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駙馬帶著身懷六甲的皇妹上門,讓我同意他納妾。


我一沒哭二沒鬧三沒上吊,而是直接賜死這一對狗男女!


駙馬帶著個身懷六甲的女人這一消息剛傳入府中,我的貼身婢女掬月就已磨刀霍霍躍躍欲試:「公主殿下,我們現在去收拾那對狗男女!」


我說:「不急。」


1.


掬月笑容凝固了一下,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


我打了個哈欠:「困了,扶本宮去睡覺,讓駙馬跟那女的來正堂跪著,若敢不從,就讓公主府裏的護衛出手,別客氣。」


陳女官遲疑道:「可駙馬畢竟是世家子……傳出去,是否對公主殿下名聲有損?」


我似笑非笑:「在這公主府裏,本宮才最大的主子。」


陳女官會心一笑,志得意滿地退下了。


掬月對著那邊啐了一口,扶著我進屋。


我的房間,陳設具是樣樣精美奢華,充斥著金錢的美妙。故而沈懷銘每次進我的房間,就沒掩飾過臉上嫌棄的神色。


我忍了又忍,一想到等下就能擺脫這個沒有品位沒有審美的男人,快樂!


一想到等下就能順便把趙靜兒也處理了,雙倍快樂!


我帶著這雙份的快樂躺回鋪了三層蠶絲被褥故而軟得出奇的床榻裏,埋進軟乎乎的枕頭舒坦的睡了過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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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雍開國之君的嫡長女。


我老爹、啊,現在是父皇,曾經隻是個夠得上溫飽的泥腿子,偏偏學了幾句文,就覺得自己肩負著拯救世間的大任,眼看民不聊生,餓殍遍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時怒從心頭起,揭竿起兵,用了五年光景推翻了那個腐朽不堪的皇室,被眾人擁立成了新皇帝,改國號為雍。


父皇落魄時娶妻馬氏女,生了一兒一女龍鳳胎,兒子取名趙元新,在他剛一即位就立為太子,女兒也就是我,封號嘉陽,食邑三千,尊榮至極。


據父皇舊部說,母後巾幗不讓須眉,更曾與父皇同徵沙場,也因此落下病根,父皇即位不足一年就去了。


父皇傷心欲絕,摟著我跟小弟哭得不成樣子,更哭著對宰輔大人直言:「若非兒女幼弱,朕真要同她去也!」


母後下葬時父皇差點哭暈過去,還是宰輔操持的葬儀。


而自母後去後至今二十年,宮裏隻有兩個孩子誕生,都是女兒,大的那個隻比我小兩歲,她生母眼見元後已薨,自以為有機會,用了些不大上得了臺面的手段,父皇得知她有孕後勃然大怒,孩子剛出生就丟去公主所,把她打入冷宮,聽說沒多久就瘋了。


這個小倒楣蛋雖然繼承了一點老趙家的長相,但還是惹得父皇厭棄,連名字都沒取,一直被人二公主二公主的叫著,等她四歲時父皇有了良妃(長得跟我母後有六七分相似),又有了三公主歆瑤(長得跟我小時候如出一轍),才想起來被孤零零丟在公主所的二公主,不鹹不淡地賜了個名字叫靜兒。


「多謝你這些年靜悄悄的沒有來給我添堵」的靜。


至於我的駙馬沈懷銘,他出身沈家,是沈家下一代的家長。


沈家是真正的千年大家,歷經幾朝而不倒,父皇畢竟是開國之君,拉攏一下世家鞏固地位還是必要的。


父皇一開始老不樂意,覺得沈懷銘這個叉燒鼻孔朝天。


但我覺得吧,為了老爹,義不容辭!何況這個叉燒還是我自己看上的。


那年我十二歲,春日遊狩。


當時趙靜兒已經十歲,因為乖,沒整出什麼麼蛾子,她那個瘋子娘又死得早,父皇再不待見她,畢竟也是自己的閨女,但父皇同樣認為,庶公主就是沒有嫡公主尊貴,所以把她丟來給我做「玩伴。」


「玩伴」很有能認清自己的地位,懂得端茶遞水伺候人,剛過去不久,掖庭那邊就有了些流言,說是大公主跋扈,欺負二公主沒有生母依仗,把堂堂公主驅使得像僕婢一般。


我心中冷笑,當即召了趙靜兒過來問話。


她小臉慘白,以額貼地,顫顫道:「回大皇姐,我能隨侍大皇姐左右,是我的福氣,哪敢……」


我笑道:「皇妹真是這樣想的?那看來是這個丫頭誣陷,有意攀扯,要挑撥你我之間的姐妹情分了。」


提上來那個丫頭被打成了個奄奄一息的血葫蘆,趙靜兒哆嗦得更厲害,我看在眼裏,輕蔑一笑。小小年紀就懂得玩這些手段,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走下去,到她跟前,笑瞇瞇地問:「皇妹呀,難道是我故意逼你伺候人?既然一開始覺得該伺候我,就少拿這些做派!記住了?」


趙靜兒哭著點頭:「回大皇姐,記住了……」


她一哭我就煩,所以一等遊狩開始,我就策馬沖進了林子,這種時候才覺得趙靜兒不會騎馬真是件好事,雖然來的路上凈聽她嚶嚶,好歹現在有些清凈了。


遊狩選的地方地廣林密,我本來也不是打獵的,躲清靜而已,射了兩箭沒射中一隻兔子便覺得無聊,勒馬慢慢走著。


誰知越走越深,一時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我倒是不慌,但凡我消失半個時辰以上,父皇肯定會派人來找,不過似乎有人慌得厲害,正大聲呼救。


既然是大雍子民,我救他義不容辭,當即拴了馬沖去現場。原來此地有從前的獵戶留下的陷阱,看樣子是抓虎熊之類的大獸,是個兩人高的圓坑。有個少年單手扒著坑邊,眼看就要掉下去。


我連忙上前去抓住他的手,教他蹬著坑邊往上爬,也不知這小子是精疲力盡還是單純缺心眼,竟然把我也拉了下去!好在底下已經落了厚厚一層樹葉,我隻摔了個頭昏腦漲,他卻磕了石頭,連連呼痛。


我被他拉下水,沒什麼好氣:「差不多得了,你腿又沒折,鬼哭狼嚎什麼!」說著,卷起他的褲腿看了看,隻是片淤青而已,忍不住想笑話他矯情,但看他生的美貌,勉強忍住了。


我看天色已晚,昏暗幾乎不能視物,便招呼他:「你過來點,我冷。」


他扭扭捏捏地湊上近前,我又問:「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家裏人不要你了?」


他忙道:「沒有,在下沈懷銘,隻是偶然走丟……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本想告訴他真名,但轉念一想,父皇曾提起過我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若是說了,將來又要生事端,索性使壞道:「靜兒,我叫靜兒。」


他呆呆地點點頭,又問:「靜兒姑娘,你不害怕嗎?」


我心下好笑,想我有什麼好怕的,那些暗衛是白飯的嗎?便道:「最晚到明天早上,我家裏人肯定能找到我,你就別操心了。」


這地方在密林深處,陷阱又做得隱蔽,故而父皇的暗衛快到天亮才找到我。我是跟著父皇學過武的,那個男孩沒有,現在凍得臉色發青,腿上的淤青也大了一圈,連路都走不了了。


我一陣無語,隻好先讓人把他救起來,還大方地讓給他一匹馬。


父皇見了我先把我前後左右細細打量了一遍,然後揍了我兩下,力氣差不多夠打死一隻蚊子,還揚言以後再也不讓我出門,在我的瞪視下悻悻作罷。


回程路上我才發現我從小帶到大的玉佩丟了,想來是掉下去的時候摔沒了,那塊玉佩也不算名貴,隻是戴得時間長了,多少有點惋惜,不過為了它再回去找倒也劃不來。


我想:算了,一枚玉佩而已。


3


要說我那未婚夫,他爹在世時原本還是個發憤圖強的好兒郎,可他爹一死,沒人管教,成天花天酒地,年紀輕輕身體已虛空,一臉腎衰樣。父皇知道後立刻死了心,說什麼也不想讓我嫁了。


但我若是不嫁,隻怕顯得天家涼薄,說話出爾反爾。好在當年隻說了結親,倒沒說嫁哪個女兒,於是我爹便把主意打到趙靜兒身上,慶幸當年留了她一條命。反正再不受寵,也是公主,挑不出什麼過錯來。


我的婚事吹了,年紀卻不等人啊!


我爹隻好讓我重新選駙馬,我當時一眼看見沈懷銘,便覺得他跟當年陷阱裏遇到的那個少年頗為相似,隻覺得緣分妙不可言,不顧父皇反對,一意孤行,走上這破日子的不歸路。


我出嫁那天父皇哭成了個淚人,全靠小弟撐著才能站在城墻上看我漸行漸遠,我在花轎裏本來想翻個白眼,結果白眼沒翻好,掉下來一滴淚。


父皇果從自己的私庫裏搬嫁妝,搬出來一抬又一抬,公主府也是修葺了十來遍他才滿意,又給了我食邑千戶,良田百畝,加上暗衛十人,由秦翀統領,再三確定我在沈家有經濟自由權才勉強放心。


我笑他多事,說是我出嫁,其實也是沈家尚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沈家誰敢給我臉色看?不想活了?想全家被流放三千裏?


父皇被我逗樂了,又小小聲提建議:「有了錢就別去賺啦,大公主與民爭利,說出去多不好聽。」


我勃然大怒,我就這一個賺錢的愛好,你也想剝奪?!你還是不是我老爹?!


父皇嚇得面如土色,連哄了我三個時辰,外加兩處繁華地段的鋪子才算完。


我們的理想很是美好,隻是沒想到沈家還真敢給我甩臉色!拜了天地以後沈夫人連個鐲子都不舍得給我。


但當年我沉浸在跟喜歡的少年成親的喜悅之中不能自拔,竟然完全沒感覺出來。


當晚洞房花燭之夜,所謂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味,我看著沈懷銘看得發癡,忽然想起那樁舊事,問他:「駙馬,你十三四歲的時候,有沒有不小心掉進什麼陷阱裏,還被困了一整夜?」


沈懷銘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有,當時是一個小姑娘救了我。」


我大喜過望,原來還真是當年一起掉坑的小夥伴,差點就要拍著他的背說:「就是我啊你這死鬼!」


但我忍住了,我道:「哎呀,真巧,當日果然是你……你還記得?」


沈懷銘神色頓了頓,有些不冷不熱的:「記得,當日承蒙靜兒姑娘出手相助,我感念至今。」


我想起當時我故意說錯名字,解釋道:「不是靜兒,是宣琬。當日我未能透露真名是有隱情,不過現在你知道是我就好了。你當日還說,日後有緣一定報答,可還作數?」


沈懷銘唇角微微一勾,頗有些冷笑的意味:「公主坐擁榮華富貴,還有什麼事是我幫得上忙的?」


我又拿出這輩子所有的嬌羞,低下頭:「自然是與駙馬白頭偕老。」


他聽罷,似乎又在冷笑了,可笑當時我卻什麼都沒看出來,滿心以為接下來要跟我心愛的少年郎洞房花燭,進行一些成年人才能言說的夜間活動,不想他卻躬身一禮,客氣道:「公主殿下,我舊疾復發,現在還沒好全,恐無力做圓房之事,還是推遲些時日吧。」


我看他不像說謊,便信以為真,還好聲囑咐他多多休息。


幾日後我見沈懷銘面色紅潤,又一次試圖提出成年人遊戲的老話題,他卻依舊冷淡,我又提了幾次,他仍然推脫。


我動了真氣,哪有夫妻不圓房的?把他叫來質問:「駙馬這是什麼意思,是看不上本宮,覺著本宮不配跟你行周公之禮,還是駙馬你不舉?」


沈懷銘愣了一下,旋即跪下,面色青白交加,露出一種仿佛受了奇恥大辱的表情。


我心裏也後悔,自知失言,還想說點什麼打圓場。


沈懷銘咬著牙說:「臣為了盡快痊癒,用了些虎狼之藥,恐……恐怕傷到命根,故以大夫交代,不得行房事。」


我大吃一驚:不是吧,真的不行了?!


我好想抓來那大夫問問他是什麼意思,駙馬是以後都不行了,還是不行一陣?但我怕駙馬面子上不好看,也沒問他是哪個大夫,更遑論把他抓來了。


而後這兩年,我一直顧及駙馬男性尊嚴的問題,跟他相處時貼心地避開了一切跟圓房有關的話題,我還安慰自己,罷了,就當買了個漂亮花瓶,能看不能用。之後他對我越發疏遠,這件事更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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