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執事,去請醫生診療她身上的傷,讓執祭去訪問麗莉和伊恩的鄰居們。”賞南舉著燭臺,轉身離開。


馬利維立馬跟上賞南的腳步,他永遠在憤憤不平,“一個區區聖子,居然敢冒犯您,我們應該讓執祭拔下她的舌頭才是。”


“執事?”賞南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馬利維,燭光讓神父眼瞳中的白色光圈更加明顯了,他的注視就像是神的注視,“真的會有神職人員對聖子…..做那種事情嗎?”


馬利維的憤怒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賞南便都清楚了,“她說的情況,確實存在,是嗎?”


麗莉眼中的輕蔑和不屑,痛苦和掙扎,賞南都看在眼裡。


比起男性,賞南更加信任女性,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柔軟敏感的生物。如果聖主真的庇佑了它的每個聖子,她又豈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身為聖子,那都是他們應該做的。”


賞南沉默幾秒鍾,吹滅了燭臺,轉身走到廳上,“那什麼是我們應該做的?”


博拉奇,聖主教,一個荒謬無比的世界,一個惡劣邪門的怪物。


-


接下來的幾天,賞南重復著神父的工作,期間還救了一隻黑色的小狗,馬利維說黑犬是邪惡的化身,是聖主最討厭的東西。


馬利維是一個沒大腦的狂熱的聖主教教徒,但是對賞南忠心耿耿,他討厭一切對神父不尊重的人,哪怕這個人是神父的上級。


太多事情要處理,賞南都抽不出身去了解懷閃,不過了解懷閃的工作可以交給14去做。


執祭們去訪問了麗莉和伊恩的鄰居們,將了解到的情況整理成文檔交給賞南,並且又口述了一遍。


和麗莉所說的沒有太大出入,麗莉的丈夫,外號大胡子,嗜酒如命,喝多就打麗莉,麗莉身上常年都是一身傷。就在不久前,大胡子和二流子伊恩的來往突然密切了起來,二流子時常出入麗莉家中,麗莉和伊恩被抓當天,也有人看見伊恩悄悄用鑰匙打開了麗莉的家門,如果兩人是有私情的,麗莉早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門了。


並且,伊恩進門後不久,就有人聽見麗莉大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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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賞南抬起眼,“聽見救命的人有做什麼嗎?”


阿仁搖搖頭,“聖子不可插手他人之事。”


賞南在心中罵了句我艹,來這個世界不到一周,卻已經是賞南數次想罵人了。


“神父,唱詩班的吟唱比賽在下個月,現在要開始準備嗎?”阿仁問道,他並不在乎麗莉和伊恩,他們應該盡快被處死。


每個教堂都有自己的唱詩班,有男孩有女孩,他們年齡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


唱詩班吟唱比賽主要是一個教區自己在教區內競賽,聖危爾亞為一個大教區,轄區內有十所教堂,贏得比賽的唱詩班可以獲得和教皇共進晚餐的資格,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14:建議宿主順手把這個世界也拯救一下,畢竟你要在這裡生活到去世,我可以一直輔助你。]


14突然出現,嚇得本在思考麗莉伊恩的事情的賞南打了個嗝。


阿仁緊張得不行,“神父,您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吃多了而已。”賞南擺擺手,“你出去吧。”


阿仁出去後,賞南才開始放送,他癱坐在椅子上,把長發揉在腦後,“你怎麼突然這麼說?”他知道這個世界很爛,但14隻在乎任務的。


[14:太爛了簡直,什麼共進晚餐,教皇和他底下的白羽主教們吃人肉喝人血,還必須是十到十五歲。]


“你說什麼?”賞南後頸的汗毛慢慢豎了起來。


[14:懷閃,原名無姓,就叫閃閃,它五歲的時候便被父母送進教會學堂,七歲的時候進入唱詩班預選班,十歲的時候正式進入唱詩班,十五歲那年,它和唱詩班的成員一起參加音場比賽,它所在的唱詩班拿到了第一,於是唱詩班獲得了可以和教皇共享晚餐的資格,結果晚餐就是他們唱詩班的孩子。]


[14:你之前看見的它脖子上的紋身,那個頭顱,就是閃閃的頭顱,閃閃被割下頭顱,吸幹了腦髓,唱詩班其他人員也沒能逃過,但食用方式可能不一樣,我目前隻能根據你看見的查探到這些資料。]


[14:神父,如果打不過,你就隻能加入,我差不多能預估出你的事業線,你是要坐上最高的那個位置的。]


賞南面無表情:“……我沒說我要加入。”


“再說吧,我能力有限。”賞南靠在座椅裡,轉了一圈,懷閃這隻怪物卻是挺惡劣的,可怪物越惡劣,就說明它遭受的苦難越空前,懷閃在之後將自己死時的模樣紋在身上,它是想時刻提醒自己別忘了自己遭受過的一切嗎?


賞南在身後書櫃裡找出了聖主教的發家史,以及一切和該教會有關的東西。


他目前隻是個神父,神職人員中等級最低的職位,他可能會想到去感化懷閃的方法,但是其他呢?他不希望自己成為邪惡的助力者,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馬利維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神父,懷閃主教前來拜訪。”


.


懷閃身後跟了兩名執祭,他一進來,就將身上白色的袍子扯開丟在了其中一名執祭的手中,他在屋子裡看了一圈,視線最後才鎖定了坐在辦公桌後面漂亮神父的臉上。


“神父,不給客人倒杯水嗎?”


馬利維走進來,關上門,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懷閃面前,“主教,請喝水。”


“讓讓。”懷閃的視線被擋住。


“啊?”馬利維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肩膀就被懷閃的兩名執祭按住,下一秒,他被丟在了走廊中。


賞南手裡轉動著鋼筆,“主教,聖主會懲罰您的無禮。”


“從我進來到現在,神父一直都沒有站起來迎接我,他們說您是聖主的孩子,”懷閃笑起來,“聖主的孩子要是這麼叛逆,想必會十分頭疼吧。”


他笑得很假,至少賞南是這麼認為的。賞南的目光從懷閃的酒窩慢慢移到了懷閃的脖子上,那個頭顱,拳頭大小,驚恐地長著嘴和眼睛,那隻手,手背青筋鼓起,雖然不是彩色紋身,卻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血腥。


“神父,您在看什麼?”懷閃坐直身體,眼神幽深。


他和第一街區的這名神父十分不熟,上次在酒吧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今天是第二次。在見面之前,他隻在其他主教和人民的口中聽說過這位神父——聽說這位神父出生時便是白發白瞳,教皇親自為他主持聖洗,十六歲便成為了神父,連教皇都說他是最受聖主疼愛的聖子。聽說這位神父貌美到全博拉奇難尋能與其比擬的人,但神父不苟言笑,很難接近。


確實,是個漂亮又討厭的人。


面對懷閃的逼視,賞南難得露出一笑,“主教長得真好看。”


神父到底隻有十八歲,笑起來就有了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少年氣,令想找茬的懷閃一愣,因為賞南說的是實話,他喜歡聽實話。


“主教今天來,是有什麼要事嗎?”賞南站起來,走到懷閃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落地窗的日光照進來,懷閃脖子上的紋身能看得更清楚。


“哦,我是想問問那對男女你還沒處死嗎?”懷閃傾身向前,託著腮,討厭的神父發質很好,在陽光底下甚至閃爍著細碎的光點,瞳孔也相當漂亮,的確當得起聖主的孩子這個名號。


“已經查清楚了,麗莉是無辜的,伊恩需要受到一定的懲罰……”


“隻是懲罰?”懷閃眯起眼睛,“神父,你到底是想要袒護誰?”


賞南對懷閃的逼問無動於衷,“主教,我向來是公事公辦的,這一點,聖主可以為我作證。”


漂亮的小神父看起來實在是太端正了,特別是在說“聖主可以為我作證”的時候,可也非常討厭,懷閃手指扣了扣臉頰,“聖主算個屁。”


“主教,慎言。”賞南坐得筆直,他的長發垂落在沙發上,像瀑布,像雪花,他垂下眼,餘光突然掃到了懷閃手腕內側的一個小紋身,是一把小鐮刀,和地下室,和聖危爾亞大教堂聖洗正廳上的水彩畫,一模一樣。


賞南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想。


“神父,我對聖主不敬,你會去告發我嗎?”懷閃語氣懶散,聽起來,他根本就不在乎。


賞南看著懷閃,堅定地搖搖頭,“聖主會包容聖子的無禮。”


懷閃突然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賞南不明所以,剛想嚴肅開口說話,懷閃就站了起來,猛然伸手從後面抓住了賞南的頭發,沒用力,可是拽得賞南被迫仰起頭來。


小神父就是小神父,偽裝的成熟淡定一秒碎裂,從小神父變成了小雛鳥。


“聖主哪來的時間包容這個,原諒那個,”懷閃彎下腰來,仔細端詳著賞南眼中的白色光圈,“告訴你一個秘密,聖主其實想聖子統統死光哦。”


賞南看著懷閃陰惻惻的眼神,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不離十了,但他發不出聲音,說不了話,他脖子繃得太緊了。


懷閃手裡的力稍微松了點,冰涼的手掌溫柔地按壓著賞南的發根,“不過,聖主看神父這麼好看,估計不會想您也死掉的。”


賞南不畏懼地迎著懷閃的眼神,緩緩道:“主教,聖主是死神,死神怎麼會不想我死掉呢?”


第98章 死神頌歌


賞南親自送懷閃主教離開,走在偏殿的大廳裡,賞南抬頭看了一眼玻璃上的巨幅彩繪,其中一閃玻璃繪制的是聖主像,聖主身穿紅色鬥篷,手持一把足有一百五十釐米長度的鐮刀,刀鋒惟妙惟肖,像是下一秒就要斬下一顆誰的頭顱。聖主有一張秀麗蒼白的臉,他悲憫地垂著眼,垂眼看著偏殿中的所有人和物,兩雙出現得突兀的手抓緊了聖主腳下的黑色長靴,鞋面上也染著奪目的紅。


懷閃站在臺階下,身後站著兩名面無表情的執祭,“神父,麗莉和伊恩的事情已經有人上報給了格尼大主教,她估計會親自來處理此事。”


“您知道的,”懷閃在賞南面前彎下腰,執起年輕神父緊握在身側的左手,強勢輕柔地親吻了他的手背,“聖主絕不原諒汙穢。”


被懷閃親吻過的地方,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賞南看著懷閃乘坐汽車離開,小堂院子裡的鈴蘭開得尤為熱烈,馬利維上前來,輕聲道:“如果格尼插手,麗莉和伊恩的事情就不用再查下去了。”


格尼,性別女,教皇是她的父親,一名早已去世的名妓是她的母親。格尼從小便在修道院長大,受盡欺凌,後被教皇認領,進入了教會學校,如今三十歲,便已經是威風凜凜的大主教。格尼以鐵面無私而聞名,她是聖主的劊子手,她處決的聖子人數是最多的。


聖危爾亞是博拉奇面積最廣的城市,不僅聖危爾亞大教堂坐落於此,王宮也在其內,格尼大主教和其他大主教不同,其他大主教大部分都在自己所在郊區的座堂,而格尼則和教皇一起生活在王宮裡,從王宮到大教堂,車程不過兩個小時。


果然,在懷閃離開後不到十分鍾,賞南辦公室就接到了格尼手下執祭的電話。


“……請神父為大主教準備一些食物。”


馬利維整個人都緊張得直發抖,“神父,您不害怕嗎?”


“怕什麼?”


馬利維說:“我隻遠遠的見過格尼大主教一次,她穿著白色的短袍對一名試圖性侵女士的聖子進行行刑,天吶,她雖然是大主教,可她也是個女人,她居然直接就砍下了那名聖子的頭顱。”


賞南讓阿仁去準備晚餐,回頭問馬利維,“行刑不需要大主教親自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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