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滬:魯揚這次完了,他後來不知怎的跑來學校發瘋,將虞知白的頭打破了,那個血比上次他脖子扎破了流得還要多,所以我們才知道你被他找人關起來了,現在他已經被關進拘留所了。]
[張滬:你們兩家都有錢有勢的,我看這事兒,還有的鬧。]
[賞南:我沒事,魯揚怎麼處理,再說吧。]
他記起來,張苟說過,魯揚會遭到反噬。
張滬和他聊了會兒就喊著去打遊戲了,賞南正要睡,就覺得想要上洗手間門,睡意登時都散掉了。
液體還剩下一大半,他等不了那麼久了。
賞南掀開被子,單手撐在床上艱難地坐了起來,他赤腳站在地板上,伸手想要取頭頂上方的液體袋。
微小的動靜讓在專心致志寫筆記的虞知白聽見了,他朝賞南看過去,難得露出不悅的表情,不再裝模作樣。
虞知白大步走來,抬手就取下液體袋,“為什麼不叫我?”
他背著光,身影籠住賞南,賞南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啊,看你寫作業寫得挺認真的,不想打擾你。”
他說完,低頭穿上拖鞋,“想去洗手間門,我自己拿著就行。”說完後,賞南伸手試圖從虞知白手裡接過液體袋。
出乎意料的,虞知白避開了,賞南的手撲了個空,尷尬地停留在了半空中。
賞南疑惑地看著虞知白。
虞知白站到了賞南的左側,扶著他,“不好意思嗎?”
昳麗的紅瞬間門從賞南的脖子根竄到全臉,他皮膚白,臉稍微紅一點就很明顯,於是賞南立馬低下頭,“沒有,走吧。”
他吃過飯,已經沒那麼虛弱了,但還是被虞知白扶著,對方的手掌從一開始扶著肩膀,慢慢挪到了腰間門,他想說,又覺得沒必要,太大驚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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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門的燈光是暖色調,溫馨的鵝黃色,進去之後,賞南看向虞知白,“你可以出去了。”
虞知白沒說什麼,把液體袋掛在牆壁上的鉤子上,而後退了出去,還周到地帶上了門。
單手的確不太方便,但這種事情,賞南也不可能求助別人。
過後,賞南還沒來得及提上褲子,虞知白就推門走了進來,目不斜視地按下了衝水鍵。
!
賞南的震驚和羞臊寫在臉上,他和虞知白一齊低下頭,病號服是松緊繩的,賞南腰很細,如果不系結,肯定是沒法穿的。
虞知白眼神變了變,他蹲下來,手指卡進褲腰提了上去,接著勾住兩根繩子打了個很漂亮的蝴蝶結,他是紙人,不會臉紅,不會心跳加速,但賞南已經渾身如火燒一般。
“誰讓你進來的?”賞南低聲問道。
虞知白掀起眼簾看了賞南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站起來,他一邊取下液體袋,一邊回答:“你需要我。”
隻要賞南需要,它就會在,哪怕是這種時候。
賞南被虞知白送回到床上躺下,虞知白去關掉了所有的燈,“你先睡,我幫你把筆記做完。”
“沒有燈也能看見嗎?”
“能看見。”
賞南的確很困,在這樣的雨聲當中就更加困了。
他看見虞知白的臉變成了雪似的白,唇也似鮮血一樣紅,煞白與血紅,這是紙人最真實的模樣。
賞南已經習慣了,他看了會兒,居然還真睡著了。
但他睡得不夠好,做了一場亂七八糟的夢之後又醒了,醒來時,虞知白坐在他的床邊,閉著眼睛。
賞南手上的針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拔掉了,貼著止血貼。
他離虞知白的距離很近,抬手便能觸到虞知白的臉。
紙人,也會睡覺嗎?
賞南想起張苟說的那些,他在想,虞知白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在成為紙人以前,會是什麼樣子?
虞知白小時候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應該沒有現在這麼蔫壞和裝模作樣,那時候畢竟還是人類,會痛會哭,所有的情緒和身體感受都是真實存在的。
他一直過得很不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賞南伸出手,手指戳了戳虞知白的臉。
虞知白幾乎是在賞南的手指碰上去,還沒戳下去的時候,就瞬間門睜開了眼睛,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賞南,良久,才開口,“你做什麼?”
它語氣淡淡的,也木木的,沒什麼情緒。
賞南翻了個身,面朝它,“看看你。”
說完後,賞南露齒一笑。
他笑完以後,看清了虞知白的神情變化,才暗道後悔,失算,不該逗虞知白的。
虞知白的嘴角裂開,弧度拉得極為誇張,“之前你說的要考慮和我談戀愛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話題跳躍得太快,賞南差點沒接上。
但虞知白的表情明顯代表:是賞南自找的。
“沒……沒,沒想好。”賞南收回手,蓋好被子,“我還需要一點時間門。”
[14:現在它的心情不錯,我這邊數據,也顯示它最近的情緒狀態穩定了特別多,我想,應該是它的注意力都從其他人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14:起碼,它現在知道世界上還有比仇怨和苦難更加美好的存在。]
賞南閉著眼睛的時間門很長,但因為是裝的,而且裝得不太像,眼睫毛一直在抖動,他實在是挨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這一睜眼,他就整個人都僵住。
紙人的臉離他特別近。虞知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彎著腰,鼻尖就快貼上了賞南的鼻尖。
賞南看著對方漆黑的眸子,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在抖,“你做什麼?”
“你睜開眼睛,我就當你考慮好了。”虞知白說。
“什麼?”
“我現在可以親你了嗎?”
“可……”賞南的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就盡數又咽了回去,他瞪大眼睛,看著虞知白近在咫尺的臉。
唇上的觸感冰涼,柔軟,也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賞南掙扎了幾下,甚至用手去推虞知白的肩膀,虞知白掀開了眼簾,他眸子漆暗一片,比墨色更加濃重黏稠,簡直可以吞噬萬物。
賞南顫了一下,忍不住收回了手,認命般地,慢慢閉上了眼睛。
紙人的唇冰冰涼涼的,口腔和舌尖也是,侵入感極強,舌尖沿著口腔壁挨著輕舔了一遍,賞南覺得有些禁受不住,不由自主地往柔軟的枕頭裡深陷。
紙人的手掌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腦後,直接將賞南從床上撈了起來,賞南猝不及防被抬起上身,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覺並不是那麼好受,賞南整個人都陷入慌亂無措和無法應對的茫然當中。
賞南指甲完全無法抓傷紙人,他這樣地切身體會到虞知白和張苟的區別在哪裡。
也知道為張苟為什麼說虞知白可能會撕爛它。
張苟隻是一個容器,而像張苟這樣的容器,虞知白可以制作一百個一千個出來替代張苟,但虞知白隻有一個,紙人隻有一個。
虞知白覺得親得差不多了才放開了賞南,賞南唇色被碾得豔麗,他表情怔然,直到側臉被虞知白冰冷的掌心貼上時,才猛然回神。
虞知白坐在床沿,眼神昏暗無比,但動作卻是溫柔的,“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對不對?”
頂著如此具有壓迫力的眼神,賞南不可能說不,也沒必要。
“是的。”賞南抓緊了被子,防備地看著虞知白,總覺得對方會再一次親過來。
紙人微微歪頭,面露疑惑,“那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賞南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這樣可以了嗎?”他嗓子有些沙啞,有些像沒有被絞碎的冰塊,做成冰沙,淋上草莓醬或者藍莓醬。
紙人俯身不輕不重地舔了賞南有些紅腫的唇一下,“晚安。”
它說完後,坐回到椅子上,以最開始坐在哪兒的姿勢,仍舊注視著賞南。
賞南覺得那眼神跟刮刀似的,能將自己的被子刮開,衣服刮下來,他隻得背對虞知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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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代麗麗很早就來了,她來的時候,賞南剛醒,但虞知白已經不知道去何處了。
代麗麗形容有些憔悴,手裡拎著早餐,走進病房後,她見賞南臉色很好,稍微松了口氣。
這些都是代麗麗心理的表現,在和賞南對視上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躲閃和尷尬。
“去刷個牙,然後來吃早餐。”代麗麗說道。
待賞南洗漱後在餐桌邊上坐下,她才開口說道:“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聊聊你同學魯揚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