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樓梯口的人群裡響起一道粗重呼吸,一男的衝上去,敞開的皮夾克裡胸肌鼓起,殺氣騰騰,顯然不是想要好好說話。


所以喬小姐就笑了,那男的呆了下,一截雪白長腿從他瞳孔裡掠過,他鼻腔一熱,襠部倏地一陣劇痛。


殺豬般的嚎叫在二樓震響,一樓的男同胞們雖然不知道樓上的具體情況,但能從那聲慘叫裡感受到什麼,紛紛覺得涼飕飕的。


喬小姐理了理旗袍,她跟傻子說了幾句話,無果,於是她就踩著高跟鞋走向陳仰,幽怨道:“小仰仰,傻子不喜歡我這個大姐姐。”


“他也不喜歡我這個弟弟。”陳仰來一句。


喬小姐抽抽嘴,若有似無地瞥了眼朝簡,話是對陳仰說的:“我有點煩,下樓抽根煙。”


任務者們不約而同地讓開,喬小姐懶散地道謝,女孩子都紅了臉。


清脆的噠噠噠聲一路蔓延到鍾樓出口,誘人的香水味在空氣裡打著旋,久久不散。


接下來,樓上樓下的男女老少輪流上,誰都搞不定傻子。


陳仰坐在樓梯上面,頭疼欲裂,肚子裡的髒話一筐接一筐的出生。


“要不你試試?”陳仰看向身邊的朝簡,他自問自答,“不行,你不能參與。”


朝簡喂了個奶片到陳仰嘴裡:“不要急。”


話落,朝簡的眉骨輕抽,這是廢話,陳仰不可能不急。


朝簡上次見陳仰這樣,還是在他重置前的最後一個任務裡,那也是審核任務,所以他的狀態就是這樣。那時候的朝簡也差不多。


現在朝簡是個旁觀者,這一局他隻能是外人。


當天邊最後一絲光線快要消失的時候,傻子說話了,他說:“躲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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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躲貓貓?”大家都很懵。


“躲貓貓……”傻子往外面走,嘴裡一遍遍地重復那三個字,“躲貓貓……躲貓貓……躲貓貓……”他被人攔著,聲音變得尖銳,“躲貓貓!”


“躲貓貓!”傻子蹦跳了幾下,兩隻圓眼睛一眼不眨地瞪著不讓他下樓的眾人,“躲貓貓!!!”


“好好好,我們陪你躲貓貓。” 所有人都預感到了什麼,他們快速分散,隨便找個地方待著。


陳仰不擔心傻子跑丟,多的是人跟著他。


因此大家都走了以後,陳仰就拉著朝簡回了鍾樓,直奔二樓。


程金的屍體不需要維持原樣了,他把人放下來,讓朝簡幫忙摳出木盒。


打開木盒前,陳仰有不少猜測,他猜裡面都是銅錢,或者是別的玉器小玩意之類,沒想到竟然是空的。


空木盒,程金偷來幹什麼……


陳仰想不通,他搓了把臉,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還有幾個小時,來得及嗎?”


朝簡沒回應。


“來得及。”陳仰深呼吸,“走,看看傻子去。”


天色很暗了,傻子沒有跌倒摔跤,他在紀念館裡跑來跑去,看樣子他對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很熟悉,經常來。


偷偷跟著傻子的隊伍逐漸減少,他們在陪傻子躲貓貓,不能開手電照明,視力不行的就放棄了。


等傻子從紀念館最西邊跑到最東邊的時候,他後面的尾巴隻剩下十多個人。


陳仰腳前的草藤被朝簡踢掉,他看了眼越來越沉的夜色,不知道傻子還要跑多久,但願是他猜的那樣,能有收獲。


“傻子不跑了。”後面突然傳來鄭之覃的聲音。


陳仰立即眯眼望去。


傻子停在一處假山前,他兩隻手扒著山石,脖子伸進去,驚喜地叫道:“嘿嘿,找到你了!”


大家分成兩隊,快速包住假山,結果裡面什麼都沒有。


隊伍裡掀起了謾罵聲,陳仰也罵了幾句,他把朝簡拽到假山後面,抱著對方發泄了會情緒才好受一點。


傻子繼續跑,天已經完全黑了,陳仰也看不見了,他被朝簡牽著走。


陳仰不知道傻子跑到哪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傻子發出跟前一次一模一樣的驚喜聲音:“嘿嘿,找到你了!”


此時隻有七八個人分開躲在柱子後面,他們身心俱疲,都沒動,以為傻子還在玩。


然而就在這一刻,誰都沒想到站在一個小房間門口的傻子被推倒在地,一道身影踩著他的腳跑開。


傻子疼得哭叫,他跟個孩子似的在地上打滾:“壞人!我要回家告訴奶奶,讓她打你屁股!”


陳仰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手電照過去,那是個女的,腿上有傷,跑得一瘸一拐,體型偏瘦,穿一身紫色衝鋒衣。


那女的拐過走廊,側臉在陳仰的光線裡一晃而過。


“她是……”陳仰的腦子飛速運轉,他找到對應的信息,眼皮狂跳,“關小雲,她是關小雲!”


“快抓住她——”


第175章 黑色奇跡


關小雲就算沒受傷, 她也逃不出幾十個人的追捕,更何況她的腿傷到了,跑不快。


喬小姐輕輕松就將她的小胳膊給擰到了後面。


大家都有種見到曙光的激動。


關小雲沒死, 這個結果讓多數人意想不到, 少數人有預料, 但猜測是猜測,親眼所見是親眼所見,兩回事。


不管怎麼說,抓到她的這一刻, 他們四舍五入等於是完成了第一個任務,可以先讓自己放松放松。


多道手電的光集中在關小雲身上, 她緊閉雙眼, 挺薄的兩片唇抿在一起,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陳仰打量關小雲,髒兮兮的臉上有幾處細小劃痕, 馬尾凌亂,衝鋒衣上有一股子餿味,像是在垃圾堆裡待過。


凌晨那會兒,陳仰和其他人把紀念館找了個遍,沒看見她, 不知道藏哪兒了。


要不是那傻子……


陳仰舉著手機掃了掃, 他發現傻子坐在地上,一條腿的褲子撸上去,露出白得發光的小胖腿。


張琦正在給傻子吹吹,他就跟帶兒子似的,看過去的眼神充滿父愛。


陳仰的耳邊響起低低的聲音:“你以前也給我吹吹。”


“……”陳仰的嘴角輕抽了幾下,臉頰跟耳朵都有些紅, “我那是逗你玩。”


“我知道。”朝簡說,“那你什麼時候逗我?”


陳仰連脖子都紅了,他用隻有朝簡一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等完成任務,我天天逗你。”


“好,天天給我吹。”朝簡吐氣。


陳仰:嗯???開車了嗎?錯覺吧,一定是。


風往陳仰燥熱的滿腦上吹,他涼了一點,思緒回到原來的軌跡上面,傻子在假山那說“抓到你了”的時候,大家去看了,發現假山裡面什麼都沒,以為傻子在玩。


現在陳仰有了另一種推測,那是關小雲之前的藏身地,她後來換地兒了,傻子不知道,還去老地方找她。


傻子沒找到人就四處亂跑,他對這裡太熟悉了,最後還是讓他找到了。


至於天一黑,傻子突然吵著要躲貓貓……


搞不好傻子第一次發現關小雲的時候,關小雲就以“躲貓貓”為由支開了他。


陳仰把手電的光從傻子那裡移到關小雲身上,傻子雖然沒告訴他們,是誰把程金吊起來的,但他找出了關小雲。


由關小雲來說那些事,也是一樣的。


不對,不一樣,陳仰搖頭,關小雲是當事人之一,她知道的比傻子多多了。


陳仰朝著關小雲邁近,他禮貌又客氣地喊道:“關小姐。”


一直閉著眼,拒絕交流的關小雲睜開了眼睛。


急得沒辦法的任務者們都有些驚喜,陳仰也有點想不到自己還有這特殊待遇,他又走近了幾寸距離,聞到了她呼吸裡的腥味,她把嘴咬破了。


關小雲的眼睛漸漸瞪大,或許是她氣陳仰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飛速認出自己,她急促喘息著,狠狠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陳仰反應靈敏地躲開了,他抓住朝簡發抖的手,強行將人拉到不遠處哄去了。


接下來的事,有隊友們。


陳仰站在一個既可以觀察隊伍的情況,又能不被打擾的角度,輕聲安撫渾身低氣壓的朝簡:“好了沒事了。”


朝簡的情緒很差,他背靠雕花窗,喉嚨裡發出被刮到逆鱗一般的低喘,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慄:“你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弄死。”


“對,”陳仰說,“吐不到我身上的,我能躲得掉。”


朝簡的阈值高低都跟陳仰一個人有關,現在看他差點被欺負,朝簡的阈值就驟然低了一大截。


“煩。”朝簡控制不住自己,他又怕做出什麼事影響到陳仰,隻好拿出藥瓶,咽了兩粒藥片。


陳仰心說,我也煩得很,我想喝啤酒吃炸雞,睡覺看電影,不想提著腦袋查線索看死人做任務了。


越到結尾,心態崩得越快。


陳仰蹭著朝簡面頰的指尖驀地一涼,同一時間,隊伍裡爆出一聲叫喊:“下雪了!”


降溫了,穿的少的都趕緊找地兒躲,做任務期間生病了遭罪,哪怕隻是一個普通感冒。


細碎的雪花從天而降,悉悉索索地擁住整個紀念館。


陳仰呵口氣:“不知道虛假世界的三連橋有沒有下雪。”


“季節同步。”朝簡說。


陳仰“哦”了聲:“那就是下了啊。”


“03怕雪花,它肯定又要咬著它的窩往客廳跑,有妮妮那個小姐姐在,估計它也不會無聊,還有文青呢,文青挺喜歡03的,搞不好會帶上他們下樓堆雪人……”


朝簡打斷陳仰的碎碎叨叨:“小雪,堆不了。”


“也是。”陳仰抓著朝簡的手臂,把眼淚擦在他冰涼的袖子上面。


朝簡皺緊眉頭:“你想他們了。”


“想了。”陳仰拽了拽朝簡的袖口,手指鑽進去,蹭上他溫熱的皮膚,但我不會後退不會動搖,我會衝向你,你接好我就行。


.


雪慢慢大起來,大家都將戰場轉移到了一個前廳。


傻子已經窩在角落裡睡著了,他的兩隻手合在一起枕在臉下,小寶寶睡覺一樣。


而關小雲的嘴還跟蚌殼似的,撬不開。


那一口唾沫要是再來一次,很有可能會引發血案,陳仰是沒辦法靠近關小雲了,問話的活隻能交給其他人,他一邊這麼想,一邊著急焦躁。


大部分隊友陳仰都不熟悉,不清楚深淺,他往老隊友那看,試圖催一下。


結果發現老隊友們全站在外圍,就沒一個想要上前嘗試嘗試的。


陳仰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嚨裡,朝簡怕他後背,給他順了順。


“你媽的,不如打一頓!”隊伍裡有人吼了出來,好幾個跟著附和。


關小雲無動於衷。


“乖乖,好冷啊。”江江搓著手湊近任務目標,“姐姐,你配合一下,大家都能早點完事,多好啊,求你了。”


關小雲行屍走肉的姿態出現了一絲裂痕,她愣愣地看著江江。


江江刷地扭頭對大家使眼色,這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看上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要出賣色相嗎?賣身我不會啊!


陳仰看了眼旁邊的張琦,張琦會意地走到江江身邊,小聲說:“你好像和葉宇是一個類型。”


江江:“……搜噶。”他轉過身,對著手心呸呸兩下,自我感覺良好地把手往頭上抹了抹,“看我的。”


下一刻,大家就聽到江江對著關小雲,甜膩膩地喊了聲:“小雲~”


他們有點想吐,但關小雲的眼睑顫了顫,氣息變得柔軟了不少。


眾人:“……”好吧,是他們不懂。


不一會,經過一場暗中商議,諾大的前廳隻剩下江江和關小雲,大家都在外面等著。


江江的同伴蹲在門口嗑瓜子。


陳仰:“你不擔心?”


“擔心啊。”他把懷裡的小包洽洽瓜子拿出來,“要吃不?”


陳仰沒忍住地要了一點瓜子,轉手就給了朝簡。


朝簡剝一個,他吃一個。


廳外風吹雪花飄,天寒地凍,廳裡彌漫著一股子家庭和睦的溫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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