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愣住了,我媽一瞬間就像被電擊中,隻有我心裡跟明鏡一樣。
我和我爸我媽都是 B 型血,怎麼會出現我弟這個 A 型血。
我裝作很吃驚的模樣,拉住我爸的手。
「啊!我弟難道不是爸爸親生的?Ŧū́ₘ難道,是我媽一直偷偷聊天的叔叔嗎?」
然後又裝作說漏嘴的樣子,忙跟我媽道歉。「媽,對不起,我不小心說出來了,你還是跟爸爸交代吧,我也是為你好。」
我媽吃驚地回頭看我。「你偷看我聊天記錄?你知道什麼叫隱私嗎?賤人!」
我卻對著她笑。「咱家,有隱私這種東西嗎?」
她又想上前拉扯我,卻被我爸一把揪住了頭發。
他眼中盡是吃人的怒火,對我說:「你繼續說!」
我拿出手機,就像從前她舉著我的手機審判我的聊天記錄一樣,向爸爸展示著她和李勇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
每翻一頁,我爸緊皺的眉頭就更深一分,最後他幾乎是咬著牙。
臨了,我點開了李勇的照片。
那眉眼,幾乎與我弟是如出一轍。
以往,隻要有人說我弟長得不像我爸,我媽總會打圓場,說男孩像媽媽。
可如今,這復制黏貼一般的長相,甚至都不需要親子鑑定。
多諷刺啊,她視若珍寶的兒子,卻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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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賤人!你怎麼能窺探你媽的隱私,你是想害死我啊!當初我怎麼不掐死你!你個喪門星!」
可她卻氣急敗壞,我越是高興。
我繼續說著:「還有件事告訴你,雖然一百萬彩票是假的,但被騙的錢是真的,爸,你要不查查你東奔西走掙的錢都去哪了吧!」
我爸一手抓著她的頭發,一手打開了手機銀行。
我看見,他粗糙的手掌抖得幾乎都拿不住手機。
果然,每張儲蓄卡,就隻剩下幾毛錢的餘額,她甚至都沒給自己兒子留救命錢。
我爸忍無可忍,揚起手掌,一巴掌扇她臉上。
「你不僅出軌,還拿我的錢給其他男人。」
我媽梳的精致的發髻被一巴掌打散,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從來對她唯命是從的男人,瘋了一般去撕扯他。
「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可她哪裡是男人的對手,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吃了虧。
我媽紅腫著臉,對著我爸惡狠狠指責:「還不是你!這個家都是靠我在撐著,要不是你沒出息,我能去找別的男人嗎?」
「狗東西!活該被綠!你怎麼不去死!」
醫院白色的背景牆下,我爸陰沉著臉,什麼話都不說。
可那眼尾紅紅的,盡是殺意。
一家人又回到了那個家,可氣氛,早已變得微妙。
我媽怎麼舍得我弟死,她怎麼都要救。
可她需要錢,於是她又貼著我爸的肩膀,跟那個她向來看不上的男人說著好話。
「不管怎麼樣,他跟著你這麼多年,不是親兒子,也勝似親兒子了,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嗎?」
「咱們賣了房,救回兒子之後,我就跟著你好好過日子。」
溫柔鄉攻勢之下,我爸不免發出喟嘆。
他就是這樣,沒有自己的主見。
就像每次他明明都能看出來我媽對我深深的惡意,可他都選擇視而不見。
最置身事外的,往往就是最怯懦的,那我就推他一把。
18.
我嘖了嘖嘴。「我說這些年,媽媽為什麼對我和弟弟差距這麼大呢,原來都是因為我是爸爸親生的,而弟弟是你和初戀生的,唉,那就解釋的通了。」
我媽猛地回頭,幾乎竭盡全力地喊:「你給我閉嘴!賤人!」
她就像一隻反撲的野獸,撲過來要扇我,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我手中漸漸用力,看著她那雙猩紅的眼。「你憑什麼打我!我做錯什麼了嗎?明明做錯的人是你,明明是你嫉妒我班主任受歡迎就舉報她,你為了滿意自己變態的窺私欲就監視我,為了控制我就逼我選文科,為了逼我不上大學才拆了我的檔案,你哪怕說一句你錯了!」
眼見被心思拿到明面上,她眼中慌張流露,可最後她又找到了說辭。
「我是你媽,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是你生的,但不代表我就是你的私人物品,對了,你不是還想殺了我嗎?你是有多愛你的初戀啊,想殺我,卻竭盡全力救你兒子。」
話說完,我爸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將煙頭扔在地上,使勁踩了一腳。
「我不可能賣房的,你要救,讓他自己救他兒子。」
我媽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恍然大悟,連連後退。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在激化我和你爸的矛盾,你就是想對你弟見死不救。」
我笑了。「多稀奇啊,這不都是你慣用的伎倆嗎?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她指著我的腦袋,憤恨地說:「你要是敢不救我兒子,我殺了你!」
「啪!」
我媽震驚地回頭,我爸揚起的手掌甚至都還沒放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大叫。
「你個窩囊廢,什麼都不會,隻會打女人!」
「戴綠帽子你活該!老娘早晚殺了你!」
我看著我爸的拳頭越攥越緊,可我媽依舊越罵越髒。
她強勢慣了,怎麼會容忍事情超乎她的掌控。
她開始想新的辦法,在微信上和初戀商量,把我高價賣給老男人。
並且各種跟爸爸洗腦,隻要他願意把我賣出去,救回她兒子,她就跟外面的斷了,當什麼都沒發生的回來過日子。
最關鍵的是,我爸同意了。
幸好,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我那位沒主見的爸爸。
因為媽媽轉頭就跟初戀商量,等一切完事,就把我爸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霸佔他的房產,一家人和和美美。
19.
等我媽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還哼著小曲。
我倚在牆壁上,用她以往質問我的語氣對她說:「呦,和初戀私會,才回來啊,商量出辦法了嗎?殺死我爸可不是什麼好辦法。」
歌聲在空氣中突然消失,我爸就坐在沙發上,手中正拿著媽媽和初戀的聊天記錄截圖,上面密謀著如何完美地殺死爸爸。
我媽的秘密,就被曬在陽光之下,就像一隻赤裸的羔羊,時刻等待被屠宰。
我媽大口喘著氣,瘋了一樣,抓耳撓腮。
她被曾經用來折磨我的方法幾乎折磨瘋了,抓著我的衣領問我:「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你非要害死我嗎?」
我錯了嗎?家人之間,要什麼隱私。
為什麼她的隱私不能公之於眾,家長就有特權嗎?
別忘了,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我就麻木地站在那,她還要去撕扯我的頭發,被我爸一把拉住,拖回了房間。
大門砰一聲關閉的時候,我就像一個在審視的局外人。
聽著裡面大吵大鬧的聲音,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泡面。
醫院也傳來消息,最終我弟也沒搶救過來,我媽像失了主心ṭũ¹骨,癱倒在地,對我爸的髒話一直都沒停過。
那不停息的怒罵,就像在耳邊不住的呢喃,催起人心底最深的惡。
20.
月如鉤,窗外沙沙作響。
我有些口渴,起床去倒水喝,聽見爸媽房間嗚咽了幾聲之後,就再次湮入死死的沉寂。
我爸慌張地打開房門時,正好與我的眼神相撞。
他抖了一下,衣角滲著不知名的液體,滴答滴答。
窗外蟬鳴此起彼伏,我倆相對而立,就這樣僵持著。
最後,我將手中的水杯遞向他,問他:「喝水嗎?」
我爸搖搖頭,又默默退回了房間。
我坐在那張小小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明月,坐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我爸一個人在客廳來回踱步,最後囑咐我一句:「不要進我房間。」
我應了一聲,他就出了門。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我正站在椅子上墊腳擦我媽給我安的監控。
一群穿著警服的人一擁而入,將爸媽的房間團團圍住。
我爸被銬上手銬,正站在客廳跟警察交Ṫúₑ代,是如何把我媽連續幾刀捅死的。
我也被清了出來,屍檢完成前,暫時安置到其他地方。
臨走之前,我往房間裡看了一眼。
我媽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躺在地板上,她面朝下,看不到臉龐,底下都是紅色的血跡。
我嚇得當場尖叫不已,被女警察護送著離開現場。
那個畫面成了我揮之不去的陰影,警察找我問話的時候,我幾度哽咽,所有人都在為我惋惜。
惋惜什麼呢?可我明明就掙脫了那雙大手,逃出了那對監視的眼睛。
我終於解脫了,我應該高興。
我的生活終於不會再有人一直指指點點,我穿什麼衣服,留什麼發型,吃什麼東西,都由我自己決定。
手腳被束縛的那一根根線終於消失,這麼多年了,我才真的活的像人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孩子都不要經歷我所遭遇的這一些。
童年的陰影會伴隨一生,父母畸形的愛就像枷鎖,給的不多,卻剛剛好夠痛苦一生。
哪怕我用盡後半生,我也難以療愈這一切。
21.
我爸認罪伏法了, 但案件卻無法結案,因為我媽的眼珠莫名失蹤,屍體不全。
在我們老家那邊的說法,若死無全屍, 便無法投胎成人, 下輩子可能為豬為狗。
他們覺得這是我爸對我媽的懲罰。
可我爸卻說, 沒有動過我媽的屍體, 更沒有挖她的眼睛。
整個屋子都被搜了一個遍,最後警察盯上了我屋的監控,試圖在監控裡找點線索。
我指了指之前被我剪壞的線路:「這監控是壞的,什麼都沒有。」
最後,我又被警察帶回了警局問話。
我沒想到會正好與我爸擦肩而過, 再次見到他,他整個人都憔悴了, 下巴爬滿了胡須。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說:「我要翻口供。」
他說,眼珠是他挖出來的,已經喂狗了,他會為自己殺人辱屍的衝動付出代價。
這是他唯一一次, 主動為我承擔什麼。
偌大的屋子, 就隻剩下我一個人。
房間裡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如同從未發生過什麼一樣。
我媽好像一輩子都在努力做著什麼證明自己的存在,可最後, 什麼都沒剩下,甚至連個全屍都沒落著。
我覺得, 是時候該和過去翻篇了,該療愈的傷口,始終要去療愈。
明天太陽還是會高升, 我會像一個普通人那樣重新開始生活。
偶爾,當時的女警察還會來找我聊聊天。
她會不由得感嘆。「你媽的眼睛到底去哪了呢?」
我抬頭看了眼監控。
「眼睛?我媽的眼睛正在看著我呢!」
(全文完)
作者:楊楊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