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耳後紋身到底是什麼意思?」
柏鶴宇抬了抬眉:「自己上網查。」
晚上回家,我躺在床上。
點開了很久看過的微博。
顏兮和柏鶴宇的名字都在熱搜上掛著。
顏兮的名字和戲精、蹭熱度這些詞關聯在一起。
我點開#柏鶴宇,紋身#的熱搜。
雜誌社的採訪稿被截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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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鶴宇耳後的紋身是為了心愛的女人紋的。
紋身不是她的姓名縮寫,隻是一個叉號,一個記號。
他紋這個紋身,隻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錯。
最後他說,當他確定自己不會再犯錯了之後,就會回去找她。
我胸口一窒,心顫了下。
我一直以為他沒那麼喜歡我。
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對他而言,一直很重要。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我突然發現。
除了喜歡他,我好像沒有別的選擇。
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動。
柏鶴宇的電話打了過來。
那邊傳來火星燃燒細微的聲響,他像是吸了口煙,嗓音倦淡:
「明天你有時間嗎?我想帶你去城郊逛逛。」
我深吸了口氣,問:「你現在在做什麼?」
「公司,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我停頓了下:「我想來找你。」
那邊安靜了好一會。
窗外的晚風溫柔拂過我的臉側。
柏鶴宇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低笑傳了過來:
「裴佳諾,大晚上來找我,你不要命了?」
我打車去到了他的公司。
我以為,我會有很多話和他說。
但見到他的時候,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你真來了?」
「眼睛怎麼紅了?」
他低頭看著我,眼底有不知名的情愫。
「柏鶴宇。」
「嗯。」
「我還是喜歡你。」
他愣了下,唇角微揚,輕揉了下我頭頂:
「我知道,我們家姑娘最善良了。」
「對不起。」
柏鶴宇神情一怔:「為什麼道歉?」
「那個時候,我不該丟下你的……我不該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的…」
他幫我擦了擦眼淚:「錯的是我,你不用道歉。」
我的指尖輕撫上他耳後的紋身身,紋身處的皮膚微凸。
他說,這個記號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犯錯了。
「柏鶴宇。」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不是你的錯,生病不是你的錯。
分手那天,他在雨裏站了很久。
那個時候,我要是回頭望向他就好了。
那個時候,我要是能看到他眼裏的脆弱和無助就好了。
他從來沒有故意拋下我,但我卻真的丟下了他。
晚風微涼,挾裹著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木質香。
他眼底的情緒翻湧、壓抑、克制。
柏鶴宇抱住了我。
臉側有冰涼的觸感滑過。
他好像哭了。
17
那晚,柏鶴宇將我放在床上,靠了過來。
他氣息滾燙,低啞著聲音在我耳邊說:
「諾諾,這次你沒得選了。」
我臉頰發燙,透過昏暗的燈光看著他。
他的氣息侵佔了我所有的感官。
他摘下眼鏡吻我。
黑眸中沾染著欲色,眼尾微微上揚,像個妖精。
我又累又困,任由柏鶴宇幫我吹著頭髮。
他關掉吹風機,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你喜歡的東西我也會喜歡,我現在已經不討厭拍照了。」
我盯著他看了好幾秒,笑。
「我以前就覺得,你長這麼帥,不拍照可惜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
我從枕頭下麵摸出手機,鏡頭對著他的時候,他的眼睛微微睜開。
他將被子往下拉,露出緊實的腹肌,聲線帶著蠱惑。
「我記得你好像喜歡拍這樣的?」
「誰說我喜歡了?」
我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我為沈慕拍的那組照片。
「你吃醋了?」
柏鶴宇「嗯」了聲:「看見那些照片的時候,我就想回來了。」
我沉默片刻,問:「你在國外的那幾年,過得好嗎?」
「還好。」他的聲音很輕,「除了發了瘋的想你。」
我沒有想到,柏鶴宇會帶我去看日落。
敞篷跑車停在山頂。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望著遠方似血的殘陽漸漸沒入雲層。
我側過臉看他:「不是應該帶我看日出嗎?怎麼是看日落?」
「早上不是起不來嗎?」柏鶴宇唇角的笑容散漫,「我要是睡不好,還怎麼和你 睡?」
我突然不想和他說話了。
望向天邊泛著金光的雲層。
日落,好像也挺美的。
柏鶴宇靠了過來,抓住我的手。
下一秒,一枚鑽戒套上了我的無名指。
也許是害怕我反悔,我的手指被他死死攥在掌心裏:
「那天你問我,我們會不會走到最後。」
「那時候的我,從來沒想過會和誰過一輩子。」
「後來我想,隻要你不嫌棄,我願意和你過一輩子。」
他深色的眼眸中映著微光,低啞著聲音問我:
「諾諾,願意嫁給我嗎?」
我點頭:「好。」
1.柏鶴宇番外
柏鶴宇記得第一次和裴佳諾說話那天。
天氣好像不太好。
那天是陰天,沒有陽光。
他被父親趕出了家門,沒地方可去。
他的信用卡停了,用身上僅剩的錢買了幾罐啤酒去了公園。
裴佳諾坐在他旁邊的長凳上,拿著素描本在畫畫。
他將啤酒罐扔到一邊,點了支煙,看著她。
她的側臉安靜溫柔。
裴佳諾察覺到他的視線,看了過來。
對視幾秒過後,她起身走了過來。
柏鶴宇有些慌,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脾氣很暴躁,所以總是一個人待著。
她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柏鶴宇摁熄了煙頭。
裴佳諾將創可貼遞給了他,指了指他的手背。
他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劃了道傷痕。
不深不淺,往外冒著血珠。
他看著不值一提的小劃痕笑了聲。
要是讓她看見自己衣服下的那些瘀傷,會不會直接送他去醫院。
柏鶴宇接過創可貼,沒浪費她的心意,胡亂貼在手背上。
順便得寸進尺找她借錢。
小姑娘直接把錢包裏所有的錢給了他。
柏鶴宇眼裏漾著笑,問她:「你不怕我是騙子?」
「我認識你,我們一個學校的。」
她聲音溫軟,淺棕色的眼瞳很乾淨。
他心底的火氣莫名散了乾淨。
「你叫什麼名字?」
「裴佳諾。」
柏鶴宇想起來了,她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經常坐在球場邊看他打球。
一起打球的人說,她好像喜歡自己。
柏鶴宇唇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問她:「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裴佳諾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分了。」
當天晚上,柏鶴宇給現任女友發了條分手資訊,現任成了前任。
他對待感情的態度一向很隨意。
剛開始也就是想和她玩玩。
卻和她在一起了兩年。
他漸漸意識到,隻有她,才讓他有心跳的感覺。
和她在一起,他好像沒那麼暴躁了,沒這麼討厭這個世界了。
有人告訴過他,裴佳諾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柏鶴宇有些慶倖。
他很害怕她發現在自己身上那些陰暗的秘密。
如果她真的是因為家世才接近他的。
也沒什麼不好。
他的姑娘很乖,也很好哄。
生氣的時候,隻需要買她喜歡吃的東西就能哄好。
賽車獲勝那晚,他控制不住地興奮。
他吻了她,帶她去了酒店……
清醒過來的時候,恍惚想起。
她說,想和他走到最後。
那天,是她第一次讓他等。
他褲兜裏放著一枚鑽戒。
他想,如果她真的很生氣,哄不好。
他就提前把生日禮物給她。
可是那天,她卻提了分手。
柏鶴宇沒有控制住情緒,徹底失去了理智。
很多事他都記不清了。
隻記得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她說她害怕。
白皙乾淨的臉沾上了血。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噁心,很像那個人。
沒人會想和他這樣的人過一輩子。
分手的那天,雨下得很大。
柏鶴宇在雨中望著她離開的背影。
她的手那麼小,為什麼他就握不住了呢?
2
在國外的那幾年,他很想回去找她。
她要是喜歡上別人了怎麼辦?
她要是嫁人了怎麼辦?
明明知道任何人都比自己好,但他從沒想過要放手。
深夜,他會點燃一支煙,在網上搜索著她的資訊。
他紋了一個紋身。
耳後的位置,在分手那天被玻璃碎片劃傷。
柏鶴宇無數次想,要是那天劃傷的是她的臉怎麼辦?
他不能再犯這樣的錯了。
治療的過程痛苦枯燥,他就這樣撐了下來。
長大後,他隻哭過兩次。
一次是分手那天,淚水融在雨中,她沒有看見。
一次是裴佳諾告訴他,他沒有錯,生病不是他的錯。
在這之前,柏鶴宇一直以為,自己就連出生都是錯的。
因為他,母親這輩子才會被父親控制,永遠都逃不出深淵。
他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他會對母親動手,然後抱著她乞求原諒。
他會虐打年幼的柏鶴宇,讓母親不敢再離開他。
他會告訴母親,這個世界上沒人會喜歡一個精神病,母親隻能留在他的身邊。
他的童年黑暗扭曲。
柏鶴宇一直都知道,打女人的男人是廢物。
而他的父親,在母親自殺後,徹底廢了。
他沒費什麼力氣就奪走了父親手裏所有的股份,被爺爺選中成為繼承人。
後來,他去醫院看了父親。
病床上的男人老了很多,蒼白的臉上毫無生氣。
他渾濁的眼球轉了轉,艱難開口:「等我死了之後,會和你媽葬在一起嗎?」
柏鶴宇搖了搖頭,笑道:
「我媽的骨灰我已經撒進海裏了,她自由了。」
「而你,好像還能在這裏躺個幾年。」 一個人,孤獨地苟活下去。
比起日出,柏鶴宇更喜歡看日落。
他開車帶裴佳諾去山頂看日落。
他偏過頭看她。
落日的餘暉映入她的眼睛,她的瞳色好像更淺了。
他們一起看著最後那一點光隱入雲層。
日落前的最後一抹光很美。
他愛的人也是。
柏鶴宇握著她的手,拇指碰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屬於他的。
日落也帶不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