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盛夏風頭正盛,頻頻因為劇中角色上熱搜。
有猜測,是對家要弄她,所以沒有提前放預告,直接點名道姓。
無聊八卦而已。
李深關上App
他和幾個在網絡上認識的朋友約了見面,這天正好回到機場。
估計有明星出場,接機大廳站了一大群舉牌的小女生。
牌上閃著燈的名字,是盛夏。
李深停下步子,站在小女生的後面。
他比這群小女生高了一個頭,混在人群中,有點突兀。
李深未見其人,隻聽周圍的人大喊:“盛夏,盛夏,盛夏來了。”
走過來的女人帶著帽子,戴著墨鏡,戴著口罩。
李深看不清她的長相。
一人大叫:“盛夏,你結婚了嗎?”
另一人:“啊啊啊!”
李深捂住耳朵,後退兩步。
前排的幾個人,手持鏡頭,繞著圈子,拍著盛夏的三百六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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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向著眾人點頭示意。
跟了一段路,李深覺得無趣,越過這群人,徑自向前走了。
迎面又有幾人跑著要過來拍盛夏,李深側身,給她們讓路。
他掃一眼盛夏。
似乎盛夏也朝他望了一眼。
福爾摩斯的遊戲在去年就停了。
李明瀾說,她信任她自己十八歲的眼光。
她又說:“假如他真的是個大壞蛋,我就陪他萬劫不復吧。”
*
國內的品牌店已經到了商場選址階段,同時,李明瀾在挑選代言人。
說起國內女明星的名氣,投資商推薦盛夏。
“再說吧。”李明瀾有幾個候選人。
投資商堅持要讓盛夏來試鏡。
李明瀾滿口答應:“我們把這幾人都約來見見面,大家談一談,代言人的選擇不是隻看人氣,也要看對方的氣質是否和品牌理念相契合。”
到了約定的那天,最大牌的盛夏沒有來,——她去了國外的電影節,她的助理打電話來道歉,把時間改在三天後。
投資商又說:“還是給盛夏最後一次機會吧,我見過盛夏本人,是個很有氣場的女強人。”
李明瀾同意:“既然你極力推薦,那我們還是見一見吧。”
如果盛夏再耍大牌,就能讓投資商死心了。
憑著狗仔爆料的那張背影,李明瀾知道,孟澤和盛夏有聯絡的。
她又找上軍師,她在兒子的房間踱步:“你說,她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關上福爾摩斯的遊戲之後,就沒有再開過。”
“她會不會向我示威?”
李深還沒有回答。
李明瀾自問自答:“算了,我現在是信他的,他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李深從編程書裡抬起頭:“你不打算給他正名掃黃的冤屈?”
“深仔,在你面前我就不裝了。”李明瀾拉了椅子坐下,“我有點害怕,害怕又是一個殘酷的真相,我當年不等他,我真的做錯了,如果他不在牆上塗鴉莎士比亞的詩,而是塗寫我的名字,我可能都懷疑他恨死我了,但他不恨我,哪怕我當年笑著和他說,才不會等他。”
李深徹底合上了編程書:“再殘酷也是他走過的路。”
李明瀾沒說話,趴到桌上去,她的頭發落到臉頰,蓋住了她所有的表情:“深仔,你陪我去吧,不然,我這麼笨的人,怎麼能通關福爾摩斯遊戲呢?”
*
李明瀾到辦公室,前臺說,盛夏已經到了,正在裡面和投資商談話。
李明瀾正要過去,運營組有一人喊住了她。
她轉頭說:“深仔,你自己隨便坐,我一會兒就來。”
李深在一個掛著休息室牌的房間坐下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開門。
是正要聊電話的盛夏,她見到李深,卻不接電話了。
李深冷淡地抬眼。
盛夏突然開口:“你認識孟澤嗎?”
“嗯。”
“你和他……”猜都不用猜,因為長得太像。
“我知道,我和他像極了。”
在機場見到李深的那一眼,盛夏就覺得這人很像孟澤,但當時她以為是錯覺。
她轉身關上門,坐到李深的對面:“你和他真的很像。”
“盛夏小姐和他很熟?”
“一年見不到幾次面,不過,在從前見面時,對他有些了解。”盛夏又問,“你叫什麼姓名?”
“姓李。”
“果然姓李。”
“盛夏小姐知道我?”
“我猜的,我曾聽他講過一個姓李的女孩,叫明什麼的,我不知道他的孩子這麼大了……”
“我姓李,和他沒有關系。”李深冷淡得很。
“抱歉,我無意幹涉你們的私事。”盛夏就要站起走人。
李深又說:“而且,盛夏小姐,你和他傳過緋聞。”
盛夏坐回去:“是狗仔捕風捉影。”
“無風不起浪。”
盛夏冷下聲:“我和他清清白白。”
李深比她更冷:“你們都有進派出所的經驗,如何脫得了幹系?”
盛夏又笑:“你胡說什麼?要是我的律師來取證,我能告你誹謗。”
“我怕你不告。”李深氣定,闲闲靠著椅子,“近期,盛夏小姐是有私生活八卦吧?要是再加一個十幾年前的違法記錄,不知道盛夏小姐會掉幾個代言?”
盛夏打量李深。
他這般氣定冷傲的姿態,分明就是當年的人。
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原來是有備而來,你要什麼?”
“盛夏小姐,息怒,我要個真相。”
“要真相,找警察,再不濟,你問他。”
李深垂眼:“他一生好強,是個頂驕傲的人。”
直至聽見李深這句話,盛夏才真心笑起來:“那倒是,他這個人就沒有窮途落魄的時候。”
“盛夏小姐和他的緋聞是真的嗎?”
盛夏卻說:“我第一次見他,他是二十三歲,樣子像個高中生,他打量我的時候,我覺得我和他有故事。”
但這個故事,不是她設想的樣子。
*
杜諾和孟澤在初見之後,憑著他當時的打量目光,她覺得這人和大多數男人無異,見色起意罷了。
他問:“你能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為了錢,杜諾什麼都能幹。
母親的手術需要錢,術後療養也需要錢。
杜諾早年喪父,和母親相依為命。
母親生了重病,杜諾出來工作幾年,攢下的錢在兩次住院裡就幾乎花光了,她算一算,自己需要再打工十幾二十年才能攢下母親的手術費。
什麼來錢快,杜諾就去做什麼。
杜諾把聯系方式給了孟澤。
他一直沒有聯系她。
她覺得自己可能被騙了。
她答應了另一個老板的條件,去夜總會唱歌,她喜歡唱歌,歌聲也好聽,找個自己喜歡的愛好來工作,起碼不那麼憋屈。
夜總會那種地方就是憋屈的。
這裡的男人不欣賞她的歌喉,她唱得好不好聽,沒人在乎,他們的眼睛隻在她的臉蛋和身材上打轉。
至少賺的錢比從前的多。
這是杜諾夜晚輾轉反側時的唯一安慰。
直到一個晚上,有一個男人的手探向了她的心口,她的第一反應是拍掉它。
對方是顧客,顧客是上帝,她才來沒多久就得罪了人,是一個姐妹拉著她去道歉。
這個姐妹從前當過模特:“你真是又當又立。”
杜諾委屈得眼淚差點掉下來:“你一開始就能做得很好嗎?”
“當然不,但是人是要熬過來的,我當初,就是脾氣太衝,淪落至此。”姐妹點上一支煙,“不然我不當模特,跑這裡賺什麼錢?”
杜諾是後來才知道——這位姐妹以前拍個廣告,被攝影師猥褻了,姐妹一怒之下離開,沒想到那個攝影師是個人物,將姐妹的前途給卡死了,姐妹賠不起違約金,經人介紹到了這裡來。
杜諾的命運是相似的,她被扣了工資不說,她得反過去給男人道歉。
“杜小姐。”邊上的老媽子喊人,“我聽說你是為了親人的醫藥費才來的,你親人是躺床上還是躺棺材,全看你個人了。”
想起病床上的母親,杜諾別無他法。
老媽子又說:“來這裡就別當貞節烈女了。”
杜諾強顏歡笑,再去夜總會時,突然接到孟澤的電話。
“杜小姐。”他的調子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冷。
她很難從他的口氣裡摸清他是鄙視或者其他:“你好。”她在短時間內學會了卑躬屈膝。
“最近有時間嗎?出來聊聊天。”
這話術和KTV的男人說的一樣,“聊聊天”,“唱唱歌”,果然是男人。
既然她要摒棄從前,她就不再堅持,她知道自己要哄著男人,但她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老板,你開什麼價?”
“給你搭一把青雲直上的梯子,見面詳談。”
隻要和錢有關,杜諾當然心動,杜諾當時沒有去想,為什麼這個年輕人能開高價。
她給老媽子打電話,借口去探望母親,請了個假。
老媽子講話像槍炮,速度快,沒感情:“既然要請假,就趁機收拾一下自己,天天披麻戴孝一樣,鬼愛看你這身打扮。”
杜諾畏怯地應下。
姐妹介紹了線上的二手交易市場。
杜諾道謝,在同城交易板塊見到有個女人販賣曾經穿過的裙子,全是名牌貨,而且價格不算高。
這人說,她即將結婚,清理過去才能展望未來。
杜諾立即聯系這人。
這人姓餘,想要當面交易。
杜諾自從踏進夜總會,覺得自己沒臉見人,她哀求餘姓賣家能不能線上交易。
對方很爽快:“好。”
杜諾付了一半的定金,等對方將東西郵寄過來,杜諾付了全款。
孟澤和杜諾約在一個咖啡廳。
她換上鮮紅的裙,走在陽光下,像一個淌著血的人。
杜諾木然:“老板,你要聊什麼?”
“我是個攝影師,找你拍一組照片。”
杜諾連連搖頭:“我拒絕。”隻要母親做完手術,她就和這些男人斷絕關系,萬萬不會留下照片給他。
“攝影師”三個字,像是復刻姐妹不幸的標記。
孟澤遞過來一張紙,考慮一下。
這是一個廣告模特的選拔推薦表:“這……”
“能不能成?全看你的造化。”
“老板,你是娛樂圈的人。”
“不是。”他說,“這是一個機會,但我沒辦法跟你走關系,首先,你需要一組出色的照片去參加第一輪選拔。”
“拍什麼照片?”
“戶外、室內兩組表現照。”
“要……”杜諾咬牙,“脫衣服嗎?”
“我又不是拍黃片。”他睇過來,“我的女朋友比你漂亮。”
聽到他有女朋友,杜諾松了口氣,她沒有選擇的餘地,無論是在夜總會,還是在這個男人面前,隻要她沒錢,她就得屈服:“拍這個廣告,我能賺大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