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南,別哭,多活這麼久,我是賺了的。”


賞南埋在床沿的被子裡,哽咽不停,和陸及不一樣,香夫人就是賞南在這個世界裡的親人。


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他都沒經歷過多少親近人的生死,他握著陸香的手,沒有任何溫度,**的,他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正在從陸香的身體裡緩緩流逝。


“能用積分……”


[14:……不能,我是你的系統,對於這個世界的其他人或者物種,我沒有任何辦法。]


香夫人的面部開始產生變化,像是在融化,像是在變色,從白變成灰,成了微微發黑,又成了焦黑。


她松開了賞南的手,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她的颧骨縮進去,整個人瞬間被抽幹似的,失去了全部水分,她眼眶變成了骷髏那樣的,焦黑附著在她的骨骼上。


賞南紅著眼睛,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陸香?”


這本是陸香當年被燒死後的模樣,她被燒成了焦枯的一團,整個人縮小了一倍。


她嘴唇上下牽動,“我真想永遠陪著你們,我不甘心……”


賞南無法無動於衷,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眼淚奪眶而出,眼前卻突然被蒙上一片黑暗——是陸及在他身後用掌心擋住了他的眼睛。


死亡是眨眼間的事情,死亡也是最不可抵擋的結局。


陸香因怨氣而生,也因怨氣而滅亡,她可能本就是一個幽靈,但賞南無法真的把對方當成一個鬼魂或者別的什麼。


這都是當初陸家造的孽,延伸至了今日,他們又帶走了香夫人。


[14:黑化值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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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夫人死了。


說是因為香薰蠟燭倒了,引燃了被子,香夫人被整個燒死在了床上。


此事一出,整個老宅的人都為之震驚,他們不敢相信,那麼美豔又有能力的女管家,居然會死於倒了的香薰蠟燭,這也太離譜了。


老宅裡的許多人都無法接受,雖說香夫人大多數時候都在陸及那邊,可也是經常打交道的,還那麼年輕,就這麼沒了?


但屍體是真的,陸先生閉門不出也是真的。


老宅的積雪被清理幹淨,整束整束的白菊花堆在院子裡,白色的燈籠掛在了各個出入口,每個人的手臂上都綁了一段黑紗,老宅的氣氛低迷不已。


陸及接任陸家後,香夫人逐漸出現在眾人視野,大家都知道陸先生身旁有一位美豔非常的女管家兼特助,能力和手腕也非常了得,公司裡的許多事情甚至都用不著陸及出面,她就能解決。同時,她深得陸先生信任。


這樣的女子,陡然離世,令人扼腕。


不過,他們仍對陸先生居然將香夫人的葬禮和靈堂都設置在老宅感到匪夷所思,再得器重,她也不是陸家人,如此舉措,足以說明香夫人在陸家的地位,於是,前來悼念的人絡繹不絕。


負責接待前來哀悼的人是孟管家和李西北。


李西北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靠譜,他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也愣了好久,他完全不能接受,雖然香夫人說話尖酸刻薄,可並不影響她善良周到,她對賞南有多好,李西北都看在眼裡,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他甚至不願意將香夫人和“死”這樣殘酷醜陋的字眼聯系到一起,但事實確實如此。


賞南和陸及在陸香去世的第二天,著手整理陸香的遺物,能整理出來的東西,都會作為陸香的陪葬品。


桌子上用一管口紅壓著一張紙,他們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


是遺書。


她說前不久她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去了醫務室,但又查不出問題,她便不覺得是生病,她覺得是自己快消失了。


她說自己的直覺是對的,她在自己身上聞到了若所似無的屍臭味兒,是死人身上的味道,她在房間裡噴了不少香水。


所以她那麼著急地天天和設計賞南與陸及婚服的設計師打電話,所以她那麼快把新房子的一切都安排好,不過,她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她以為自己能離開這裡,和賞南還有陸及開始新的生活。


她在遺書的最後面說,她甚至還想過,未來可能會遇見心儀之人,就像賞南於陸及,陸及於賞南。


“一切早已注定,再見。”這是遺書的最後一句話。落款不是香夫人,是陸香。


陸及將遺書疊起來,遞給賞南,“想收著?”


賞南點點頭,把遺書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可以作為陪葬品的東西有很多,香夫人喜歡漂亮衣服,還有她衣帽間那一排排款式顏色誇張的大沿帽,她的高跟鞋與她的首飾。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箱子,她甚至自己在上面貼了紙條:真要死了,把這個和我一起埋了。


賞南蹲在箱子前面,沒有鎖,一揭就開了,一打開,十分具有年代氣息的灰塵揚起來。


裡面的東西不多,一支發簪,一對白玉镯子,一根紅繩,還有幾封書信,放在最邊上的,是一把油紙傘,隻不過已經破破爛爛,無法再使用。


“我猜,都是你給香夫人的?”賞南聲音微微嘶啞。


他知道這把傘,世界最開始的時候,14給過他資料,陸及和陸香第一次見面,陸及給陸香遮了雨,並且帶陸香回了陸家。


那個時代,跟了誰,便是將生命也交付了出去,所以香夫人跟著陸紳一次又一次,一世又一世,直到陸紳成為陸及。


陸及彎腰蓋上箱子,他這幾天也難綻笑顏,身上的陰鬱氣有些重。


整個陸宅,都被籠在一股哀傷的氛圍當中。


陸宅沒有了陸香,同時也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雞飛狗跳,孟管家管理主屋,根本不清楚陸及這邊的情況。


孟管家面試了不少前來應聘管家的人,其中不乏各個大學的博士生,聽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卻還不如李西北好使。


陸氏也緊急招聘了特助,公司裡的人不斷來往陸宅,找的都是陸及。


陸及好幾次叫陸香,都被賞南聽見了,陸及是個很含蓄內斂又將規矩看得很重的人,但陸香在他心中的地位顯然不是普通員工能比得了的。


除了公司事宜,再就是一系列瑣事,香夫人當了這麼多年的管家,管家能力強得令人發指,由於賞南的一切之前都是她在負責,她不在了,陸及不可能把賞南交到別人手裡,隻能他親自上手。大到與大學校方聯系,小到春季衣服的定制。


這些事情的負責人顯然也沒想到如今是陸先生親自負責,每次打電話都戰戰兢兢,還要握著手機提前排練幾遍。


陸及暫時無法抽身管理的事情,李西北自告奮勇接手了。


這種雞飛狗跳一直持續到陸香下葬之後才慢慢好轉,轉眼間,便到了除夕。


李西北帶人推著車停到院子裡,“全是國外寄來的。”十好幾個超大號紙箱,壘得高高的。


來的人把貨物卸了,李西北拖著裁紙刀一箱一箱的開,賞南想去幫忙,被他推開,“一邊兒去,你作業寫完了?”


“寫完了。”賞南拉上拉鏈,因為陸香離世,他瘦了不少,之前臉上的嬰兒肥消失不見,立體的輪廓顯出淡淡的疏離和冷然。


14覺得,現在的賞南有些像原來世界的賞南了,反正看起來像。


聽見賞南說寫完了,李西北喲呵一聲,“不愧是我弟弟。”


嘚瑟完後,他又說:“那也用不著你幫忙。”


孟管家給了李西北兩套冬天的陸宅員工制服,還別了胸牌,隻是沒有職位,但他幹的都是之前香夫人的活兒。


打開所有箱子,李西北直起腰來,表情變得有些復雜,他嘆了口氣,“都是之前香夫人給咱們訂的衣服和過年要用的東西。”


賞南垂下眼,彎腰抱起一個離自己最近的紙箱子,“都搬進去吧。”


李西北回過神,對賞南的背影喊道:“先放客廳裡,怎麼放我來安排!”


“……”


陸香買了各式的煙花爆竹,對聯剪紙,還有圓滾滾的紅燈籠。


連過年要穿的衣服她也都挑好了,都是紅色,隻是面料款式都不同。


當然,她自己也有一份——她以為還能和大家一起過個年的。


賞南將陸香的個人物品都挑了出來,放在兩個箱子當中,李西北問道:“要燒給她?”


“燒。”賞南點頭。


既然世界裡有怪物,那應該也存在著其他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所以,陸香說不定能收到她的漂亮衣服和漂亮帽子。


李西北和李母還有賞南一起把這些東西都整理好,結束後,人都是滿頭大汗,李母沒停下,倒了兩杯水遞給賞南和李西北,說道:“等過完年,我和你二哥也要走了,不能再玩了,一開春,好多農活等著做。”


賞南咽下口中的水,蹙眉道:“您這麼大年紀,要不我請人幫您做,您跟著我一塊兒養老。”


看著目露關心的小兒子,李母差點就要答應,但又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讓自己清醒,這裡不是她可以久留的地方,短住還好,長住還可能惹人煩,破壞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我做慣了事的,”李母說道,“要是沒事做,我還渾身不自在。”


李西北則說:“我不走。”


對著李西北,李母的慈眉善目變成了橫眉豎眼,“你怎麼不走?”


李西北清了清嗓子,抖抖袖口,“我和陸及商量好了,我接替香夫人的位置,等年過完,我就去陸氏上班,工資比我之前高五倍。”


賞南沒忍住笑出聲,難怪最近李西北在陸宅哼哧哼哧幹活,比誰都要積極,合著他就為自己制定好了職業規劃。


李母一愣,直言道:“別不是你死皮賴臉去討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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