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正多年朋友。


  他最清楚,謝策清熱衷的,都是俗媚到近妖的類型,靡靡豔麗顏色。


  沒把禮汀放在心上,如果從現在開始強行把她據為己有,應該算不上過分。


  他可以操縱看不清的絲線,如掐斷月老尾指紅繩,讓禮汀徹底對謝策清死心。


  哪怕有一天,她真發現了謝策清是她的恩人,也不會存在為了恩情獻身的心思。


  江衍鶴把頭發揣進兜裡,凝視鏡子中眉目傲然的自己。


  他想,是時候找個理由,和謝策清談談。


  是不是愛情有什麼所謂?


  根本不需要愛情,就是玩玩而已。


  他要這隻破損了翅膀的蝴蝶,永遠飛不出他的掌心。


  禮汀渾身酸疼,見江衍鶴很久都沒有出來.


  她脫下下被他弄得不成樣子的浴巾,此時像一團破布一樣,皺且湿潤。


  撐起身體,赤腳去他的房間,挑挑揀揀,選擇了角落裡,江衍鶴高中的校服。


  她總對穿江衍鶴的舊衣服,有一種執迷不悟的戀慕。


  深深嗅了衣服上類似冰山和樹枝的味道。


  校服是冬青色,把她的氣色襯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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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在京域,禮汀讀的是接近女校的封閉式,和江衍鶴所在的京大附中是完全沒有交集的。


  她裹著他的衣服,回憶起謝策清那張照片,想象江衍鶴高中時候的樣子。


  然後很得意地微微笑起來。


  真好呀,時隔兩年,傾覆整個京域的狀元,全科滿分的神話,震動幾個校區的校草。


  那個一出生就被厚愛著的天之驕子。


  最後還是栽倒她的手裡。


  不,還不夠,絕對不可以盼春風就滿足。


  而且現在江衍鶴隻是被激發起了掠奪欲,並不是愛情。


  禮汀穿上校服後,腿還露了半截。


  她起身,去露臺上,晃動漂亮的腿,搭在上面,借著月光,觀賞那個人留下的咬痕。


  玫紅到深紅,深切烙印,他好像真的狂熱渴求她到了極致。


  仿佛她屬於他,是一件人盡皆知的事。


  想起幾個月前,她躲在不見光的角落,看他和別的女生一起,祈禱他把漆黑眼神轉到自己身上。


  那個卑微的,從來沒有被愛過的自己,好像終於找到了依靠。


  禮汀閉上眼,雖然可能這種被愛的蜃景,也會完全消失。


  會在哪一天呢?


  他完全佔有她的那天,還是和真正心儀的在一起的那天。


  禮汀不敢去想,這個隱患。


  那人的暴虐和問柔是黃沙漫天,終有一天他會被自己的綠洲徹底消解,不會在水汀這種瀕臨幹涸的泥濘停下。


  夜風中,禮汀踱步到另一側,俯瞰遠處官山腳下的芸芸眾生。


  山下燈火通明,像一片幽光浮動的海洋,唯有風聲和鳴笛。


  就好像從醫院出來那晚,在繁弦急管的京域,夜色遮掩下的安寧和靜謐。


  就好像那時候,日日下雨,她在陽臺清理完漏水,看著已經沒有人煙的街道。


  禮汀抱著膝蓋,沒來由地想掉眼淚。


  那麼多過往,江衍鶴在她經歷折些忐忑和無措的時候,在做什麼呢。


  完全,完全,兩種人生。


  剛才,他撐在旁邊,像夜遊神劃過夢裡船,質詢她有什麼心願。


  那一刻禮汀才發現,自己和這個世界的羈絆,無限接近於零。


  在這個渺小的世間。


  唯有掛在死去母親名下的慈善基金,是最後放不下的事情。


  禮汀想變成更優秀的人,幫助好多好多人。


  還有江衍鶴。


  唯有江衍鶴。


  隻有江衍鶴。


  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深刻的羈絆。


  他三番四次地救下她。


  她隻是棲居在海中島嶼的島民,日日面對即將陸沉的危險。


  她遇見江衍鶴。


  他填海,變曠野。


  如果拋下財力和權勢,他雖然壞得徹底,清醒到致命。


  但他免俗,不被束縛,無所定義,不被規訓。


  她一次次身臨險境,都是他向她伸出那雙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


  讓她不再害怕,不再孤獨。


  身後有腳步聲。


  禮汀並沒有回頭,她知道是江衍鶴走近,很安心地等待著。


  他從後面,包裹似地,攬住她。


  他把臉埋在她的側頸,他鼻梁高挺,壓在她耳後,依偎著。


  像野獸,嗅她頸背的氣息。


  之前洗了澡,現在頭發已經幹透了。


  她身上有種極淡的水生調清香,兩人挨著幾乎過了一夜,難免互相影響。


  她闔上眼,懶散的靠在他身上,任他探索地吻她。


  略偏頭,把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撥弄到一邊。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試探性的扶住他環在脖頸的手。


  他看出她穿的是自己的高中校服,也沒說什麼惡劣的嘲諷的話。


  從她身後,環住她,任由她把他的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袖子長過她的手腕。


  她實在很依賴他的手指。


  伸手拉起來,用舌尖卷,溫熱湿潤,細致地。


  留下濡湿的水痕。


  他眼神逐漸變沉。


  身體一輕。


  她被人打橫抱起來,是熟悉的懷抱和氣息,讓她依戀地貼緊著他。


  有種流浪小貓被人抱起來摁在懷裡,撫摸細軟毛發的欣喜。


  她從來沒有被人寵愛過,心裡甜過頭了,反而會感到憂慮。


  但是已經無法自拔了,想沉溺在他懷裡。


  禮汀眼神亮晶晶地依偎著他,難以自抑地,仰起頭看他。


  她的聲音輕若漣漪,臉滾燙,依偎著那人的胸襟:“我好像在做夢哦,不敢相信你居然會主動抱我。”


  “江衍鶴,謝謝你救我,每一次。特別是海難那天,我像被人治愈了之前十九年的,那種被拋棄的感覺。你永遠不會騙我,傷害我的,對吧。”


  “嗯。”


  “如果你真的有喜歡的人,沒辦法在一起的,你要講給我聽,我會走掉的,還有自己很長的一生呢,不會成為你們之間的障礙的。”


  “...好。”


  “那萬一有一天,我在街上,和你插肩而過。你要好好看著我,目送我的背影,不許裝得很冷淡的,不認識我那種。你不能忘了我,你忘了,就沒人記得我了。”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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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芥川龍之介


  2.《受十誡文》


第17章 似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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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汀沒有回房間,抱著膝蓋,蜷在二樓的露臺裡面的沙發上,遲緩地發呆。


  沙發極大,她縮成極小的一團,像隻柔軟倔強的絨毛小貓。


  兩人折騰一整晚, 第二天是周日。


  江衍鶴打算回房間簡單地補個覺。


  嗓子幹澀,他下樓,準備倒點水喝。


  擰開瓶蓋的動作流利,睡袍的袖口卷起來,小腿肌理緊實,腰帶被他拖拽在地上,隻露出了一截冷白的脖頸。


  喝完水,轉身。


  瞧見禮汀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地鎖著他。


  她的眼睛很像小貓的眼睛。


  清透又澄澈,專注獨極高,似乎下一刻就要伸出有倒刺的小舌頭卷他。


  江衍鶴被盯得冒火,似有一種作為天敵,應該被懼怕著,此刻卻被食物鏈底層挑釁的不悅感。


  “天亮了,不睡覺,望著我做什麼,想起我的好了嗎。”


  禮汀不說話,抱著肩膀,和樓梯下的江衍鶴無聲地對視。


  周圍靜悄悄的。


  夜露附在葉片上,被蟲子抖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江衍鶴不發一言,沉靜地看著她,眼下染著點困倦的灰。


  “魂丟了?”


  “江衍鶴,你騙我,你說幫我追謝策清的,說謊。而且你還說要幫我忘掉他,我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他和別的女生手指交纏的樣子,我好難過。”


  禮汀赤著腳跑下樓,她急不可待的奔下去,在離他兩三階的地方墜下來,像雪片一樣降落在他懷裡。


  江衍鶴安然矗立著。


  禮汀不管,用盡所有力氣,貼緊他心口。


  她拼命圈住他的腰,把臉頰埋在他胸口處,想要汲取他溫暖。


  “魂找回來了嗎?”


  “沒有,找回來了一魄。”禮汀在他衣料悶聲回答。


  江衍鶴個子很高。


  她赤著腳隻到他的胸前,手臂攬緊的地方,能感覺到對方腰側肌理緊實流暢。


  禮汀渾然不覺,隻是貼緊他,像流浪小貓被雨淋湿以後躲在救助的人懷裡瑟瑟發抖。


  她勒得很緊。


  禮汀垂眼:“你要賠我,你追別人的方法都是錯的。”


  “我又沒追過誰。”


  他無所謂地哼笑起來,心氣是浮的,腕骨懶散垂著,也不貼她須臾。


  禮汀悶悶地,呼出的熱氣噴在他心口,她感覺到那人的心跳聲和熾熱的體溫。


  她帶著輕微地哭腔,發出軟軟鼻音,發梢磨蹭著他,在他衣袍上擦眼淚:“怎麼辦,他和蔣蝶在一起了,如果你再不賠償我的話,我好可憐的。”


  “你當我救世主呢?”江衍鶴在她頭頂扯起嘴角,輕笑一聲。


  禮汀動作遲緩地松開他。


  緊覆的接觸消失了,任誰都會悵然若失。


  “那要是我從一開始喜歡的是你,你肯定已經嫌煩和我分手了吧。”她問。


  “通常情況,但也有例外。”


  禮汀更是魂不守舍,她眼睛水霧朦朧,疑惑地抬眼凝視他:“誰能成為例外?”


  江衍鶴沒回答。


  卻在下一秒,狠狠抹走了她的眼淚。


  “投注感情就要承受這種下場,清醒點成嗎。不準在我面前,為其他男人哭。”


  他面不改色,上樓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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