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也比上京小很多,帶著湿冷的潮氣,和平城有些像。
倒映出的自己顯得特別小,半張臉陷在柔軟床鋪中,滿眼迷茫。
喝得有點多,想先洗漱一下再睡,再想到石玉回來時可能也會帶著滿身的酒氣就不想動了。
拱到被子裡把自己蓋好,躺了一會實在受不了,爬起來把自己洗幹淨。
清爽了才能安心睡,希望那男人回來的時候不要把她吵醒,能一覺安睡到天亮。
更希望喝了酒的男人也有洗幹淨自己的自覺性。
還希望他不要把她從房間裡丟出去,丟人倒是不怕,就是睡到一半離開溫暖的被窩實在有點冷。
唐辛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石玉回來已是半夜,確實喝得有點多,洗漱完上了床才發現身旁睡著個人。
和自己一樣光溜溜的,趴在床上睡得正香,腦袋蒙在被子裡。
怪不得,剛才都沒發現。
想要推她,推哪兒好像都不合適,就在腦袋上摁了摁,唐辛哼了一聲半睜開眼不大高興,臉一扭側翻過去,揪起被角蒙頭蓋住。
頭發還有點湿,發梢掃到他身上,涼得人都清醒了些。
石玉也像她側躺過去,以手撐額低聲喚道:“唐辛。”
不一會,被子裡拱出來一顆腦袋,別扭地回過頭去看他。
睡眼惺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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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燈光下,確認再確認,展眉彎眼地笑起來:“石玉。”
一骨碌就翻到他面前,眨著眼喃喃地說:“你回來了。”
石玉嗯一聲,把貼到身上的人按平在床上,被子一掀。
唐辛打了個激靈,睜大了眼睛不解似地問:“你做什麼?”
“檢查一下。”
第13章 別動
被子一下扯開,一覽無餘。
房間裡的溫度不算低,但還是有些冷。
還羞恥。
唐辛瞬間完全清醒,下意識想躲,強忍著屏住雙腿沒有動,被男人用手按住。
“別動。”
他讓她別動,他自己也沒動,仍是側躺在她身旁,整床的雙人被半掀開搭於腰際。
兩個人的面目都隱於昏暗中,隻一盞小小的睡眠燈投在男人身後,五官和神情誰也看不真切,隻有曲線輪廓,如同黑夜中的層巒疊嶂,連綿起伏的峰朵猶為清晰。
唐辛屈起一條腿,斜壓在自己的大腿上,石玉的手猶搭在上面,拇指輕緩抹過。唐辛這才反應過來他要檢查什麼,他的手剛好落在她曾經受傷的那條腿上。
那裡是縫過針的,疤痕清晰,看著平滑光潔,摸上去就知道是突起來的,像是在裡面藏了條線,疤多寬,線就多寬,指腹壓住來回一撥弄,那條線像是會動。
她壓住他的手,怕他看不清找錯了地方,體貼地領著他用手去摸。
摸上去時,唐辛明顯吸了口氣,抬眼去找他的眼睛,輕聲地說:“你查。”
石玉闲適地回看著她,感受著兩道疤痕相同的觸感。
上次在會所確實沒看清,位置極低,稍不留意都要走光的,他總不能一直盯著看,不合適。
後來再回想時印象不深,說不準到底是個什麼疤,真的假的都不一定。
第二天他就讓人去查,查回來的結果是唐辛確實在國外上學時生過一個孩子,做得極為隱密,就連她的家裡人都不知情。
但是這些都可以作假,真的可以說成是假的,假的也能做成真的,如果連家裡人都能瞞得過,怎麼會讓他的人查到,所以那些所謂的證據石玉一個字都不信。
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真想和他結婚,說句不誇張的話,隻要唐辛肯點點頭同意,兩家長輩就能立刻把這件事坐實,他還說不出個“不”字來。
所以石玉壓根就不信。
但凡換個別的女人,他都肯信,但是唐辛犯不上,犯不上折騰這麼一大圈弄出個孩子來算計他,隻為了和他結婚。
他不動,她便悄悄地動。
一邊故作鎮定地挺腰扭臀凹了個造型,一邊蜷著手指頭悄悄地往他身上伸過去,勾住被子往自己那邊拉。
動作幅度小,拉兩下,停一下。
又是扭,又是挺,還挺有看頭的。
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怕他發現她的小動作。
石玉隻當未見,心裡回想,嘴上也問著:“上次,是什麼時候?”
唐辛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愣了一瞬也在心裡默默往前推算時間。
被他以指背在額頭輕觸了下,張嘴回道:“三年前。”
他又問:“也是冬天?”
“對。”她忽然攥住被子,往他身上靠過去時利落地裹在自己腰後。
想要對視著和他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臉對著胸口,攀著肩膀往上蹭,把腦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小聲地噓著氣問:“你還記得麼?也是冬天,那天很冷,上京的冬天比這裡冷,風很大,像刀。”
“還行。”
嗓音低沉,帶著笑,和著夜色襯出些溫柔意。
她聽不出他這一聲還行具體指什麼,是說他們倆的那一次還行,還是在說上京的冬天還行。
再或者,是說她還行。
她試著碰了下他的唇角,能勉強看清眼前壓下的眉頭。
他這副模樣,似曾相識。
不及細想,唐辛垂眼預備親上去時,有聲音飄進耳中。
“要是怕,就算了,別勉強自己。”
一如三年前的那個冬夜,她主動勾引時,他對她說過的話。
“我不怕。”她說:“我隻是……”
當年她說的是“不會”,現在再說不合時宜。
石玉低笑,壓著聲問:“還不會?”
唐辛心一橫,二話不說親上去。
第14章 沒想
這一下,連人都給撞得仰躺到床上去了。
石玉推了她一把,手握在肩頭,一下沒有推開,沒再推第二下,隻笑了聲:“你怎麼這麼魯。”
和當年說的話一樣,笑得也像。
那時撞得他鼻根生疼,酸脹得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次是胸口,被指甲摳了一把。
唐辛不樂意,爬上去騎在腰上哼道:“你怎麼這麼——”
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終於尋著個自覺合適的字眼來回敬,手臂一屈撐伏在他胸前,哼唧唧地說:“軟。”
你怎麼這麼軟。
大男人,總是一推就倒。
明明她都沒使什麼力氣。
這聲“軟”說得也特別軟,還輕,像是不大高興,又像得意地笑。
石玉不與她計較,從她嘴裡就沒說出過什麼好話,不是不行就是軟,欠調教。
眼下他沒這個闲工夫,也沒這心思。
兩個人換了個姿勢,光線便亮了些,唐辛看清楚他臉上的笑,和日光下不太一樣,特別放松又真實,隻是分辨不出是開心還是什麼,從眉毛到眼睛,整張臉……不,是整個人都好像在笑她。
唐辛雖然沒什麼對付男人的經驗,好歹有過一次實戰,尤其面對的是同一個男人,還是有那麼點信心的。
她不與他計較,愛笑便笑,她現在沒空和他扯這些闲話,她現在要睡他。
雖然不在計劃之內,但是擇日不如撞日,至少先拿他再練一次,下次肯定會做得更好,畢竟來日方長。
唐辛貓似的輕悄悄地往上拱,石玉抬胳膊枕到腦袋下面,同時支起一條腿,就這麼動了下害得她一慌差點掉下去。
半拉身子嚴絲合縫地趴在他身上。
嘴在哪直接就親在哪,小雞吃米似的,毫無章法。
石玉偏著頭看她,有點痒,有點湿,軟乎乎的,不止是那張嘴,還有人。
離得忒近,蒙著被子睡了半個覺的人頭發還沒全幹,亂糟糟的不停掃在他的胸口和下巴,混合著被體溫蒸發過的沐浴液味道,有股奇異的香味。
明明是他慣用的,嗅進鼻子裡就能分辨出區別,原來女孩子用男香是這個味。
剛緩下去的那點勁又有點要冒頭。
石玉咂了下舌,逗貓似地說:“你要不行就算了,今兒沒想和你做,你老實點兒,咱們倆聊幾句。”
唐辛終於停止了胡亂的親吻,從他胸口抬起頭來,睜圓的眼睛裡滿是疑惑,問:“沒想?”
他嗯了一聲當作回應,她忽然輕聲笑著往下滑,直到頂在他撐起的大腿,又故意地磨蹭了下,眨著眼問:“沒想?”
啪一聲。
沒被阻力擋住的半邊屁股就被拍了一下。
下手算不得重,響聲顯得清脆。
空氣仿佛凝滯,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唐辛回手就在他胸膛拍了一巴掌,兇巴巴控訴:“你打我幹什麼?這麼喜歡打人,喜不喜歡被人打?”
這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的,回聲都清晰。
石玉拍她之前,唐辛還聽見他特別低又隱忍地嗯了聲,如同悶哼,就像上次特別得勁時的那種反應,轉眼就橫眉冷目地瞪著她。
男人,嘴上不要不要,身體很誠實。
還說不得了!
誰慣的他?
唐辛扶著他想要下來,別別扭扭地抬著腳,想要踹一腳擋住自己去路的大腿,整個人忽然斜歪著倒下去。
是被掐著腰扔到床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