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路上小心,有什麼事給我電話。”譚圓語氣低落,“我中午吃完飯,就過來跟你一起看店。”
“中午吃了飯就休息,別跑來跑去浪費精力了,有什麼事我肯定給你電話。一年到頭那麼多天都下雨,要是一下雨就把我關起來,那我多可憐啊。”花錦看了眼時間,“我已經準備出門了,你今天好好玩,別擔心我啊。”說完,不等譚圓繼續勸說,就趕緊把電話掛斷了。
從擁擠的地鐵裡走出來,花錦撐開傘,走到人行道路口等紅綠燈。路口站滿了等燈的路人,大家站得很近,但都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讓眼神落到別人身上,以免彼此尷尬。
“唉,你們看到沒,網上有爆料博主說,上個月救了人不留名的好心人有可能是某小鮮肉,因為那幾天他就蜀省,而且跟某女藝人關系親密,疑是在談戀愛。”
“不能吧,真有這種事,工作室早就跳出來宣傳了,會這麼低調?”
“也許是因為不想曝光戀情吧,有網友去這位小鮮肉微博下問,他也沒反駁啊。”
“說不定他想蹭熱度?”
無意間聽到後面兩位女生的闲聊,花錦微微皺眉,她們在說上次她跟裴宴在江酒市遇到的事情?不過這事怎麼變得跟藝人有關系了?
紅燈變綠,她無暇多想,順著人流一起往前走。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子的驚呼聲,一條金色的狗從她腳邊蹿過,消失在街頭。
“明寶?明寶?”穿著長裙,戴著護腕的女子伸長著手臂,臉上滿是驚恐與不安,“明寶,你去哪兒了?”
花錦見她臉上戴著眼鏡,手卻四處亂抓,走到她身邊小聲問:“你好,請問需要幫忙嗎?”
“你看到我的狗了嗎?”女孩子睜大眼“看”向花錦,眼神黯淡無光。看清她的雙眼,花錦猜到這位女孩可能已經雙目失明,她扶住惶恐不安的女孩,四處張望了一下,“我先扶你去離車道遠的地方。”
“我的明寶很乖的,剛才一定是受了驚嚇,才會忽然跑遠。”女孩緊緊抓住花錦的手臂,“求你幫我找找,外面車那麼多,萬一、萬一……”
她雙唇顫抖不停,不敢說出最可怕的後果。
“你先別急。”花錦輕輕拍著她的背,“不會有事的。”
花錦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女孩子已經哭得不能自抑,如果不是花錦扶著,她恐怕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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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事?”
花錦抬頭,是兩位穿著制服的交警,她連忙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明寶是我的導盲犬,我已經養了它三年了,它從來沒有做過把我丟在半路的事,我擔心它身體出了事,求你們幫我找到它,求求你們。”女孩茫然無助地抓著花錦的手,“它就是我的家人,我不能沒有它。”她緊緊拽著手裡空蕩蕩的牽引繩,仿佛隻要抓緊了這根繩子,她的愛犬就會找回來一般。
兩位交警見盲女哭得傷心,溫言勸慰了幾句,留下一個陪著女孩,另外一個騎著車順著導盲犬跑丟的方向追了過去。
留下來的交警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的樣子,他用對講機讓其他同事注意丟失的金毛犬後,到附近店裡借了一條凳子,讓盲女坐在角落裡等。
“你是她的朋友?”交警見花錦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盲女,順口問了一句。
“我隻是路過,”花錦搖頭,“剛好遇到這件事而已。”
交警聞言禁不住多看了花錦兩眼,他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不早了,這個女孩子應該是趕去上班的人,在這裡耽擱這麼久,會不會遲到?可是這位眼盲的老百姓是位女性,他單獨陪著也不太合適。
想了想,他拿對講機聯系了附近的女同事,隨後對花錦歉然笑道:“不好意思,要耽擱你一會兒,我的一位女同事馬上趕過來。”
“沒事。”花錦見盲女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忍不住笑道,“看來還是警察叔叔讓大家有安全感。”
年輕的交警被花錦這句話調侃得面紅耳赤,他拉了拉警帽:“為百姓服務,應該的,應該的。”
沒過一會兒,交警接到同事電話,導盲犬找到了,身上有傷口,但是沒有生病危險。花錦見盲女聽到狗找到後又哭又笑的樣子,偷偷松口氣,轉身往店裡趕。
“等等,請問你是……”交警見花錦偷偷走開,盲女又看不見,隻好幫著問了一句。
“請叫我紅領巾。”花錦扭頭揮了揮手,不等盲女起身跟她道謝,就趁著紅燈變綠,快速穿過了人行道。晚開店一會兒,損失的就有可能是錢,做人不能跟錢過不去。
紅領巾?
交警臉上的嚴肅表情幾乎繃不住,幹咳兩聲。
“她走了嗎?”盲女有些失落,“我還沒有向她道謝呢。”她的世界本就是一片黑暗,明寶就是她的眼睛。在明寶跑丟的那一刻,她整個世界的安全感消失殆盡,直到有人扶住她的手臂,她才從無盡恐懼中走出來。
可是她不知道她住在哪兒,叫什麼名字,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說,就讓她走了。
打開店門,點燃燻香,花錦見沒有客人,便坐在繡架旁繡錦鯉畫。成品中,錦鯉繡是最好賣的繡品之一,所以平時不忙的時候,她就做一些與錦鯉有關的物件擺在店裡售賣。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來,花錦放下針,打開了店裡的音響。為了讓顧客覺得她們這家店低調奢華有內涵,店裡買了很多輕音樂光盤。
這種雨天不會有太多客人來看繡品,花錦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看著櫥窗外的雨幕發呆。
“你好。”一個穿得嚴嚴實實,戴著墨鏡的女人走進店,指著牆上的旗袍道,“這種旗袍,可以定制嗎?”
“可以。”花錦看了眼女人的身材,對方在花錦的注視下,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臉。
“您身材很苗條,可以試試這件旗袍的上身效果。”花錦說著,準備去取旗袍。
“不用了。”墨鏡女人遞給花錦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需要的尺碼,“三周後我來取。”
見戴著墨鏡的女人轉身就準備走,花錦連忙叫住她:“女士,請等等。”
“還有事?”
對方臉上雖然戴著碩大的墨鏡,但是花錦還是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耐煩”的情緒,她笑眯眯地用食指敲了敲臺子,“不好意思,隻要是定制繡品,本店都要收百分之三十預定費。”
“難道我還會付不起這麼點小錢?”墨鏡女人語氣變得更加糟糕。
聽對方語氣變得糟糕,花錦臉上表情瞬間變得無奈又無助:“女士,看您的氣質與打扮,我就知道您不是這樣的人。但我替人打工,實在不敢自己做主,如果讓老板知道我接了預定卻沒有收定金,會辭退我的。”
並不存在的老板,必要的時候,總是要出來背一背鍋的。
墨鏡女人語氣頓時軟了下來:“算了,你這種也不容易。多少錢,我付給你。”
“謝謝您,您真是太好了。”花錦一邊把收款二維碼交給對方,還不忘給對方一個感激又欣喜的眼神。
覺得自己幫了小員工大忙的女人,在花錦感激的眼神中,心情愉悅地離開了。
收到一大筆定金的花錦,心情同樣美滋滋。
站在店外的裴宴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花孔雀並不能形容這個女人的特點。
她哪裡是花孔雀,分明是變色龍。
作者有話要說: 花錦:臉面?不存在的。
第19章 冤大頭
“這麼巧?”花錦走到店門口,“你這是……路過?”
裴宴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難不成還能是專程來看你?”
花錦聽到這話笑出聲:“外面還在下雨,你進來坐會兒,我給你倒茶。”
裴宴想說,這種小店,他怕進去後腿都邁不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雙腿就跟不聽使喚似的,不知不覺就跟著花錦的步伐走了進去。
進了店,他發現這家店的面積雖然不大,但布置得很巧妙,讓人很容易就放松身心。
靠近繡架的地方,擺著小桌跟沙發凳,裴宴的腿太長,坐到沙發凳上時,整個人蜷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
“你坐這個。”把茶杯放到桌上,花錦把自己平時用的繡椅往裴宴面前推了推。
“沒想到你的店,就在這裡。”裴宴起身換了個位置坐,他想起上次聽陳森說他壞話時,好像就離這家店不遠。
“雖然現在很多人都喜歡在網絡上買東西,但是有一家實體店,會增加顧客對我們的信任度。”花錦抬頭看了眼窗外,“更何況我們的店在這裡,隻要路過的行人多看一眼,也能加深一點路人對刺繡的了解。”
裴宴抿了一口茶,茶葉很普通,泡茶的水也很普通,平時他早就挑剔了,但今天可能是因為出門太早,口有些幹,他覺得這種茶水也可口起來。
店裡忽然安靜了下來,裴宴偏過頭,看到繡架上還沒有繡好的錦鯉圖,色澤鮮豔的錦鯉遊弋在水中,身上的鱗甲似乎在太陽照射下,發出了璀璨的光芒。他眨了眨眼,才看清錦鯉並沒有真正的反射光芒,隻是看起來太過真實。
放下茶杯,裴宴站起身:“我該走了。”
花錦點了點頭。
裴宴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花錦沒有說話,反而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好像在問“你怎麼還不走”,他心情莫名變得有些糟糕,把一張邀請卡拍到桌上。
“這是什麼?”花錦看著素雅的邀請卡,見裴宴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準備伸出去拿邀請卡的手,又縮了回來。
“過幾天有個傳統藝術展覽會,因為有些展品很貴重,所以隻在內部開放,你如果想去,就去吧。”反正裴宴是看不懂什麼刺繡、漆器、陶器的藝術價值,早上收到主辦方寄來的幾張邀請卡,他下意識就想到花錦可能對這種展覽會感興趣。
“謝謝。”花錦開心地捏住了邀請函,爾後疑惑地看向裴宴,“要收錢嗎?”
“不收。”裴宴冷著臉道,“我本來打算扔垃圾桶,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遇到你。送給你也算是廢物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