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兼竹揣著重新幹爽的袖子,看向懷妄的側顏。後者眉心隆起,薄唇緊抿,想必情況不容樂觀。


  沒過多久,懷妄撤回手,“暫無性命之憂,但靈力不可再用,除非知其症結所在。”


  未乙滿是愁色,“門中竟會發生這樣的事,莫不是混入了奸細?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打擊我臨遠第一先仙宗的地位?”


  他還在喋喋不休,拂塵的毛一把一把地掉,忽然聽到懷妄開口,“本尊去趟瀛洲。”


  聲音戛然而止,不隻是未乙,屋內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懷妄,“仙尊又要出山?這等事不必勞煩仙尊親自跑一趟。”


  “還有別的事。”懷妄淡淡。


  未乙等人便不語了。


  兼竹不動聲色地朝他挪了挪,用肢體傳遞:帶上我,帶上我。


  也不知懷妄是沒看到還是無視掉了,轉身就要離開。洞迎真人已經自覺地走過來,對兼竹招招手,“走吧,跟我回刑堂啦……”


  懷妄走出兩步又停下,“他同我一道。”


  兼竹心頭一跳,天知道他剛剛已經摸上了乾坤袋中的法器。


  在場幾人有好一會兒的空白,“……什麼?”


  兼竹飛速從洞迎手底下溜走,綴在懷妄後面。不用砸鍋賣鐵地跑路了,真好。


  未乙上前一步,“仙尊,他嫌疑還未洗脫。”


  “正好帶他去瀛洲對質。”懷妄神色未變,“有本尊在,你們還怕他跑了?”


  掌門、長老,“……”竟然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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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妄說完回身,“走吧。”


  兼竹袖子一甩一甩地就跟了上去。


  ·


  再回到蒼山,竟有種闊別已久的錯覺。


  兼竹不緊不慢地跟在懷妄後面。懷妄銀發披落,傍晚那場風雲已過,靈氣消散,此刻的夜幕比往日更加清明,熠熠星辰撒了他滿肩。


  披星戴月,原來是這樣的場景。


  “仙尊。”


  “怎麼?”懷妄腳步未停。


  兼竹啟唇,有一瞬他想問的很多:比如這幾日你去哪兒了,如何得到消息趕回來的,為什麼要帶上我。


  但最終隻化為一聲輕笑,隨著夜風飄進懷妄的耳朵。


  懷妄側頭,“你笑什麼?”


  兼竹嘴角盈著意趣盎然的笑意,“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嗯。”


  “先前靈氣暴漲,元磁亂震,蒼山亦遭到波及。”


  懷妄若有所感地停下來,轉身面對著他。


  兼竹指著庭院的方向笑笑,“你房塌了。”


  “不過放心,你的靈鶴很懂事,把菜苗保護得很好。”


  “……”


第16章 、辭別宗門


  兼竹說完,就看懷妄臉色沉了下來,指節微曲。


  像是手痒,想要砍點什麼。


  他悠悠越過懷妄往庭院那邊走,“走吧仙尊,我們去看看你的……殘垣。”


  懷妄,“……”


  兩人到了院落前,隻見矮籬散了一地,木質的屋舍塌了一半,連門框都脫了。要多頹敗有多頹敗。


  院中,巨大的靈鶴窩在菜圃上方,黑溜溜的眼睛靈動地看向兩人,還“咯咯”叫了一聲,跟孵蛋似的。


  兼竹失聲輕笑,“呵。”


  懷妄目光沉沉地盯了那靈鶴十來秒,隨後抬手一揮。地面上殘破的籬笆木樁瞬間被碾作粉塵,隨著夜風消散。


  他轉身往崖邊走,“罷了,明日一早出發去瀛洲。”


  看樣子是準備打坐一晚明早直接上路。


  兼竹道,“後山應該沒被波及,仙尊可以去那屋裡歇息。”


  “不必。”


  兼竹慢悠悠跟上,“怎麼,你也怕生?”


  “……”


  “瀛洲之行我們少不了同進同出,也難保同生共死。”兼竹教育他,“你這樣我們還怎麼培養團隊協作精神?”


  懷妄頓了頓似在思考,隨後腳步一轉走向蒼梧林。兼竹欣慰:不錯,孺子可教。


  去往後山的路對懷妄來說並不陌生,他從前住過的屋子就在石階上方。


  兼竹領著他進了屋,懷妄一踏進門便覺出些不同。


  從前他獨居此處,布置都極為清簡。兼竹看上去懶懶散散,屋子卻收拾得整齊幹淨,榻邊桌前甚至擺弄了幾簇花草,很有生活的氣息。


  兼竹見他目光落在幾處花草上,“看,情調。”


  懷妄,“哪來的花草?”


  兼竹半開玩笑,“別人送的。”


  懷妄皺眉,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又看兼竹伸手撥弄著花瓣,層疊的花影投落在他白皙的指節間。


  “說笑而已,去別人山頭薅的。”


  懷妄便不說話了。


  這間屋子分了裡屋和外間,兼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不過兩三個時辰就該天亮,“明日還要早起,早點歇息吧。仙尊住哪間屋?”


  懷妄留在外間,就地準備修煉,“修行之人,怎可如此怠惰。”


  兼竹便自己晃回裡屋,“人這輩子就活個千把萬把年,要及時行樂,對自己好一點。”


  ……


  翌日清晨,兩人從蒼山出發。


  正是日出時分,霞光漫天,從席鶴臺上遠眺而去,整個臨遠宗可盡收眼底。


  兼竹看時辰差不多,對懷妄道,“此行走得匆忙,能不能從前山走,我也好和同門道別。”


  懷妄瞥他,“事多。”


  兼竹,“你沒朋友,不懂這種羈絆。”


  懷妄,“……”


  最後他們還是踏上了去前山的路。


  臨近晨課,路上宗門弟子來來往往。看見懷妄出現在這裡,敬畏交加,“見過仙尊!”


  兼竹揣著袖子大搖大擺走在前面,場面一度像是狐假虎威。


  一路上遇到不少相識的同門,還有昨日為他請命的同窗,兼竹一一道謝,轉頭又看見何師兄往他這邊快步走來。


  何師兄看見懷妄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小心翼翼問候兼竹的情況,“你還好嗎?”


  兼竹點頭,“我很好,我就要出發去遠方了。”


  何師兄怔了怔,忽而湊近了低聲道,“師弟,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昨日求情沒用,要把你偷偷鎮壓在哪座荒僻的山頭?”


  “……”兼竹伸手拍拍他,“師兄,你講故事的天賦缺一個用武之處。我走之後你可以去找江潮雲,期待你們在未來大放光明。”


  何師兄似懂非懂,還是應下。


  道別了何師兄,兼竹跟懷妄往山門外走。來去隨緣,他沒想刻意去找誰道別,隻看路上遇到誰就順帶了。


  結果剛出中門就碰上江潮雲。


  昨日之事已經傳遍宗門,江潮雲不掩擔心,“你沒事吧,宗門準備怎麼處決你?”


  兼竹已經放棄糾正他的措辭了,“暫時沒事。”


  “沒事就好……你不知道,江殷又在背後編排你的壞話!”江潮雲情緒上來,聲音昂地響,他嚷完才想起謫仙般的懷妄還在旁邊,趕緊偷偷瞟了一眼。


  卻見懷妄垂著眼,眉心似有一道很淺的“川”。江潮雲立馬噤聲——他想定是自己聲音太大,吵到了仙尊。


  “和他置氣沒有意義。”兼竹沒注意到懷妄的神色,隻同江潮雲傳授真理,“得用不要臉打敗不要臉,用話本打敗流言。”


  江潮雲頓悟,“有道理。流言就像風,三月之後全都成空;話本寫成文,千古流傳永遠滴神!”


  “……”


  交待完江潮雲,兼竹也算了了件心事。


  臨遠宗晨課開始,路上空無一人。


  一炷香的時間就這麼沒了,懷妄意味深長地看向兼竹,“你要道別的人還不少。”


  兼竹自知理虧,“沒有了沒有了,到此為止了。”


  懷妄收回眼神不再追究。


  前方隱隱能看見山門的輪廓,兼竹加快腳步走過去,發帶在他身後一甩一甩的,直晃眼睛。懷妄三兩步上前,越過他走在前面。


  剛踏出山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師弟!”


  懷妄的目光飄過來:……


  兼竹心頭一跳回頭看去,隻見洛沉揚快步而來,幾息便至兩人跟前。


  “仙尊。”洛沉揚同懷妄略施一禮,緊接著看向兼竹,“昨天可有休息好?聽掌門師尊說你有事要遠行,記得照顧好自己。”


  兼竹心說他還挺有禮貌,知道開頭寒暄兩句,“多謝大師兄,師兄特地過來,可是帶了掌門的口信?”


  洛沉揚失笑,“我隻是擔心師弟,這才來叮囑一二。”


  兼竹,“……”


  竟然是特地來寒暄的。


  首席不愧是首席,像是一縷綿長的春風,吹拂著宗門內的每一塊土地。


  他投桃報李,“以後票選下任掌門,我一定投你。”


  洛沉揚,“……”


  洛沉揚,“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早了。”淡淡的聲線中斷了這場談話。


  懷妄的視線一直在兩人之間沒有動過,他面上雖無不耐煩,但話中意味不言而喻。


  兼竹看時間確實不早了,同洛沉揚擺擺手,“師兄,以後有空再聊。”


  ·


  千辛萬苦出了宗門,兩人終於踏上去瀛洲的路。


  此次出行不宜張揚,尤其是懷妄——大乘修士天下第一的身份擺在那裡,隨便一個動作就是眾生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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