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衣帽間,隨意抓了一件黑色的運動外套,袖子上兩條白色的襟線,沒有別的牌子的logo。


  他慣常不喜歡標籤式的東西。


  特別是貼上別人標籤的,想要全然佔有,隻能靠掠奪。


  江衍鶴當著禮汀的面,利落地披上,從下往上一拉,系上拉鏈,整理領口。


  她還怔著,軟軟地靠著扶梯。


  江衍鶴繞過她,推開門,單手插著兜,起身往外走。


  風湧入,昨夜悶熱躁動,變得微冷。


  江衍鶴頓了一秒,回頭。寡淡地掀起眼,看著樓梯口怔忪的禮汀,似是恩賜。


  “過來。”他喉結處微動,散漫地抬起眼皮。


  對她招了下手指,指節在清晨光線下泛著冷白的青。


  “陪我去酒窖拿酒喝,醉了就什麼都忘了,我去巡查費澄聲他爸遺留的那塊地,要來嗎?”


  江衍鶴安慰人也居高臨下。


  見禮汀不動。


  他站在在門簾處,陰影深雋:“愛情都是招手即來的東西,別為了不值得的人尋死覓活。”


  “我才沒有。”禮汀鼻尖沒出息地酸澀,她悶聲說:“你還沒說誰能成為例外。”


  他輕浮的哼笑,語調漾起:“不是有人上趕著過來,非要代替我心裡的人,讓我好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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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報恩,報恩!”


  禮汀終於笑了,被他逗弄得,臉燙得不行,迫不及待地去糾正他。


  “懂了,我最可憐。孤家寡人,求而不得。”他說。


  禮汀:“江衍鶴,你到底喜歡誰呀,你和我說呀,我想知道。”


  “我——喜歡——”


  他促狹地拖長了調子,慢條斯理地逗弄她。


  一副即將說出驚天秘密的模樣。


  “快講快講,是誰呀!”她希冀地瞧他,眼睛裡藏著深藍天幕,有點類似嬰孩的藍。


  禮汀眨巴著小鹿眼,認真地看著他,眼角有星點的水光濡湿。


  “你說你喜歡誰呀,江衍鶴,我可以讓你徹底和她在一起,因為我是來給你實現願望的,你看過聊齋嗎,裡面報恩的那種神仙,我宣布從這一刻開始,我是神仙!——你快說呀!”


  江衍鶴懶笑了聲:“別把你對其他男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禮汀又羞又惱,急切的繞過他,準備往外走,熟稔地勾引他:“是是是,你不是其他男人,你是我しゅじん。”


  她帶了一點天真的戲謔:“那些小孩不是也用他加祿語這樣叫你嗎?”


  江衍鶴凝視遠方,目光斂了漫不經心,認真道:“他們上兩輩就和江家籤了長約,之前山下有個教會辦了學校,我也出了點錢,創造個學習環境,他們多讀點書,以後出來,靠別的技能謀生也是好事。”


  “诶,你人為什麼這麼好啊。”禮汀凝視著他,心裡充滿敬佩和仰慕。


  “人要自行判斷應該走的路,不能依附別人決定。”江衍鶴說。


  “萬一他們想一直留在你身邊呢?”


  “如果我能給他們提供就業機會,何嘗不可。”


  “我想,這些小孩子一定很感激你。”


  禮汀饒有興趣地仰頭看他:“我和他們一樣,很感激你的恩情呀,我學他們叫著玩不可以嗎?”


  “叫得那麼曖昧——”江衍鶴俯視她,強勢地擋住了外面的天光,威脅性地微眯了眼睛:“想我給你套個鏈子?”


  “你怎麼到我這裡就不講情理了,我不要和你講話。”禮汀臉頰滾燙,心髒都撲通地快蹦出嗓子眼。


  “別走,你不是喜歡這樣嗎?這麼渴求我睡你,還要在我面前為別人哭?”


  他攥緊她纖細的手腕,戲謔地質問她。


  “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隻是想我吃醋?”


  江衍鶴真不愧是揣測人心的高手,一語道破真相。


  她那麼喜歡他,就算滿腦子都是騙他,說自己喜歡別人。


  也會在肢體接觸裡,把渴慕和親昵一點點釋放出來。


  禮汀迎著他的眼神,熱氣繞到頭頂。


  “江衍鶴,你別犯瘋病,我這隻是急病亂投醫,找個安慰,我才沒有喜歡你,我沒有!”


  “反駁什麼,我有說過你喜歡我?”他玩味著,英雋的五官倏忽掛了點笑。


  明明是禮汀先撩他的。


  在他微啞的嗓音裡,逐漸失去了理智。


  兩個人之間,隻是先動心的人,最是招架不住。


  無法再克制這種愈來愈放大的心跳聲和緊張感。


  “你討厭死了!”禮汀慌亂地往外衝出去。


  被他撈住腰,摁回原地。


  “別動。”江衍鶴撐著門,道:“回去穿鞋,光腳會踩到玻璃。”


  禮汀嘴角彎彎,她隨意趿了一雙,江衍鶴的黑色拖鞋。


  她的腳很小,雪白的腳掌像白蓮盛開在黑色潭水中,磨蹭著地面,才能挪動:“好呀,我想要穿你的鞋子可以嗎,你有整整一面牆的名牌球鞋,拖鞋就給我穿一下。”


  “嗯,某人把我當救世主壓榨,從衣服到鞋全要穿我的。”


  禮汀耳廓微紅,低頭不說話了。


  她上半身就穿著江衍鶴高中的校服,站在門口,深藍的天光照在她腿上。


  外套隻到腿跟,往下雙腿纖長雪白,讓人眼神忍不住想一直粘附在上面。


  江衍鶴梭巡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頓。


  他漆黑眼神,變得微沉,似有不悅:“太短了。”


  禮汀被他揭穿了想要勾引他的少女心思,臉變得稠熱。


  “我又不冷,難道別的男人看我,你會吃醋嗎?”


  江衍鶴:“?”


  他懶散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我困了,睡覺。”


  禮汀被他吃得死死的,一點轉圜的機會都沒有。


  既想挑戰他的權威,又想取悅他。


  她深深迷戀英俊的江衍鶴,滿心想看他心情輕松,掛點笑意的模樣。


  “我玩不過你,你厲害!哎呀,我認輸好不好,我去換一件衣服。”


  禮汀恍惚地甜笑著,想到馬上要和他一起拿著酒,出去玩,就充滿期待。


  她念念不舍地換下那雙江衍鶴的不合腳的鞋。


  想了想,又認真得擺放好位置。


  “你別走,一定要等我哦!”


  像王德爾筆下,銜著王子雕像上純金葉子的小鳥一樣,。


  禮汀歡呼雀躍地往樓上去。


  她站在衣櫃前,挑挑揀揀,穿了一件薄紗的鵝黃色長裙,又覺得和那個人不搭。


  最後找到了一條水空色的裙。


  裙擺很短,不比她穿著江衍鶴京大附中的校服長多少。


  就要穿超短裙給他看,就要誘惑他。


  “江衍鶴,被你猜到了也沒關系,我和你之間,我偏要先說愛的那個人是你。”


  她很迅速地補了個裸妝,讓人心悸的蒼白的臉色被瞬間提亮,嘴唇塗了唇釉。


  烏發紅唇,裙子很白,勾勒著淺藍的滾邊。


  不知道江衍鶴喜歡哪一掛的,但今天的模樣,她自己也忐忑地滿意著。


  化完妝後,禮汀才發現。


  脖頸有他留下的吻痕和咬痕。


  密密麻麻的,像是渴望地狠了。


  想起昨夜被他制住,動作強勢而專.制,似是野獸在宣稱所有權。


  還好,從一開始,她說喜歡的是謝策清,沒給他負擔。


  那人願意去領地巡邏,去爭權奪勢。


  總比被他說,“別煩我,祝福你們,告辭。”好上一百倍。


  但是天一亮,江衍鶴又恢復那副若即若離無法琢磨的模樣,薄情得將她每一次撩撥,冷酷地壓抑下去。


  禮汀伸出噴了香水的手腕,輕輕地拂弄脖頸到鎖骨的痕跡。


  抹了淺淡眼影的眼尾,有點旖旎的薄紅。


  她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江衍鶴,我很想看你為我動情的模樣。”


  把頭埋進剛才脫下那件,昨夜偷穿的他的校服裡,她使勁吸了一口氣。


  還是有冷冽山泉和夏風的味道。


  害怕妝被蹭到校服上,禮汀不敢折騰了,把衣服依戀地抱在心口。


  好像擁抱著17歲鋒利桀骜,骨骼脫俗的天之驕子的江衍鶴。


  將他的高中校服,掛在自己的衣櫃裡,欣賞式地輕輕安撫了一下。


  好甜,好開心。


  也許牛郎抱到織女的衣服就是這種感覺了。


  她的神仙江衍鶴。


  禮汀轉過身,從穿衣鏡鏡子裡,少女黑發盈盈到腰,雙腿纖細,亭亭玉立。


  她甜甜地笑了,深呼一口氣。


  樓梯通風口,深藍色的天幕悠然轉亮。


  禮汀突然想起,上次在月色下祈禱,和江衍鶴多一點交集。


  似乎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微微笑著,跨過一層一層地樓梯。


  好期待和他第一次出門呀!


  “江衍鶴。”


  禮汀在樓梯拐角甜蜜地喚他的名字,少女的宛轉和清冽,像一首詩。


  她迎著著他的眼神下樓,忐忑不敢和他對視,隻敢裝作不在意地瞥他。


  江衍鶴的長相。實在是太英俊,過於具有蠱惑性。


  他把黑色運動服穿得極為修身,身形俊朗颀長,懶洋洋地倚在門上。


  禮汀想,就像路過的脆弱小動物,遭逢獸夾,無法轉寰。


  看著尖刺穿身,疼痛難耐,隻能受著傷,等他降臨來救助自己,躲進盼待的渴望的甜蜜裡。


  沐浴在他的目光裡,產生一種想要掉眼淚的,被他好好珍惜的錯覺。


  她露出孱弱細瘦的雪白脖頸,聲音像棉花糖雲翳一樣輕柔。


  “しゅじん,這條裙子背後的拉鏈不方便拉上去,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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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似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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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蝶慌忙地把暈厥的謝策清,送進醫院。


  照CT,發現他腦袋裡有瘀血。


  緊急掛號做完手術,清理瘀血後。


  謝策清在醫院裡,昏迷了整整兩天。


  蔣蝶也陪在他身邊,衣不解帶地守了兩天。


  中間謝策清失血過多,繼續輸血,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一次。


  她接過來時,手都在發抖。


  從手術室出來後,謝策清還在昏迷,意識昏沉。


  一直斷斷續續叫著什麼。


  蔣蝶垂下頭去聽。


  耳垂幾乎要碰到他的嘴唇。


  他送給她的分手禮物,蝴蝶幻影的項鏈,從脖子上垂墜下來。


  她慌忙伸手去探,白金鑽石制成的蝴蝶吊飾,被她牢牢攥緊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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