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時,王芩的哭聲亦是停了下來,她扭頭一望,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


  王芩急急忙忙喚了聲世子爺,拽著陸九霄的衣袖,繼續哭道:“那二公子簡直不是人,奴當日拼了命,可——”


  “你來幹什麼?”


  驀地,王芩的賣慘哭聲被打斷。她咬咬牙,不得不暫且閉了嘴,回頭狠狠瞪著那濃妝豔抹的姑娘。


  沈時葶跪坐至桌前,將呈著酒壺的託盤一並擱下。


  她藏在袖的緊緊攥著,“來給世子斟酒。”


  四目相對,陸九霄眸染上幾許笑意,似嘲似諷,“我好像,沒要你吧?”


  一旁的幾個姑娘捂唇笑起來,看熱鬧似的支著下巴瞧著。


  王芩更是心下順暢十分,附和著道:“阿葶妹妹,怎麼還上趕著湊上來,若是惹了世子不快,這可算誰的呀?”


  當下,沈時葶隻覺得有一盆熱湯潑頭而下,那股子難堪從頭頂蔓延到腳底,頂在掌心的指甲,就此折斷也不為過。


  半響,她隻將那柄折扇遞到陸九霄面前,竭力穩聲道:“那日世子走得急,落下了。”


  那雙琉璃似的眸子,直視人時亮盈盈的,好似說什麼都萬分誠懇,假話也能讓人信以為真。


  陸九霄眉梢微抬,盯著她的眸子,一字一字道:“是我落下的嗎?”


  沈時葶握著扇柄的顫了一下,她緊緊抿住唇,心上的慌張,面上卻絲毫不顯,若非那對已經成粉紅色的小耳朵,還真以為她膽量過人。


  就在眾人以為,世子爺這張嘴定是要將人辱得掩面而泣時,卻見他接過折扇,敲了敲王芩那處桌案,“坐過來。”


  王芩目瞪口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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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死了,把嘴閉上。”男人頗為煩躁地道。


  話落,就連那嫋嫋琴音都為這一句“吵死了”而驟然斷。


  王芩不得不讓了座。


  沈時葶還未坐穩身子,撐在軟墊上的便被人捉了過去,男人修長的指尖翻開她的掌心,瞧見那粉粉嫩嫩的肉上,一個、兩個……個月牙印。


  甚至是破了皮,滲出血。


  陸九霄嘴角溢出一聲笑,輕“嘖”了聲,“疼吧?”


  話雖如此,可他那張臉上分明是另一層意思。


  濃縮一下約莫是兩個字: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嘖,這個嘴呀,拿針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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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平安扣


  《芙蓉帳》11


  陸九霄嘴角溢出一聲笑,輕“嘖”了聲,“疼吧?”


  他捏著這隻,看她掌心清晰的紋路,被那幾個月牙印截斷,食指上還有一個道結痂的傷口,是他上一回咬的。


  一隻好端端的玉,遍布慘況。


  倏然間,窗子“吱”地一聲響,夜風拂來,將一個綿綿軟軟的字吹進陸九霄耳裡——


  “疼。”


  驀地,男人抬起的胳膊微僵一瞬,掛在嘴邊的那抹笑意也隨之頓了頓。


  他那句“疼吧”,任誰也能聽出取樂的意味,斷不是要她的回復,可她卻壓著聲兒,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一個“疼”字呼之於口。


  沈時葶清晰地感覺到,捏著她虎口的那隻,驟然發燙。


  她的心肝都在顫,咬緊的牙關微微松弛,就聽小姑娘那如棉似雲的嗓音,柔聲道:“世子要賭牌嗎?”


  聞言,陸九霄便抬起頭看她。


  上一回他問的時候,她還說不會。短短幾日,一個初經人事的小姑娘連堵牌都學會了,陸九霄不得不嘆服這花樓裡調-教人的本事。


  還不待他開頭說話,對面的人又輕聲道:“賞舞,也是可以的。”


  不知是不是他會錯了意,竟是從那雙月牙似的眼眸瞧出了幾許微不可查的得意。


  似是在反駁他當日那句“你怎麼什麼都不會”。


  陸九霄松了她的腕,好整以暇地支著太陽穴,“還會什麼?”


  於是,驟升的氣溫,那隻白皙的從陸九霄面前伸過,越到桌角,提起白瓷酒壺,兀自斟了杯酒。


  她捏著那瓷白的杯盞,仰頭看陸九霄。


  四目相對,就見她檀口微張,那兩片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抿住了杯沿,一仰頭,那口酒便盡數滾進她嘴。


  沈時葶跪起身子,一隻搭在男人肩頸上,緩緩地,俯身靠近……


  連帶著她身上清甜的花香味兒,都一並竄入鼻間。


  那一瞬,陸九霄心下想的是,她換香粉了,這味道比上一回的好聞許多。


  而這半響的分神,那兩片柔軟的花瓣已經印在他唇上,生澀地想要將酒渡到他口。


  怎耐男人不配合,沈時葶磨蹭了半響,那口酒竟是從他唇角滑落至下頷,一路滴進了衣領裡。


  她怔了怔,皺著眉頭欲要起身,卻被摁住了背脊,哼了兩聲,整個人沒骨頭似的趴在他胸口。


  這“**”的味道,旁人又怎會聞不出。


  有眼力勁兒的不情不願地踱步出門,兩兩,竟是走了個幹淨。


  唯有王芩一口牙險些咬碎了,硬著頭皮在一旁候著。直至“哗啦”一聲,桌案上的酒盞果然盡數被掃落在地,那具嬌嬌小小的身子仰在案上,她才徹徹底底灰了心。


  最後“砰”地一聲,屋門闔上。


  屋外擠著五個心有鬱氣的女子,那聲音並不避諱地傳進屋裡:


  “頭兩個月說什麼寧死不從,瞧,那狐媚子的段,我都不及她呢?”


  “誰說不是,隻怕也是什麼窯-子裡出來的吧?”


  “嗤,對二公子倒是毫不軟,說砸就砸,怎就往陸世子身上貼了呢?我瞧自重是假,看不上二公子是真。”


  “這人啊,哪能抵得過金銀錢財的誘惑?”


  …


  …


  沈時葶緊緊咬住唇,一行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過。


  窗外的風簌簌而進,吹得她一個哆嗦,仰起一頭潑墨似的長發,抱住了身前的人。


  ----------


  打更聲起,已是子時。


  陸九霄不知哪裡來的怪癖,做這事時,不喜發出半點人聲。


  哭聲也罷,嬌吟也罷,通通不許,無情至極。


  如此想來,那夜念她初次,他竟還算容忍了。


  沈時葶這回也不敢咬他,隻好用背捂了唇,時不時哼出兩聲,又急急忙忙堵住。一場歡愉下來,那嫩白的背竟是層層疊疊的牙印,好生難看。


  男人一隻摁在她小腹上,略有薄繭的拇指指腹摩挲著她的肚臍,他好似對這一處嫩肉情有獨鍾。


  沈時葶也不敢動,任他揉捏。


  忽的,隻聽他低頭道:“這兩日,伺候過別人嗎?”


  他似隻是隨意一問,口吻輕輕慢慢,像是一陣風刮來,而她的回答是與否,也無甚在意。


  而事實上,確實是隨意一問,確實也是無甚在意。


  可身側的人朝他搖了那兩下頭,卻著實讓他意外。


  他凝了她兩眼,卻沒多問,隻拍了拍小姑娘那柔軟的肚皮,示意她起身。


  沈時葶從瓊娘那頭打聽到不少與這位世子爺有關的秘事,其一樁便是,他從不許人留宿,就如同不許人在他身下哭一樣,霸道又無情。


  換句話說,這個男人在興頭之上不認人,在興頭之下,亦是不認人。


  沈時葶懂得何為見好就收,他一動作,她便爬起了


  身,捂著胸口,彎腰從他身前越過,伸去勾帳下的小衣。


  陸九霄看著眼前的一片柔白的美背,忍不住伸撫了下那塊凸起的骨頭,他笑了笑道:“你偷我東西,還偷上癮了?”


  話音落地,他指尖下的那塊骨頭都僵直不動。


  男人忽的拽住她伸出帳外的胳膊,掰開她拽著小衣的那隻心,裡頭赫然躺著一塊刻著“霄”字的藕黃色平安扣。


  像是被人捉了贓,小姑娘那張臉忽紅忽白,五顏六色的,竟是比在他身下時還要精彩十分。


  “說話。”陸九霄顛了顛的玉,如是道。


  -


  沈時葶離開棠梨閣,捂著脖頸上的青紫痕往木香閣去。


  她一進屋子,腿便軟得蹲了下去。


  心那枚做工精良的黃玉冰冰涼涼的,通過心,一下一下刺激著她的神經。提醒她,你是如何將這玉拿到的?你的臉皮呢?


  倏地,湢室傳來一聲輕響,原是丫鬟候在裡頭。


  她驚呼一聲道:“沈姑娘怎的蹲在地上?”


  走近後,那驚呼聲又拔高了些許:“這……陸世子的玉,怎在姑娘裡?”


  沈時葶扶著牆起身,仿佛無足輕重道:“世子贈予我,便拿著了。”


  小丫鬟那雙眼,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隨身配飾,京都的世家子弟,哪一個腰間沒有兩掛飾的,可但凡物件上刻了名兒,便是冠上了主人家的姓。


  哪怕是掉在京都的街巷裡,這明晃晃一個“霄”字,你看誰敢撿?


  這便,隨意贈人了麼?


  小丫鬟斂起神色,伺候沈時葶沐浴後,便等不及將此事說與石媽媽聽。


  果不其然,石媽媽聞言色變,忙將已經掛在香木盤上的那枚綠色牌子摳了下來。


  ----------


  骊國是沒有宵禁的。


  此刻已過子時,街巷人煙稀少,但仍舊有兩兩醉鬼倒在牆角叫囂。


  陸九霄仰躺在馬車座內,將的折扇開開合合,合合開開,弄出那點聲響,在夜裡顯得尤為突兀。


  他將那繪著山川海域的扇面靠近鼻下,似還能聞出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是女人香。


  是她貼上他側頸,輕啄他耳旁,苦苦哀求時,身上的那股子清香。


  這香似還有傳聲的作用,陸九霄耳畔乍然響起一道聲兒——


  她握著他的小臂,惶惶不安地說:“這個,真的不能贈我嗎?”


  還怕被他拒之,立馬補了一句道:“我不要金葉子,一個都不要,這個平安扣能給我嗎?”


  思此,陸九霄好笑地嗤了一聲,他的平安扣,可比那半袋金葉子值錢多了,她還真會挑。


  可陸九霄混跡花街柳巷多年,將前因後果稍一琢磨,便將小姑娘那點子心思猜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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