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知揚正好從旁邊經過,見祈言手臂紅了一片,驚呼:“怎麼這麼嚴重?江啟,你就算再討厭祈言,也不能搞這種小動作啊!你戴的那個戒指這麼多铆釘,真以為扎人不疼?”


“我沒有!”江啟是存了幾分心思,故意用戴了戒指的左手去拉人,幾顆铆釘扎著當然會不舒服,但誰看得出來?


“戒指就在你手上戴著,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你拽祈言的手臂故意很用力,铆釘怎麼可能弄出這麼嚴重的痕跡?”夏知揚原本想學著江啟的調調說幾句,但臨場發揮不出來,頗為遺憾。


江啟知道越說越錯,幹脆把戴著戒指的手背在身後,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中快步走開了。


夏知揚滿心暢快:“免得他在大家面前總是一副小心翼翼可憐兮兮的模樣,像你總欺負他似的!”他又找祈言邀功,“我表現得好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比直接跟他打一架還爽!”


見祈言點頭,夏知揚笑容燦爛:“等下次有機會,我再接再厲,氣不死他!”


沒有進教室,陸封寒見離上課還有時間,把祈言帶到了角落的露臺,仔細看了看他的手臂:“還疼嗎?”


其實這點疼已經能忍過去了,但祈言想到什麼,還是回答:“更疼了。”


他不善於撒謊,沒敢看陸封寒的眼睛。


知道祈言的痛覺比一般人敏感許多,陸封寒沒敢多碰,找出隨身帶著的愈合凝膠塗上去。


塗完,見祈言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陸封寒明明知道,卻故意問:“怎麼了?”


祈言提醒:“繃帶。”


“愈合凝膠足夠了,用不上繃帶。”


祈言沒說話,但眼裡的期待卻熄了下去。


見不得祈言失望,陸封寒再次妥協,“真是個小嬌氣。”一邊說,一邊拿出繃帶在手臂上纏了兩圈,最後在祈言的視線下,利落地打了一個標準的蝴蝶結。


祈言左左右右把蝴蝶結看了兩遍,這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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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回家,祈言都不讓陸封寒幫他把繃帶拆了,甚至洗澡也做了措施——洗完澡,繃帶竟然沒有打湿。


陸封寒完全不能理解這其中的執著。


端著水杯進到書房,祈言正對著光計算機,不知道在幹什麼,瞥見蝴蝶結在祈言臨近手腕的位置一晃一晃,陸封寒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行星千百顆,人類那麼多,誰都有點小癖好。


把水遞過去,想起連著好幾次都發現祈言睡得晚,陸封寒難得問了句:“怎麼最近總是熬夜?”


“我在做一個東西,很復雜,我怕時間不夠用,”祈言沒有多說,接過杯子喝水。


他的指甲緣被陸封寒修得平滑,手指搭在杯身上,很是惹眼。


陸封寒靠在桌邊,目光在祈言指尖轉了兩圈,想,他有時也會跟祈言有同樣的感覺。


他孤家寡人一個,並不懼怕死亡,卻擔心時間不夠,做不完想做的事。


反叛軍在南十字大區前線虎視眈眈,伺機攫取,星際海盜也陰魂不散。他年少輕狂時曾經立下志願,想在二十年裡,將反叛軍連根拔起,解決聯盟枕邊大患。可現在十年快過去了,不說瓦解,他自己都差點落了個戰死的下場。


在勒託這兩個月,不知道是因為太闲還是添了多愁善感的毛病,他逐漸發覺,缺他陸封寒一個,勒託不會消失,聯盟也不會毀滅。


就像陸鈞當年突然戰死,他一個人也順利長到了現在。


即使他真的戰死了,也會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文森特他們可能會掉幾滴眼淚,但依然會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標。


說到底,沒有人非他陸封寒不可。


他不是不可代替的。


等祈言喝完水,陸封寒又問起跟之前一樣的問題:“祈言,如果遇見一個人重傷倒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救他,跟他籤訂合約,讓他保護你?”


祈言不解,卻還是照實回答:“不會,我隻會救你,隻會跟你籤訂合約,也隻會讓你保護我的安全。”


陸封寒眸色微深,注視著眼前的人:“除了我,別人都不行?”


祈言給出肯定:“對。”


這一剎那,陸封寒沒克制住,抬手碰了碰祈言單薄的眼皮。


明明是極為突兀的舉動,祈言卻除了眨眨眼外,絲毫沒躲避。


陸封寒笑起來。


哪有這麼多多愁善感?


至少在祈言這裡,他是不可替代的。


第二十九章


祈言起床時, 頭有些昏沉,他撐了撐額角,知道自己這是因為連著熬夜弄出的毛病。


去衣帽間找今天要穿的衣服時, 個人終端響起提示,他看了眼, 允許連接。


對面的人沒等他開口就激動道:“祈言, 我看見你昨天上傳到內網的工作報告,你竟然重啟了E763號項目?你什麼時候有的這個想法?不單是我, 加米葉和伊莉莎都很驚訝!你——”


祈言系扣子的手一頓,打斷:“奧古斯特,我頭疼。”


“明白,明白,我小聲一點, ”奧古斯特勉強冷靜下來,“你真的準備重啟E763項目?”


祈言臉色有些發白,嗓音相較平時也低了兩分:“嗯, 我在圖蘭學的正好是人工智能。”


“我看了你在圖蘭的入學資料,可圖蘭教的那些東西, 你十歲沒到就已經完全掌握了吧?有什麼好學的?你可別推說是在圖蘭找到的靈感!”


“有一點影響, 我這次出來,遇見了很多不一樣的人, 他們都有各自的思維, 相對而言,人工智能就顯得太過單一了。”祈言扣子扣到一半, 懶得再系,跟奧古斯特聊起自己的想法。


“聯盟現有的人工智能,其本質是數據驅動。利用龐大的數據庫以及數據挖掘處理速度, 讓人工智能給出正確的反應。


因為數據足夠多,挖掘足夠快,會讓人產生一種‘這就是機器智能’的錯覺。其實這是大多數人將智能問題,簡化為了數據問題,歸根結底,現階段的人工智能,隻是數據堆砌出的奇跡。”


奧古斯特理解祈言表達的意思。


現今的人工智能,還處於人類預先設定指令“凌晨一點睡覺”,在這條指令下,之後隻要得到人類同樣的指令,人工智能便會遵循,但其實並不清楚指令本身的意思。


他指出:“你是想徹底改變這個方向?”


”不,“祈言眸光像林蔭下的潭水,談到他喜歡的領域,他會很專注,“算不上徹底。我隻是想,假如讓現階段的人工智能更進一步,會是什麼樣。”


想到祈言“太過單一”的形容,奧古斯特嘗試著理解:“你想要賦予人工智能‘情緒’和‘思維’,讓它們變得不一樣?”


祈言反倒沒有很在意成果:“可能?我暫時預見不了最終成果。”


奧古斯特很感興趣:“如果最後得到了讓你滿意的成果,會最先用在哪一個領域?”


“軍方,”祈言這一次沒有猶豫,“軍方前線,可能會先用在星艦上。”


“用在軍用星艦上?你是想跟星艦的中控系統相結合,直接充當整艘星艦的‘智腦’?”


奧古斯特比祈言想得更遠,“內網上有工作報告,我看見人形戰鬥機甲也在研究階段,因為空間源疊態坍縮,暫時沒有能夠替代的能源,但假如能源找到了,你的這個成果嵌入人形戰鬥機甲當內核,說不定會有奇特的效果,比如,造出一個大殺器。”


“嗯,”祈言幾秒出神,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奧古斯特說話,“我隻擔心時間不夠。”


“祈言,”奧古斯特知道祈言混淆現實的情況,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或者該怎麼安慰。


他作為旁觀者,並不能感受當事人的痛苦。


祈言沒有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情緒裡,“放心,這是我媽媽留下的項目,我會盡量完成它。”


下樓時,祈言收到奧古斯特發來的短訊:“你又忘了登記。這個項目成立之初,你媽媽沒有命名。現在你重啟了這個項目,所以做出來的成果需要你來命名。”


命名?


他正想回復,奧古斯特的短訊又追了過來:“不準叫E763!這是項目編號,你不能犯懶!”


祈言隻好將按下的“E7”兩個字符刪掉。


命名太難了。


陸封寒把面包片放上桌,見祈言走路都走得漫不經心,不知道是在發什麼神。衣服扣子也扣得亂七八糟,露出大片的冷白膚色,系在手腕附近的蝴蝶結依然晃晃悠悠。


他走過去,伸手將祈言扣錯的扣子解開,重新按順序一顆顆系好,心裡感嘆,果然是個小迷糊,生活技能無限趨近於零。


祈言安靜站著,任由陸封寒耐心地給他系扣子,突然問:“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名詞?”


“名詞?”


“對,可以用來給一些系統或者模型命名的名詞。”


以為是祈言又做出了什麼模型,不知道取什麼名字,陸封寒幾秒思考:“破軍。地球時代,北鬥七星的第七顆星星,主兵戈殺戮。我上學時曾想過,要是我能設計出一艘星艦,就叫‘破軍’,不過後來復雜的星艦材料學讓我清醒,我不適合搞星艦設計。”


祈言回了奧古斯特消息:“名字叫‘破軍’。”


奧古斯特字裡行間都是驚訝:“你自己取的名字?”


祈言:“就不能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不可能,你沒有這個水平。”


祈言決定不再理他。


見祈言蒼白著一張臉,明顯又熬了夜,沒什麼胃口,陸封寒隻好給他拿了一袋桃子味的營養劑,遞到一半又收回來,把包裝撕開了一個小口才重新遞過去:“喝這個?”


祈言叼在嘴裡,兩口喝完,算是把早餐解決了。


下午上完課去實驗室,裡面全息投影正亮著,傅教授站在中間,在和葉裴說話。見祈言到了,他笑道:“就差你了,既然人齊了,來,同學們,我們來商量一下。”


祈言坐到自己的位置,手撐著下巴犯困,又嫌桌面太硬磕地手肘疼。


陸封寒見他皺眉,就知道是小毛病又犯了,無奈,隻好脫了自己的外套疊好,給祈言墊在手肘和桌面之間。


祈言試了試,覺得很軟,這才支著下巴,繼續聽傅教授說話。


“開學到現在,你們手裡接到的任務都告一段落了,新的任務會在一周後進行安排,我列了一個清單,上面是你們需要了解並熟練運用的處理模型,以及需要熟悉並掌握知識。我想,這對你們來說都不是問題。”


說話的同時,傅教授手邊出現了長長一頁清單,上面列著不少論文資料和參考書目,祈言看了一眼,大致都是圖蘭三四年級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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