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說有這麼一個名叫杭婉兒的女子,才情雙絕,文氣斐然,可惜因為家道中落,所以輾轉風塵。


她十分鍾情於有才的書生,若是真的有才氣的人,她寧願不要金銀,也要與他們促膝長談,但要是發現此人沒有真才實學,她便會於夜半挑燈,請人離開。


主角是個進京趕考的書生,便於一日夜裡遇見了杭婉兒,同她談論詩詞歌賦,理想抱負,主角自覺遇上了紅顏知己,和她越聊越投入,夜半,杭婉兒問他,若是此番高中狀元,可願為她贖身,她願日日為他紅袖添香。


主角哪敢誇大,隻說人才濟濟,不敢斷言,杭婉兒卻說郎君定能高中。


次日考試,書生仿佛被仙人點過一般,妙思頻出,最後果然中了狀元,將杭婉兒娶回了家。


真是個俗套的臆想故事,趴在裴鐸手邊的林織心想。


“這篇故事寫完不久後,因當時放榜落考者眾,倒是流傳了一陣,不過是書生們的苦澀慰藉,可後來有人說自己真的遇見了杭婉兒,隻是肚內墨水不多被杭婉兒在夜半請了出來,他還特地描述了杭婉兒是如何同書中那般國色天香引人憐愛。”


“說自己遇見杭婉兒的人越來越多,不久後第一名死者出現,他臨走前是和友人約了去尋杭婉兒,此事本在府衙內追查他是否被陷害,可友人說他們本一同在畫舫裡,死者是忽然不見的。”


“這件事便由鎮妖司兩個小隊員去原地查探是否有妖鬼之氣,但什麼也沒有,因此此案以失足墜江結案。”


“同月,內江又撈出了個死者,也是讀書人,也是玩笑去尋杭婉兒,同樣的莫名失蹤第二日被發現溺亡。”


“府衙那邊將案件轉了過來,鎮妖司小隊長去死者家中以及附近,同樣未曾找到妖鬼的痕跡,寫故事的書生早已經回了老家,那邊的玄使沒在他身上發現異常。”


“次月……”


“……至今,已有十人,昨日滿月,我在內江邊細細巡查,銀盤指路但未有效轉動,屬下無能,未能找到那邪物的蹤跡。“


百心有些羞愧地低頭,鎮妖司主司之下有十六玄使鎮守大越各處,她乃駐京城的玄使,竟然在自己的地界,讓妖物公然害了人,隻能請主司大人親自動手查探這到底是人作怪還是妖作怪。


“知道了。”


裴鐸頷首,看著百心將檔案放下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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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趴在桌上的林織抱在了懷裡,梳理著他的毛發問:“小狐狸,你怎麼想?”


“那些人如果都是淹死沒缺什麼的話,不太像妖做的。”


林織倒沒說太多,隻說了自己了解的部分。


一般妖害人,都是為了吃人,或者難以自控傷人,隻是把人淹死,不像他們的作風,而且京城是鎮妖司的大本營,郊外還有寺廟和道觀,一般不會有妖來這裡搞這麼明顯的動作,何況百心都沒發現妖氣。


“但如果是人做的話,幹嘛要和書生過不去,那些人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吧。”


林織甩了甩尾巴,表示他隻是個小狐狸,這些事情小狐狸又怎麼會懂呢。


“是或不是,今晚去瞧瞧就知道了。”


林織仰起腦袋:“她昨晚才害了人,今晚還敢出現嗎?”


“誕生於故事與幻想中還未完全成氣候的靈邪之物,如無根之萍,無人驅使,依照本能行事,哪裡在意什麼規律。”


裴鐸放下了手上的檔案,順著小狐狸的動作撓了撓他的下巴。


他經歷的妖邪眾多,也幾乎閱遍鎮妖司的檔案,自然能從以前發生過的事情獲得經驗,看出其中的端倪。


林織愕然:“你知道答案還問我?”


“其實我是想問你打算怎麼吞了她,是讓我直接塞入你的體內,還是將她撕碎了化為靈氣注入你的身體裡?這類精怪,你們妖怪應當能食,我處理過後,她的業果不會轉移到你的身上。”


給人溫和之意的青年在話語間隨意決定了還未蒙面的精怪的生死,淺棕色的眼眸透著諸事平淡的光芒。


裴鐸輕嘆:“小狐狸,你現在太弱了,憑這半顆心,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做到交易裡你能為我做的事。”


林織心想來了這個男人又想讓他感動然後誓死追隨了,明明是想試試他恢復施的安神術會不會更強一些。


他讀裴鐸的心就像是在讀自己的心,很快做出了應對。


“大人喜歡怎麼喂就怎麼喂,我不挑。”


小狐狸躺平,表示自己都可以。


第60章 權宦的狐狸妖寵


“說是要尋仇,我瞧你是半點都不急,當初交易的時候我沒有許諾時間,若是拖個十年八年,你也等著住?”


裴鐸還真沒見過這樣人或者說妖,若是尋常妖物被拿了半顆心,要麼是徹底龜縮進山要麼便不死不休,哪怕是人類被奪走了重要之物,都要心心念念不得好眠。


可這隻小狐狸卻有種悠然感,半點沒有命懸一線過分孱弱會隨時死掉的緊張感,他要是把靈賞給其他驅役的妖僕或者結契的妖物,他們早就千恩萬謝迫不及待變得更強了。


裴鐸看著懶懶散散的紫狐,重重地揉了揉他綿軟的肚子。


或許貪圖享樂就是狐族的共性?


“十年八年?這麼快嗎?”


林織頗有些驚喜地回答,蓬松的狐狸尾巴纏著裴鐸的手腕,像是紫色的手環。


裴鐸有些匪夷所思地看著林織,縱然是他,也沒想到林織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出他猜不到的答案。


原來林織一早就做好了要等上幾十年的準備?


裴鐸覺得荒誕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合理,對於人類而言,妖的壽命太過漫長,這隻狐狸修煉了百年仍然在少年期,十年於他而言,哪裡又長呢?


不像人類,十年幼童就長成了青年,過二十年便是而立之年,活不到百歲的大有人在,七八十歲便已是腐朽之木,半截入土。


裴鐸自認善悉人心,卻總沒猜到這小狐狸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東西,忘了妖始終是妖,和人不同。


“你似乎並不恨那些人,半顆心在別人身上,倒也悠哉。”


裴鐸點了點林織的心口,他沒有再說時間的問題,他不需要十年八年那麼長,但也需要一年半載的準備時間。


他不好隻身去烏城取狐心,根據他的了解以及小狐狸說的事情,證明了烏城內妖物較多,貿然前去容易出事,何況他有收復烏城之心,如果要打仗,就更要好好準備,以免內憂外患。


“恨也沒用,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現在也搶不回來,等我實力恢復了,我肯定要吞了那隻翠鳥,竟然騙我,”林織亮出了爪子,在虛空中抓了兩下,聲音又有些低落地說,“現在麼,隻能以養傷修煉為主。”


“不過現在有大人在身邊,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做到,如果鎮妖司的主司大人都不能幫我搶回來,那我還是給人做狐裘去吧。”


小狐狸的眼睛滴溜溜轉,哀嘆中又透著些狡黠。


裴鐸哪能看不出來小狐狸是在吹捧他,要是他沒能完成這件事,他肯定跑得比誰都快,還能留在原地等著被人生吞活剝?


裴鐸神色溫和道:“放心,你這皮毛就算做成狐裘,也一定是最搶手的奇珍。”


見小狐狸吃癟說不出話,裴鐸輕嘆了一聲,撫著狐狸的軟毛,淺棕色的眼裡一片幽深。


“別擔心,你是我養的第一隻妖寵,又如此可愛有趣,我一定念著你,不會叫旁人將你傷了去。”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到了無路可走的那一步,小狐狸心不誠又不老實,他會親自剝了他的皮,絕不假借他人之手。


裴鐸雋秀的面龐上帶著讓人覺得平和的寂靜,像是無垠的星空,繁復神秘,蒼白的指尖沿著狐狸的脊柱輕撫,像是愛憐。


林織感覺到了那種冷意,仿佛在脊背上撫摸的不是人手,而是鋒利的刀。


這種危機讓他的身體做出了本能的應對,讓肌肉都呈現過分僵硬的姿態。


裴鐸的眉峰微挑,沒想到心大的狐狸竟然能察覺到那種微妙,不愧是比人類敏銳的妖物,能夠嗅聞到危險的氣息。


“多謝大人。”


少年的聲音即軟又綿,清脆婉轉。


裴鐸感覺到一陣妖力的輕微波動,懷裡狐狸的身軀又忽地放松了下來。


林織竟然將安神的術法釋放在了他自己身上,裴鐸忍不住低笑,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


他將小狐狸舉到了自己跟前,狐妖似乎有些迷茫,尾巴在半空中微晃,一雙紫色的狐狸眼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陽光下,狐狸油亮的皮毛似乎在發光,腹部那不甚明顯的淡淡的紅色紋路也變得清晰了些。


再往下看,裴鐸便瞧見了狐狸在皮毛下的微微凸起以及一對圓潤的小鈴鐺。


裴鐸沒再逗他,將狐狸抱在了懷裡,輕揉著他的脊背,問道:“想進皇宮裡看看嗎?”


林織一對爪爪搭在裴鐸的肩上,聞言有些好奇地問:“裡面有什麼好玩的嗎?”


林織對皇宮有一定的興趣,但不是對皇宮本身,而是想知道哪些勢力在裴鐸這邊,哪些又是敵對,掌握更多的資料更有助於他發揮,他可不打算永遠當一隻被嬌寵的狐狸。


做菟絲花不是林織的風格,無論是做寄生植物還是做絞殺植物都好,他喜歡獵物無可逃脫後主動向他靠近尋求他進食的感覺。


讓裴鐸這樣的人這樣做,那一定更有意思,光是想想林織的心便疼的有些發燙。


沒辦法,誰叫他現在隻有半顆心,情緒高漲些都會微疼。


“好玩的……”裴鐸嘴裡輕聲念著,似乎在回想,過了一會兒他便說,“倒也沒什麼好玩的。”


“那皇宮大嗎,和這個院子比呢?”


“那可要比這個院子大多了。”


“那我要去,”林織說完後立刻補充了一句,說,“我想跟在大人身邊。”


裴鐸哪裡不知道他是在這個院子裡待膩煩了,畢竟是山野間長大的狐狸,天地廣闊,在深宅中不免無聊。


這句討好的話雖然加的生硬了些,可畢竟是無師自通此道的狐狸精,也能入耳。


“那便走吧,進去後不許暴露妖物的身份,要是讓人聽見狐狸口吐人言,恐怕要被嚇壞。”


林織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鐸換了身朱紫的太監服,抱著林織進了那條漫長的密道。


密道的盡頭是一道書櫃,林織保持著對新地方的好奇,在裴鐸的懷裡東張西望。


沒多時,林織就知道了裴鐸帶著他入宮的用意。


御書房內吵嚷的聲音,讓林織的頭都有點痛,更可況是隨時可能頭痛症發作的裴鐸。


倘若裴鐸真的在劇痛之下失控,這裡沒人能活著走出這裡,血甚至能溢出門外。


文官們吵架那叫一個唾沫橫飛,都在嘗試說服彼此。


他們爭論是宜州大旱之事,今年夏季的氣溫比往年要高,向來炎熱的宜州更是多地爆發旱災,秧苗枯死,百姓食物短缺,流民朝著其他州縣而去。


有人認為臨近的幾個州應該大開城門接濟災民,臨近幾個洲的州牧上邊的人覺得接濟可以,但大開城門不可能,認為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地要求他們做事,自己就隻會嘴上說漂亮話邀功。


又有人建議應該賑災,又被人諷刺災銀的去向,總之亂成一鍋粥,誰也不肯吃虧。


而且吵來吵去,旱災這件事以及後續的缺糧到底怎麼解決,也沒有定論。


皇帝黑著臉坐在上方,猛拍了桌案,底下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林織感覺到了裴鐸周圍的黑霧,知道他應當是頭疼又犯了,立刻用起安神術,幫他緩解一二。


裴鐸姿勢未改,撫摸林織的力道卻輕了些。


皇帝最終下了決策,讓臨近幾個洲安排好賑災事宜,也派了官員去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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