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遭遇這麼點挫折就上不了名校,說明他遺傳的是你的豬腦子。”補的半片藥還是有效,孟澤漸漸冷靜。
反倒是她抡起一把菜刀:“現在就把你滅口。”
“這裡是獨棟別墅,我切斷了通信信號,俗稱暴雪山莊模式,若是有兇殺案,兇手顯而易見。”孟澤用刀在雞翅上劃了幾下,加上鹽、姜片、蒜末,慢慢攪拌,“你兒子的親娘親手將你兒子的親爹滅口,之後你兒子的親娘坐牢,這樣的結局比他復讀考不上名校更直接。”
李明瀾將刀橫在孟澤的脖子:“一切都是因為你。”
孟澤勻著面粉和玉米澱粉,慢條斯理:“我和他說願意給他幫助,是他拒絕,況且你兒子真正退學的原因不是因為我。”
“想甩鍋?真無恥,高考又不是兒戲。”
“我連大學都沒上,你兒子有復讀的機會,如果將來比我差,說明他不成大器。”
“誰知道你是使用什麼手段掙來的錢。”
“是啊,我有你的照片,你要是再敢口出惡言,我就不客氣。”
“過時的招數了。”如今網絡發達,如果孟澤真有齷齪心思,她的照片早就滿天飛了,他至今藏著,可見他不是壞到極點。
她那眼神是篤定他不敢發出去,他準備裹粉:“出去,我要做雞翅。”
*
李明瀾翹起二郎腿,灌可樂、啃雞翅、看電視。
她一個人霸佔了長沙發。
孟澤安然坐在單人沙發:“李明瀾,炸雞翅好吃嗎?”
“馬馬虎虎”別指望她給他半點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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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你有這麼大的兒子嗎?”
“關你屁事。”
“他們會替你養兒子嗎?”
“我自己養。”懶得理他,她叼起雞翅,慢悠悠向外面走。
孟澤跟在後面:“他們不會。”
她點點自己的臉:“開什麼玩笑,憑我的美貌,我勾一勾手指,十幾二十個美男子追過來。”
“你十八歲還行,現在老了。”
“你真煩,給我滾遠點。”
“這是我家。”
“這是我家。”
“放我出去。”
“想的美。”
李明瀾“咔嚓咔嚓”咬著雞骨頭:“等我出去立即報警。”
“隨便,正好考考我當年讀的法學書還記得多少?”
“我差點忘了,你是個鑽法律空子的人才。”她也查過法律。
掃黃被抓的隻是行政拘留。
庭院的蜿蜒小路穿過蔥鬱花園,李明瀾悠哉悠哉,在這條小路上來回走。
臺階上,孟澤坐在最上一級,他踢開了人字拖,把腳橫在鵝卵石路邊。
李明瀾回頭。
撞上他的眼睛。
她又甩頭,她觀察著圍牆。
這圍牆不算高。
她很久沒有攀巖,不知道能不能一步翻越過去。
她脫下鞋,把紅高跟鞋勾在指間:“喂,我還要吃土豆泥。”
孟澤二話不說,進去了。
她立即丟下高跟鞋,走到圍牆對面。
她猛然向前衝,接近圍牆時,她迅速躍起,雙手向上,要去攀頂上的邊。
然後粗糙的牆面像在她腳底劃了一道,疼痛傳來時,她手距離牆頂越來越遠。
身子向外墜了,跌在草地上。
地面有一道罩過來的影子,她眼睛一閉。
孟澤的黑影徹底蓋住橫躺倒地的李明瀾,他彎腰,輕喚:“李明瀾。”
她裝死。
他用食指骨節去刮濃墨眼線勾起的鉤:“你畫的這是豬尾巴嗎?”
她假裝聽不見,緊接著,面前有氣息壓下。
“死了?”
話就傳在她的上方,她無動於衷。
“李明瀾?”
她的額頭突然被抵住,她聞不見草香,身邊全是他的氣息。
“死了好,死了才好。”他伏在她的頸,話音極低,像是喃喃自語,“李明瀾,你早該死了。”
李明瀾:“……”她不會今天活不成了吧?
第109章
“你殺了我的孩子。”
開什麼玩笑?李明瀾想反駁,睫毛顫幾下,沒有睜開眼睛。
因為她和他靠得這般近,她才聽得見這句他含在嘴裡的話。
倒不像是孟澤了,因為他不會這般示弱。
她沒有睜眼睛,不敢打破這一刻的平靜,否則孟澤會訓她裝死,而她則加倍反駁。
青綠草坪像是柔軟的羊毛毯,如果不是太陽太過猛烈,曬的她直冒汗,她覺得兩人這樣的平靜延續下去也無妨。
他將她摟得更緊,臉貼到她的臉,他略低的體溫成了她乘涼的一處,但她還是太熱了,她即將要發出和他剛剛一樣的長嘆。
倏地,孟澤抬起身說:“有蛇。”
李明瀾立即睜開眼,她的頭一頓一頓扭到旁邊。
他不是騙她。
離她兩米處細長的蛇身纏了幾圈,向上立起的蛇頭吐出尖尖的蛇信子。
它瞪她。
她也瞪它,她萬萬沒料到,這非富則貴的別墅區還有這麼原生態的生物。
孟澤起身,站在她邊上。
李明瀾迅速爬起來,就要跑。
走兩步,她發現他不動。
他沒有拋下她逃之夭夭,她要是撇下他,反倒是小人行徑,她扯住他的衣擺,示意他別逞能。
孟澤仍然不動,與蛇對視。
她壓低聲音:“快跑。”
他邁步子,不是向後,反而朝前。
李明瀾隻見纏著的蛇身松了一圈,蛇頭抬得更高,她索性扒住他的手,使勁拽著跑。
孟澤的前兩步被拉得踉跄,後來他快了兩步,反拽住她,回到室內。
李明瀾拉起玻璃門,透過玻璃去望牆角。
已經不見那條蛇,不知是竄到哪裡了。
她再也不敢去爬圍牆了,何況,她曉得她翻不過這裡的圍牆,差了十公分左右。
孟澤一掌按住玻璃:“李明瀾,你剛才是不是擔心我?”
她不否認,但也不讓他得意:“因為你罪不至死。”
他點頭:“你也罪不至死。”
李明瀾抹一把汗:“它晚上會不會爬上來?”
“不會。”孟澤又要去庭院。
李明瀾擋在玻璃門前。
他這才說:“這是王錦蛇,無毒。”
“……”
孟澤又去庭院搜尋那條蛇。
李明瀾享了會清冷的風,擦幹熱汗之後,她聽孟澤說他把蛇放生了。
“你什麼時候讓我走?”
“視我心情而定。”
完蛋了,這人就沒有好心情的時刻。
孟澤這會兒心情是不錯的,他和她去陽光房,各自坐在左右兩張躺椅上,搖啊搖。
空曠的景色,四周隻有他們兩個人,李明瀾也累了,懶得和孟澤吵鬧,她坐著搖啊搖,幾乎要打盹睡過去。
她突然問:“你為什麼陷害李深?”
“你瞞著我。”
“那你來害我啊。”
“你以為我不想。”
他埋怨她,當年騙他說流產,已經過了十八年,對錯早就微不足道,但不可否認,是悅耳的,以至於李明瀾聽著孟澤嘲諷的話,氣定神闲:“你就不如我豁達。”
孟澤當然不及她的豁達,見她四大皆空的樣子就冷臉。
她還笑:“我要午休。”
孟澤住二樓。
於是李明瀾不願住二樓。
他又不肯她去三樓:“三樓不設客房,是工作領域。”
她隨意在二樓挑了間房,突然問:“你這裡的安保系統,不會在每個房間都設了監控吧?”
“我沒興趣暴露自己的私人領域,我不在家時才開啟全屋監控,現在的安保警戒隻在公共區。”他又說,“愛信不信。”
李明瀾選了樓梯邊的那間房:“困了,睡覺。”然而,她睡不著了。
閉上眼時,突然耳邊冒出“你殺了我的孩子”的輕聲。
關閉視力時,聽力特別放大這把聲音,她有一種他也不舍孩子的錯覺。
他都要害死自己孩子,哪來的不舍?
李明瀾睜開眼睛。
庭院裡是再也不想去了,她想著上屋頂去透透氣。
到了三樓,她望去一眼,見到一間間敞開的房間,她好奇過去。
健身房、陳列室、藏酒閣、古畫展。
想不到他還有這些喜好。
至今為止,李明瀾對孟澤都沒有特別陌生的感覺,直至站在這些房間外。
三樓隻有一間關了門的房間。
李明瀾望著門板,正要離開。
突然,傳來一聲:“李明瀾!”
“喲。”她回頭。
“你在這裡做什麼?”
“睡不著,參觀一下。”她的頭向著鎖門的那間房偏了偏,笑著問,“這裡是保險箱?”
“雜物間。”他冷冷的。
她挑眉:“哦。”
孟澤叫過無數的“李明瀾”,剛才喊的特別生硬。
她將下樓,餘光掃了眼緊閉的房門。
*
等孟澤做飯的李明瀾是個大爺。
李大爺脾氣還大,動不動就捶抱枕:“我要餓死了。”
虧得孟澤補了藥,否則他都要變成大爺。
李明瀾仰靠沙發,把抱枕當孟澤,使勁毆打。
也就是在這時,她突然發現抱枕下壓了張紙。
她夾起來,臉色的佯怒怔住。
她定定望著紙上的字,圓眼睛像是煙燻妝裡鑲嵌的黑珍珠,燈投下,珍珠裡的光晶亮亮,卻又像是石子砸出了明晃的漣漪。
“吃飯了。”孟澤的聲音傳來。
李明瀾立即把紙放回去,同時把抱枕壓過去。
李大爺沒了聲。
孟澤望過去。
她也正在望他,圓眼睛睜得大,她畫眼睛周圍的一坨黑醜極了。
她突然回神:“吃飯。”她低頭扒飯,不吵不鬧。
孟澤覺得她這時有點像那張職場風頭像,不蠢的李明瀾很無趣,於是,他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