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們這種人是要看家世的,別瞧都在一個圈子裡面玩,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要不怎麼擠著腦袋還要往上經營。所以對於唐辛這種隻出現過一面的漂亮女人最是不屑一顧,要是家世夠硬早就說了,不說就是沒這個命,既如此哪怕是個天仙也就那麼回事,逢場作戲行,別的想都別想。


誰能想到時隔三年又出現了,還穿得這麼……隨意。


至少當年是精心裝扮過的,是真的養眼又出眾,今時今日素面朝天,再看,還是挺漂亮的,而且年輕依舊。


胡琳琳難免要想,這是個什麼路數?


為了與眾不同連體面都不要了?果然是外面的女人,上不得臺面。


再和這種女人多說一句都是要丟了自己的臉面的,胡琳琳點頭示意就要走開,一回身剛巧遇見張熟臉,琢磨著要不要打個招呼的空兒,梁橋徑直從她身旁走過,站到了唐辛面前。


調侃著說:“怎麼穿這麼一身就來了,不是給你準備了禮服。”


唐辛嗐了一聲,狀似隨意地瞅了眼自己身上的毛衣,無所謂地說:“上京冷啊,光顧著人前漂亮,凍壞了不值當。”


兩個人的聲音都不算小,聽在旁人耳中像說在場的女士們為了漂亮不顧身體,又像是在說為了石玉不值當。


便有男人笑了起來,也不背著人,畢竟這麼多年誰不知道誰,誰來是為自己,誰來是為石玉,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這麼一來就有更多人大大方方地朝著兩人看過來,紛紛猜測這女人是不是跟著梁橋來的,明顯的熟稔。有心的更在回想當年,當年梁橋可沒來,一連好多年沒來過了,今兒能出現在這裡都算是稀客。


胡琳琳也笑了笑,沒再理會唐辛,隻朝著梁橋說話:“什麼時候回來的,有日子沒見了。”


梁橋這才發現她般,回應:“上個月。”轉而又對唐辛說道:“怕冷你就別出來,挨家呆著多舒服呀,非得出來找這份不自在。”


像是在說冷的事,又像指桑罵槐,就差指著胡琳琳的鼻子說她就是給唐辛添堵的那份不自在了。


胡琳琳臉上掛不住,回身便走。


唐辛偏卻提了聲要讓她聽見,嬌裡嬌氣地說:“我不,我得來,我倒要看看石玉是不是還那麼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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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橋適時接口:“那肯定,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一小到大就沒變過,也變不了了。”


兩人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


看熱鬧的正聽得起勁,唐辛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有點湿潤了,是真的困,眼睛發直。


就聽見有人低著聲說:“沒家教,真不知道是從哪條地縫裡冒出來的,風大不怕閃了舌頭。”


又有人說:“說不準是真的,聽這意思,和玉哥——”


“不可能!”分明是壓著嗓子說的卻難掩激動,語速奇快地表達著不認同:“玉哥向來潔身自好,這種女人,絕不可能。”


哪種?


唐辛好奇地看過去,支著耳朵等答案的樣子,就差走到面前去問了。


胡琳琳拿了杯酒站定在不遠處,良好的教養讓她說不出更難聽的話,也不想讓自己失了身份,但是聽見從唐辛嘴裡吐出來的那聲“石玉”,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小三十年的交情,誰不知道,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張口閉口不是玉哥就是石公子,能直呼其名叫他石玉的沒幾個,女人更是沒有,胡琳琳始終是那個唯二。


還有一個就是梁言,因為梁言比石玉大上一歲,叫他名字實屬正常。


自從梁言離開上京|城,胡琳琳便理所當然成了唯一。


現如今,隨便一個小姑娘都能叫他石玉了,真是可笑,她到底知不知道石玉是誰?是她能隨便叫的麼?


就衝她這副蠢相,石玉也不可能看得上,長得再漂亮也不行。


年輕漂亮有什麼用,永遠會有比你更加年輕漂亮的。


這不,石玉邊上就站了那麼一位。


帶眼睛的都看見了。


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那裡,生澀地用雙手捧了杯酒,支支吾吾地“石”了半天也沒個下文,最後從緊抿著的雙唇間冒出個“生日快樂”來。


唐辛沒看出這女孩到底是怎麼站的,腿幾乎碰到石玉的腿上去了,暗自感嘆,瞧瞧人家這演技,上半身初出茅廬,下半截身經百戰,自嘆不如。


不知道石玉是不是能看得出來。


冷眼瞅著,石玉腿一抬架到了另一條腿上,便空了塊距離出來,還挺遊刃有餘。


原來都是高手。


第54章 特例


唐辛再一想可不就是嘛,石玉這年紀什麼沒見過,還能讓個小姑娘給困住?就不知道他會怎麼拒絕,畢竟她聽說過的版本是沒有人成功過。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可全都在等著石公子的反應呢,畢竟這麼明目張膽擠到跟前去的,不多見。


平時偶爾有,生日這天也就出現過那麼一次,就是窗邊立著的那位。


那位當年也就是往身邊一坐,安靜坐了一整晚才借著酒勁和石玉聊了會天,也沒見頂著石玉的腿。


有人暗笑,感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就不知這後浪的招數好不好使,畢竟石玉拒絕人時大家也不是沒見過,面上和你笑著,話不多說,就能讓你知難而退。


可是這樣的人,下次還是會出現。


要不說就得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至少還有個往前湊的勇氣,圈子裡的姑娘沒這樣的,要臉要皮,總是有裡有面地客套著,守著個規矩和尺度。


剛好石玉還是個絕對不會主動的人,就沒見他主動和誰親近過,連個示好都沒有。


也有,上個月有一次,親眼見著的沒幾個但是大家都聽說了,石玉牽著個女孩子的手當眾從酒會離開。


外面有人傳,說是女朋友,不知道真假,石玉沒承認過也沒否認。


這種事但凡不是正主親口說的,誰都不會信。


剛巧此時的現場就有那天的當事人,在酒會上實打實地見著了那一幕,忽然想起在梁橋的朋友圈見過那個女孩子的照片,便上前兩步遞了根煙,問道:“梁橋,那天那姑娘是玉哥的女朋友?”


哪天沒提,明白的人都明白。


也沒去看唐辛,當她不存在,就沒往眼裡放。


梁橋接過煙轉看,若有所思地說:“什麼女朋友?”


那人隻是笑,點了火送到他面前。


梁橋扯著嘴角無聲笑了下,把煙放到唇間就著火點燃,緩緩吐出煙霧往唐辛臉上瞅過去,夾煙的手一抬,半開玩笑地說:“女朋友,不是挨這兒呢麼。”


這下可好,你方唱罷我登場,如同搭起了兩個戲臺子,和石玉打起對臺。


好奇的,看熱鬧的,眼睛都不夠使了。


唐辛猶望著石玉,嘴張了又閉,反復數次緩緩吐出一句:“我不是,我也不敢,我怕他們說我的闲話。”


惆悵似的,話卻說得嬌得不行,也矯情得不行,不知道的還真要以為她是石玉的誰,還是恃寵而驕的那種。


梁橋哈哈大笑,“你倒是不怕他們笑話。”


唐辛斂回視線,垂著眼眸小聲說:“也怕。”


梁橋:“那就把他們丫的嘴全都給縫上。”


說著,從口袋裡摸出個小線軸來,朝她揚了揚手。


那架勢,穿針引線就要開幹。


唐辛接過,尋了個光線適合的角度細看,確認顏色無誤,塞進牛仔褲的兜裡道了聲謝,繼續裝模作樣,“那是你,我可不敢,沒有人給我撐腰。”


“你不敢,可以試著去求求石玉,這天底下就沒他不敢幹的事。”


唐辛痛快點頭,“行。”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笑,隻當別人都是空氣。


傲慢勁就別提了。


她怕個屁,她都要上天了。


大家算是看出來了,這女人,多多少少是和石玉有些關系的,要不然怎麼連石玉的玩笑都敢開,梁橋還這麼一唱一和地抬著她,哄得她美得什麼似的。


看著是副嬌羞樣,兩隻眼睛直放光,恨不能大張旗鼓地宣告天下——石玉是我的。


讓石玉縫人嘴這話都用不著唐辛去說,不消一時片刻便傳到了石玉的耳中,石玉沒作聲,垂著眼勾了下唇角。


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猶站在那裡,酒杯捧著,細腰彎著,蔥白似的一雙手不抖不晃地舉著。


真應了那句話,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石玉也不尷尬,銜著煙慢條斯理地掸了掸無灰無塵的挺括褲腿,悠哉地吞雲吐霧,煙燃了大半支捻熄在煙缸裡,眼皮這才緩緩抬起。


“這地兒不適合你,這幫人裡沒一個好東西,往後別來了。”


慢聲細語的,好似是在為她好,又好似在聊闲天。


沒有一個拒絕的字眼,溫和又好脾氣,偏卻讓等了半晌的女孩子裡子面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大家見怪不怪,紛紛移開視線,場子裡轉了半圈定回到唐辛身上。


胡琳琳也朝唐辛看去,視線掃過去時先對上了隋今朝含笑的眼睛,如嘲似諷。明明挺笨一人,這會兒竟然會拿眼珠子和她說話了,擺明了在笑話她,笑話她在唐辛那裡才剛碰了顆軟釘子,轉眼間又要被打臉。


唐辛刻意等了會,想等那女孩離開了再過去,結果就像石化了。便不再耽擱,抬腳便往石玉那邊走過去,笑得跟隻得了逞的狐狸似的,還是隻最寒酸的小狐狸,連身漂亮的皮毛都沒有。


不止沒有好裝扮,腦子也不大好,前一個折戟沉沙的還沒挪窩兒,她就生頂上去了。


到了近前,唐辛衝那女孩一揚下巴,“麻煩,讓讓。”


兩個人誰也沒動,四目相對。


石玉翹著的二郎腿徐徐抬起,落回到地上,長腿一收往後靠去。


人和矮桌之間便空出條窄道來。


唐辛側身蹭過去,直接坐在石玉身旁,不客氣地挑了瓶桌上擺的酒往杯子裡倒,喝了一小口反應過來,高舉起酒杯輕輕地磕了下猶自端著的紅酒杯,微笑著說:“謝謝,同樂。”


說完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回桌面,從雪茄盒裡拿了一支出來,取掉包裝剪了茄帽,兩指捏著靠近火源炙烤,轉了一會等煙腳烤得焦黑發亮,傾身過去以嘴唇叼住。


唐辛做得不算熟練,但是勝在淡定,暗自慶幸那段時間總是陪著梁言。梁言偶爾會抽雪茄,唐辛跟著嘗過幾口,說不上喜歡也算不上討厭,但是多少了解一些,裝裝樣子沒問題。


確認燃燒均勻了,唐辛對著煙腳吹了吹,朝著石玉遞過去。


石玉接過看了一眼,含在嘴裡。


隋今朝遠遠看著,聽見自己的心掉在地上,值得安慰的是胡琳琳比她還難受,難受的人遠遠不止她們兩個。


用不著再多解釋什麼,石玉讓她坐在身旁,抽她親口點燃的雪茄,有生之年,眾目睽睽,唐辛在石玉這裡已經成為了獨一份的特例。


第55章 雪茄


有人過來敬酒,石玉抬眼看過去,酒杯都沒伸手去碰一下,點了下頭就算給足了面子。


饒是如此,仍是有人過來,絡繹不絕,走馬燈似的。


也有能讓他張嘴的,還有能坐在身旁聊上兩句的,一望便知親疏遠近,連個掩飾都沒有。


他總讓她好好地裝,自己卻不肯裝上一星半點,男人,真是雙標的典範,石玉更是個中翹楚。


唐辛覺得就他這樣還能有這麼多人追著捧著愛慕著也真是活見鬼了,怎麼就沒人打他呢?


這麼一想就記起另一件事,她都痊愈了怎麼也沒人通知她去看石玉挨打?石玉他媽不會是反悔了吧?


她早就想到了,幸好當時就沒抱什麼希望,仍是難免有些遺憾。


酒不再整杯地灌進去,慢慢悠悠品了幾口還剩大半,忽然發現零星擺放的酒瓶子後面藏了瓶好東西,直接把自己的殘酒倒在石玉那支沒碰過的酒杯裡面,倒完了就後悔了,杯壁上殘留的酒液還有餘味,是會暴殄天物的。


聞了又聞難以接受,又懶得去夠遠處的酒杯,面前赫然多了支新酒杯,剛好適合她看中的那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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