一輩子,我也想知道當年我究竟是怎麼死的。”


  “知道這些又能幹什麼呢?”陸御九絞盡腦汁地想著安慰的詞匯,在周北南身邊坐下,“若不是記憶太痛苦,你的靈魄不會破碎……”


  “可總像現在這般隻剩小半靈力,又不是長久之計。”周北南望向陸御九,“你是我的鬼主,我總得給你長點臉不是。”


  陸御九:“……我才不用……”


  話音未落,他便被周北南一把抱在了懷裡。


  陸御九猝不及防,說話都打絆了:“你……你,你幹什麼?”


  陸御九的個子實在太小,被人高馬大的周北南攬進懷裡時,周北南甚至能輕而易舉地把下巴擱在他的頭發上。


  周北南的聲調不再那麼暴戾,聽起來像是被潮湿的水霧裝飾上了一層毛茸茸的外殼:“……我想補一補精元。”


  陸御九想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卻被他輕聲喝止:“別動。”


  陸御九:“補精元需要我調出符箓來……”


  周北南說:“抱著你就夠了。”


  陸御九登時變成了一隻蒸熟的蝦子:“……你,你大膽,我是你的鬼主。”


  周北南嗯了一聲:“我知道,我是你的鬼奴。……我早不再是應天川的大公子了。”


  陸御九一下沒了詞,支吾半天,索性自暴自棄地一腦袋拱進了周北南懷裡,悶悶道:“……隻許補一會兒啊。”


  周北南笑了:“好。”


  他的目光越過朦朧的天色,落在虎跳澗的方向後,便再也沒有挪開。


  此時的風陵山大殿。


  溫雪塵單手揉按著太陽穴,面色極冷:“……就是這樣,我隻帶回了兩人。那裡已經人去塔空。我用靈力試探過他們有可能前往的地方,孟重光卻在四面八方都留下了靈力的痕跡,因此我無從判斷他們的去向。”


  身處高位之上的九枝燈仍是昔日裝扮,縹色長發帶將他一頭雲發襯得漆黑如烏木,而他的臉也在這樣的反襯下變得愈加蒼白冰冷:“師兄當真不在塔中?”


  溫雪塵反問:“你沒有聽我說的話嗎?”


  九枝燈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你再去一趟蠻荒。”


  溫雪塵:“何事?”


  九枝燈認真地清點起來:“你去送一些瓜子點心,再送一些幹淨的绀碧色和白色的布料,師兄最愛這兩色,就放在那高塔門口。”


  溫雪塵:“……你這是要幹什麼?”


  九枝燈有些冷靜不下來:“他們總要回去的。師兄喜歡這些東西,他隻要一回去便能用到……”


  溫雪塵並不說話,隻在輪椅上默默直視著九枝燈。


  在那摻雜了無限冷意的目光中,原本有些焦躁的九枝燈總算稍稍收斂了激動的神色。


  他坐回位置上,思忖半晌後才道:“……暫且不用了。”


  溫雪塵才剛松了一口氣,就聽九枝燈說:“我親自下蠻荒去尋師兄。”


  “你不能去。”溫雪塵不可思議道,“你瘋了嗎?你入蠻荒,眼下四門的事務誰來處理?徐行之他在孟重光身邊,難道孟重光還會對他不利?再說,你可知他們的去向?蠻荒茫茫,你要去何處找他?”


  九枝燈冷聲道:“師兄留在孟重光身邊哪怕一時一刻,我都覺得惡心。”


  溫雪塵見九枝燈態度堅決,眸光冷沉了一段時間,才硬邦邦拋出兩個字:“……我去。”


  言罷,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慘然一笑:“當年我未能親自動手除奸。十三年過去,也是時候了卻殘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誰慣的你這些臭毛病?


  重光:……qwq師兄麼麼噠。


  師兄:……


  今天的師兄也非常心累。


第27章 仁義之心


  在即將進入虎跳澗境內時,徐行之曾提議,不要把自己和陶闲這兩個不通法力的拖油瓶帶上,隻需把他們安頓在某個避人的地方,等待孟重光他們回來即可。


  孟重光率先表態:“師兄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曲馳學舌:“陶闲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這倆人是重要戰力,若要從鬼王手裡奪回碎片,缺了哪個都不行。


  而說服孟重光和說服曲馳的難度不相上下,一個是痴兒,一個是瘋子,個頂個的固執。


  徐行之隻好舉手投降:“好吧,當我沒說。”


  虎跳澗境內霧多,且多鹽水湖泊,空氣裡鹹腥味極重,越接近目的地,巖石與土壤透出的莽莽蒼蒼的灰白色越多。萬裡的鹽碱地上草木不生,萬物枯怠,處處可見幹枯的骨骼,既有人骨,也有獸骨,均已被蒸幹透了,隻要朝上踏上一腳便會化成碎渣。


  眾人休整時,徐行之闲來無事,用樹枝在幹裂的灰巖上一筆一畫地寫道:“徐行之到此一遊。”


  寫到這裡,他提枝片刻,問周北南:“今年的年號是什麼來著?”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出蠻荒,亦不知道“世界之識”在發現他是個草包後會不會將他強行抽離這具身體、丟回原來的世界,再找一個靠得住的人來殺孟重光,因而他想至少要留下一些他來過這裡的印記。


  周北南用鬼槍支著身體:“你比我們進來晚那麼久,你問我們現在是什麼年號?”


  徐行之催他:“廢話那麼多呢,快點兒說。”他又轉向孟重光,“你記得嗎?”


  孟重光遲疑著搖頭:“我不記得了。”


  周北南搔搔腦袋:“如果我們進洪荒時的那個兒皇帝還在位的話,今年該是天定十六年。”


  徐行之手指微微一頓:“……嗯?”


  自己所在的現世年份,恰好也是天定十六年。


  他本來不想惹人懷疑,才特意問周北南他們此地年號的,卻不想得到了這麼一個答案。


  不過再想一想,徐行之便釋然了。


  他是話本的作者,書裡的時間歷法與自己那個世界相同,也不是什麼不可理解之事。


  在他一筆一畫地寫下“天定十六年”時,元如晝皺眉:“這霧越來越濃了。徐師兄,重光,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徐行之撂開樹枝,把放在身側的折扇插進腰間,拍拍屁股準備起身,左手便被孟重光理所應當擒住了。


  孟重光說:“師兄,我牽著你,小心走失。”


  徐行之非常欣慰地用梨花木右手摸一摸孟重光的腦袋:“謝了。”


  孟重光舒服得直眯眼:“還要。”


  徐行之:“……”


  其餘數人:“……”


  徐行之:“……別鬧。”


  孟重光固執地:“……還要。”


  ……沒辦法,這老妖精簡直是屬貓的。


  徐行之嘆了一口氣,對其餘幾人說:“頭都轉過去。”


  孟重光畢竟是這幫人裡的老大,這副貪寵撒嬌的樣子若是都被他們看去了可怎麼得了。


  徐行之好好摸了好幾圈孟重光的頭發,還按他的要求摸了下巴和脖子,總算把這嬌氣的老妖精哄得挪了步。

推薦書籍
前腳吃完小龍蝦,後腳就被曝我有了孕肚。還不等我澄清,京圈太子爺的電話便打來了。「孩子生下來,我養。」我:「我沒有....」太子爺:「爺爺說了,生曾孫女獎勵三億,曾孫子獎勵一億。」我:「生!馬上生!老公你在哪兒,晚上我有幾個億的生意想和你談談!」
2024-11-22 16:08:42
驕矜嫵媚野薔薇?陰鬱偏執掌權人 她不需要講規矩。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也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溫和的相處,隻適合撕扯、撕咬、廝殺、廝磨 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我們該結婚了,沈姒 我說娶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你。懂嗎?
2024-11-13 17:26:00
中博六州被拱手讓於外敵,沈澤川受押入京,淪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蕭馳野聞著味來,不叫別人動手,自己將沈澤川一腳踹成了病秧子,誰知這病秧子回頭一口,咬得他鮮血淋漓。兩個人從此結下了大梁子,見面必撕咬。浪蕩敗類紈绔攻vs睚眦必報美人受。 惡狗對瘋犬。
2024-12-04 17:41:05
我是一個殺手,一次任務受了傷,為躲避仇家追殺,我躲進了一處僻靜山莊。 山莊裡有個漂亮的小瞎子。 小瞎子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聞草藥,曬草藥,每日亥時準時上床睡覺。 我以為他沒發現我。 一日,小瞎子要沐浴,我津津有味地坐在房梁上,等著他脫衣服。 遲疑片刻,小瞎子忽然抬起頭,隔著蒙眼的白綾,直直看向我待的地方,臉頰微紅:「公子,在下有些害羞,這個就不要看了吧?」 我一驚,一個跟頭栽進了那冒著熱氣的木盆裡。
2024-12-04 17:54:06
失憶後我發現自己手機裡有個備注叫「男朋友」的聯系人。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撥過去。 「請問你是我男朋友嗎?」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後響起一道懶散好聽的男聲。 「當然了,寶貝。」
2024-11-14 16:17:46
追了秦滿一個月,我在他的衣櫃裏,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小裙子。我把他拉黑,去酒吧放縱,一向冷靜自持的他,親自來酒吧逮我。「不是說隻喜歡我嗎?為什麼還要對別的男人笑?」我甩開他的手:「裝什麼,你又不喜歡女人。」
2024-11-20 14:48:55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