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唯獨愛與恨沒有。


  身體驟然脫力,沈清央混混沌沌地抬眸,心口像被從深處扼住。


  他抬手,擦掉她頰邊漣漣的湿潤,慢而啞的嗓音,陷入沉沉黑夜:


  “央央,我拿後半輩子跟你賭。”


第53章


  ◎你要來找我嗎◎


  沈清央怔怔然抬頭。


  院子裡零星傳來方琴和物業電工交談的聲音, 不一會兒後,光線重新亮起,照亮一室狼狽。


  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和血跡, 她如夢初醒, 手忙腳亂地拉開抽屜翻找碘伏棉籤和創可貼。


  徐行知慢慢起身。


  沈清央掰開棉籤,捉住徐行知的手指,給他消毒的時候手都在抖。


  她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鎮定。


  止了血,貼上創可貼。徐行知全程一言不發, 待沈清央抬頭時,他掌心託住她的臉,指腹微蹭她臉上的淚痕。


  極度克制的力道。


  四目對視, 徐行知眸底情緒未消。


  沈清央眼睛和鼻尖泛著紅,她攥緊手裡的創可貼外包裝, 窸窸窣窣的聲音撥動過分沉寂的空氣。

Advertisement


  片刻,他閉了閉眼, 松手。


  “我們冷靜幾天吧。”


  腳步聲在身後遠離。


  門被推開又關上。


  沈清央站在原地,良久,她彎腰撿起那些碎瓷片。


  梳妝臺上還倒扣著剛寫好的書籤。


  兵荒馬亂的生日, 她深吸一口氣, 靠著椅背失神沉默。


  -


  兩天後, 徐行知因事飛上海。


  他心情不佳, 雖然不至於影響工作, 但沒心思赴別人的應酬, 下午開完會便回了酒店。


  健身房裡待了快兩個小時, 洗去一身疲憊後, 時間尚早, 徐行知獨自一人去了頂層的露天酒吧。


  浦江夜色如醉,密密麻麻的人流交織在霓虹中,看得人興趣索然。一杯酒沒喝完,他接到陳雪的電話。


  “徐總,您在房間嗎?褚總有資料讓我交給您。”


  轉了轉杯子:“這就來。”


  陳雪在套房門口等了不到十分鍾,樓梯轉角出現男人清挺高挑的身影。因為暖氣足,他上半身隻穿了件深色毛衣,從鋪著厚厚地毯的靜謐長廊中走來,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她偏身退後一步。


  徐行知抬手刷開房門。


  陳雪跟著進去,把懷裡抱著的資料放下:“這是下周發布會的最終流程,褚總說請您再看看有無問題,也好叫人再改。”


  “知道了。”徐行知拎到手裡,長腿交疊在沙發上坐下翻看。


  過了一會兒,面前身影還未消失,他抬頭:“還有事嗎?”


  陳雪立於圓木茶幾旁,一身職業裝身形窈窕,頓了頓微笑道:“沒事,隻是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沈律幫了我,我還沒跟她道謝,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北城請她吃飯。”


  文件擱於膝上,徐行知淡淡抬眸。


  陳雪被他這一眼看得掌心冒汗。


  徐行知翻過一頁,語氣平靜:“陳秘書,你很聰明。但如果一味把聰明用於窺探上司的私事,隻會得不償失。”


  陳雪靜了一瞬,轉身悄然離開。


  在上海待了幾天,回北城時趕上初雪,飛機延誤,深夜時分才緩緩降落。


  徐行知回家睡了一覺。


  從蘇州回來後他沒在北城待多久,因此也沒動這裡的東西,保潔隻打掃,所有物件都留在原本的位置。


  鞋櫃裡粉色的女士拖鞋,浴室洗手臺上被用過幾天的牙刷和毛巾,衣櫃裡沒帶走的睡衣……她不過在這裡住了幾天,就無孔不入地留下痕跡。


  徐行知轉身,目光投向深灰色的床品。


  洗浴用品和皮膚留下的香氣早已隨著時間流逝消散得一幹二淨。


  他面無表情,松了領帶轉身去客房睡。


  第二天,徐行知和關柏言一起去一個慈善拍賣。


  某個老總太太辦的,為附庸風雅,特地選在積雪這天,還請了個評彈班子。


  紅牆黛瓦裡吳語嫋嫋,徐行知懶得說話,連敷衍人的心思都沒有,坐到角落有一下沒一下地翻拍賣冊。


  關柏言端來茶:“沈小姐呢,不帶過來玩?”


  徐行知抬頭瞥了他一眼。


  關柏言眉毛微挑,從這神情裡品出幾分味道:“鬧別扭了,還是人家不理你了。”


  徐行知收回目光。


  徐行知的長相性格女人緣一向好,難得三番兩次看見他因為同一個人吃癟,關柏言邊樂邊安慰:“情場失意事業得意,你也別太難過了。”


  他坐下來,又說:“真鬧別扭你哄哄唄,姑娘家家都心軟,有什麼難的。”


  徐行知合上拍賣冊:“你再說話我不奉陪了。”


  “別別別,這大雪天上哪兒去。”關柏言斟茶,“今天有不少我感興趣的古玩,陪我掌掌眼。哦對了,上次你拍的那件彩紋膽瓶,我剛才還看見了一件幾乎一模一樣的。”


  “在哪兒?”


  關柏言傾身把拍賣冊翻了幾頁,手指輕點:“你看,是不是特別像。我看過來歷了,應該是同一批燒制的。”


  徐行知視線停了兩秒。


  在他恍神的功夫裡,一道女聲柔柔落地:“行知。”


  來人攏著羊絨披肩,長發蓬松,關柏言被驚豔了一瞬:“這位是?”


  江影揚唇,不請自來地坐下:“我剛回國,關先生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的。萬德集團董事長是我爸。”


  平常交集不多的企業,關柏言反應了一會兒,從人際圈中調出一個認識的:“江盛是你?”


  江影笑容微淡,平聲道:“我哥。”


  “那就認識了。”關柏言笑,“我和江總有過一面之緣,隻是沒聽他說起過自己還有個妹妹。”


  江影維持禮貌,神情不屑。


  徐行知手指心不在焉地輕點滑涼紙面,聽到江影跟他說話,略微回了一點神。


  關柏言:“你們認識?”


  “老同學。”江影看著徐行知,“好久不見,聽說你前段時間回加州了,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沒待太久。”徐行知打開手機。


  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江影眉間掠過不開心:“沒關系,以後可以常見了。”


  手指下滑,停頓。


  徐行知看到裴亦昨天發的朋友圈。


  餐廳食物照,從裴亦的角度拍到對面握著筷子的素白手腕,那一葉紅玉髓在燈光下顏色明亮刺眼。


  屏幕左上角時間無聲無息滑過一分。


  距他們上次在家裡見面冷戰,已經過去整整一周。


  -


  初雪飄了兩三天才停。


  沈清央和孟希坐在擺滿各色瓷器的工作室裡,看男人戴上手套,一塊一塊查看攤在布上的碎瓷片。


  工作室燈光暗,原木色顯得空間更加沉寂。孟希忍不住先開口:“表哥,能修嗎?”


  那天把碎掉的膽瓶收好,沈清央就想起孟希好像有個表哥是做古玩修復的,於是託孟希問了問,誰知對方當時去了南方參加行業聚會,一直到昨天才回來。


  雪一停,沈清央迫不及待帶著東西上門。


  孟希表哥是個慢性子,扶了扶眼鏡,給出回答:“能修,你要素修還是金繕?”


  沈清央和孟希齊齊懵住。


  他指指牆邊兩排木櫃:“銀紋是素修,金紋是金繕。”


  兩者相比,金繕將殘缺處修出別樣的美,且看上去更加精致,沈清央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孟希表哥點點頭,用布包起來,起身慢慢就往樓上走。


  “表哥——”孟希喊,“要多久啊?”


  輕飄飄的聲音落下來:“短則六個月,長則一年。”


  沈清央人都呆了幾秒。


  她沒想到要這麼久,離開工作室二人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吃飯。孟希安慰她:“古董嘛,難免要精細些。”


  短暫的震驚後沈清央也恢復理智,點點頭:“沒關系,我可以等。”


  “這瓶子看上去不便宜啊。”孟希問,“你多少錢買的?”


  “不是我買的。”


  “那是誰,行知哥嗎?”


  沈清央默認。


  孟希肉疼:“怎麼又摔了,他生氣了沒?”


  他的確生氣了,但生氣的恐怕不是這個。


  沈清央低頭攪了兩下吸管,熱飲冒出霧蒙蒙的氣,一如她這段日子的狀態。


  睡不好覺,一閉上眼就是徐行知。


  他的人,他的聲音,他顫著的呼吸,以及漸漸平復的那句——


  “我們冷靜幾天吧。”


  然後就真的冷戰到現在。


  她不主動找他,他也不來聯系她。


  沈清央如常上班,偶爾和裴亦吃飯,可是每天晚上回到家,Ewelyn的存在都會讓她再多想一次徐行知。


  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大學時期的徐行知遠比現在要好說話,幾乎萬事不跟她計較,撒個嬌也就完了。


  可現在,他沒有這麼好說話。


  沈清央唇擱在杯壁邊緣出神,孟希點完菜合上菜單:“你想什麼呢?”


  “嗯……”


  沈清央視線失焦,脫口而出:“希希,你想過結婚嗎?”


  孟希被嗆到:“你跟徐行知都打算結婚了?”


  “還沒有。”


  “那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隻是好奇。”沈清央抬睫,“那你對婚姻有期待嗎,或者說,你害怕嗎?”


  孟希支臉:“期待?還好吧。害怕倒是沒有。我爸媽感情還挺好的,但我姑姑就遇人不淑了。所以,我覺得還是要看人。”


  沈清央慢慢點頭,表示贊同。


  孟希微微思索:“我其實想找我爸那樣的男人結婚,如果實在沒有,就找一個我愛的,或者是特別愛我的,這樣才不虧。”


  念人生苦短啊。


  吃完飯,沈清央和孟希分別,雪路難行,她沒開車,踱步慢慢往地鐵站走。


  冷風吹著,吹得人越來越清醒。


  雪天等地鐵的人比以往還多,她不趕時間,就找了個長椅坐下。


  手機接連震動,沈清央打開微信查看,見是林竹拉的那個吃瓜小群一直在冒出新的紅點。


  這群最開始隻有她林竹蔣姝三個人,後來林竹陸續又拉了幾個,就變成了八卦群。


  沈清央很少在裡面發言。


  林竹:[聊天記錄]


  林竹:[聊天記錄]


  林竹:[速看!]


  沈清央隨手點開,眼皮一跳。


  最上方是一段視頻,酒店走廊的監控,一男一女進同一間房,根據左上角的時間水印,一個小時後,女人推門出來,還撫了撫自己的領口。


  即使人臉打著馬賽克,沈清央也輕易辨認出是徐行知和陳雪。


  聊天記錄裡都在討論是維斯哪位高管玩潛規則,也有不少見過的人認出是他。


  情色緋聞永遠最能引起人們的好奇心和討論度,這邊群裡林竹和幾個人也在聊得熱火朝天。


  年輕清貴的知名人物,徐行知行事低調,或許不為普羅大眾所熟知,但跟科技金融圈沾點工作關系的人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推薦書籍
學妹輸了酒吧遊戲,江延卻讓我代替受罰。他渾不在意地將 房卡丟給好兄弟傅深。「願賭服輸,你想去就去。」眾人哄 笑成一團。「喲,江少爺竟然還真舍得!」
2024-12-20 13:15:44
我退隱江湖十年後,反派主動找上了門。他倚在牆上,黑衣 沾血,似笑非笑:「你不是喜歡當好人嗎?那就收留收留我。」可庭院裏,隻留下一口破敗的棺材。
2024-12-11 13:43:51
我穿成了一個魔王,生活貧困,學藝不精,迫不得已以撿垃圾為生。 從某天起,卻開始瘋狂撿人。 第一次,我撿到了一隻翅膀斷了一半的精靈。 我讓他留下種地。 第二次,我撿到一個斷了雙腿的獵人。 我讓他幫忙修家具。 第三次,我撿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魔法師。 他居然會用魔法發電!留著做燈泡!
2024-12-03 16:26:29
謝子笙在訂婚宴上為他的白月光拋下我,讓我顏面盡失。他篤定我不會鬧。但他不知道,穿書者已經將身體歸還於我——跪舔攻略他,不再是屬於我的任務。所以我毫無留戀地離開,謝子笙卻瘋了。
2024-11-14 16:26:55
"尹澄學生時期是眾人眼中望塵莫及的學霸,那時的梁延商隻能遠遠地望著她。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無法靠近她,她的視線也從沒為他停留。 歲月經年,尹澄成為了出色的地質研究員。在感情上她早已習慣踽踽獨行,將所有熱情獻給了地質專業,直到遇見學成歸國的梁延商。她的初次見面,卻是他年少時無數個百轉千回。"
2024-12-10 14:06:17
我被要求嫁給男主的病秧子哥哥沖喜。 看著合同上的一個月五千萬,我嫁了。 結果一進病房,就聽見一個金屬音:宿主,任務對象來了,第一個任務就是讓她把你吻醒。 我:? 誰在說話? 下一秒,又聽見一個好聽清雅的聲音,咬牙切齒:你有病吧,我他媽在昏迷! 我:???
2024-12-03 17:09:05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