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你有沒有來看過?”
還真沒有……她望天。
孟澤:“你又知道碑上有你的名字?”
“我們學校的那塊杯已經立了十幾年。”李明瀾拉起他的手,衝著實驗樓而去。
碑的尺寸比當年的大,但意義是一樣的。
李明瀾在碑上一行一行找著自己的名字,她先是見到孟澤的名字:“哦,有你。”
她的目光移過去,發現,他的名字邊上就是她。
也不知道碑上的名字是按什麼排序的。
李明瀾再定睛一看。
奇怪,她的名字下面又是他的名字。
她問:“你捐了多少,能刻幾個名?”
孟澤把手插進褲兜,抬頭望天。
李明瀾低頭再看。
她又發現了,她的名字周圍全是孟澤。
“這是不是叫四面楚歌?”混蛋孟澤,還要在光榮碑上欺負她,李明瀾又捶向他,“你真是個鳥人。”
孟澤把手掌橫在碑上的他的名字之上:“你高三那時看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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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人!”
“李明瀾。”他接住她的拳頭,“我捐的比你的多,名字當然比你的多。”
足以將她團團圍住。
*
學校的便利店不是從前的那一間,大概是沒有雪媚娘的。
可站在校道邊,李明瀾自然記得孟澤經過便利店,冷眉冷眼的樣子。
她數落他:“你當年比孫境更難相處。”
“誰?”他還沒有算這筆賬呢。
“孫境。”
“哼。”孟澤伸出手腕,橫在她的眼前,甩來甩去。
“什麼?”
他轉一轉手腕。
李明瀾抬起手腕,見到自己的情侶表,想起來了,她笑。
“李明瀾,你還笑?”
“既然你已經是我的男朋友,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她笑得更大聲,“孫境跟我,是演戲給便利店的小姑娘看的。”
“哼。”
“我口渴,你去買水,走走就不會哼哼了。”
孟澤去了便利店。
李明瀾在樹下等。
一道女聲傳來:“李明瀾。”
這人盤著發髻,穿著一線大牌的衣裙,氣質不減當年。
見李明瀾半晌沒反應,這人問:“李明瀾,你不會不認得我了吧?”
“錢菲,高三時的小公主。”
“幾十歲的人了,別提這稱呼了,我聽同學們說,你在高中之後杳無音信。”錢菲問,“跑哪裡去了?”
“到國外吃苦頭。”
錢菲剛剛一直站在獨書館門前的臺階,她是見到李明瀾和孟澤兩人的:“你還是跟他在一起?”
“誰?”
“你們高三七班的年級第一名。”
錢菲說的是“還和他在一起”,難道錢菲知道他們以前一起?
這就奇怪,錢菲如何得知?連高三七班的同學都不知道。
李明瀾和錢菲算不上深厚交情,錢菲邀請李明瀾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是因為錢菲喜熱鬧,請的人多,顯得排場大。
李明瀾點頭:“對,我們在一起。”
錢菲挽了挽手上的玉镯子:“對了,當年欠你一個道歉。”
“嗯?”
“高三那時,發生過一件事,是孫境替我擺平的。”
“那件事啊。”李明瀾笑,“我猜到是你。”
錢菲驚訝:“你知道?”
“能讓孫境欠人情的人,屈指可數。”
事情過去多年,錢菲倒是坦然:“後來我又去老師的辦公室,澄清你沒有作弊。”
“我以為,高三時候我跟你沒有恩怨。”但是李明瀾轉念一想。
不是沒有,她跟孫境有表面的情侶關系。
難怪錢菲誤會了。
“二模考英語的那天,我心不在意,東張西望,見到你中途跑了出來,孟澤也出來了,之後你倆一起回去。”錢菲說,“我聽過孟澤這個轉學生,同學們說他是座冰山,但他走在你的後面時,我感覺他很擔心你,你在那場考試的分數很高,而且你和他在考場中途見過面,我覺得你是作弊。”
李明瀾卻沒有去聽錢菲後面的一大堆廢話。
她聽見了,孟澤擔心她。
錢菲:“李明瀾,你能猜得到是我,可見你也不笨。”
不,李明瀾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豬腦袋。
她才明白,孟澤的那盒藥是特意出去買的。
而非他也肚子疼。
孟澤從便利店出來,見李明瀾和老同學敘舊,不去打擾,站在另一棵樹下。
等錢菲離開。
他才過去:“談了那麼久,談什麼?”
李明瀾若無其事:“錢菲問,你為什麼這麼年輕?”
“不敢老。”他面無表情,似乎有慎重,講出的卻又像玩笑,“我怕你青春永駐,我提前有了皺紋,我就沒什麼留得住你了,你不就喜歡好皮囊。”
她揪起他的臉:“難道你一直沒有皺紋,不會老嗎?”
“哼。”
“我喜歡好皮囊,但我更喜歡那誰呀。”
孟澤終於不哼了。
李明瀾拽過他的手:“孟澤,孟澤,我們去小樹林裡走走吧。”
“哪還有小樹林。”
“隻要有樹,那就是我們的小樹林。”
隻要是孟澤,她就喜歡。
*
《福爾摩斯的遊戲》少了關鍵的一片拼圖。
李深沒有再去推敲,李明瀾更加慵懶。
這天,她從品牌店下樓。
前方一人轉頭,驚訝望過來。
李明瀾和這人巧遇過一次,不,也許是兩次,這是第三次。
“李明瀾,又見面了。”張非秋挺著個大肚子,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嘴甜,沒等大人介紹,先喊:“姨姨好。”
李明瀾停下,衝著小姑娘打招呼:“你好啊。”
“李明瀾,你不是在國外嗎?”
“你知道?”
“我有次在機場看見你,後來還見過你的國外新聞。”
“我現在回國了。”
張非秋問:“你有沒有和同學聯絡?”
“沒有。”
“同學們見面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遇到初中同學,張非秋就喜歡講聚會,“自從黎吉浦出事,我們班就不再聚會了。”
“他出了什麼事?”
“被人打殘廢了。”
“什麼時候?”
“十幾年前了,在一個夜總會被打的,另一個同學去探望,說打人的是個精神病,沒法送去監獄。”
李明瀾沒有反應。
張非秋見到不遠處一人,她認出來了:“你的男人還是好帥啊。”
不隻是張非秋認出孟澤。
孟澤也知道這人是李明瀾的初中同學。
高三時,張非秋第一次出現,就帶來了一個名字:黎吉浦。
孟澤記住了。
這是李明瀾討厭的人。
孟澤接到吳臨遠的電話——杜諾通過了第一輪的選拔。
孟澤聯系上杜諾。
她還沒下班,讓他在一個餐廳門口等。
有一群人,就在這段時間經過孟澤的身邊,伴隨著陣陣下流的調子。
一個人說:“黎哥,你說的這事靠不靠譜啊?”
“當然。”為首的一個高颧骨抽著煙,“我把話放出去了,論壇上熱度爆了,要弄死一個女人不是隻能喊打喊殺,得講技巧。”
孟澤看了高颧骨一眼。
“上回就是被李明瀾給絆了一腳,我才挨了揍。”高颧骨嗓門大,“不給她一個教訓,我就不姓黎。”
“黎哥這招妙啊。”另一人拍馬屁,“反正這妞在國外,她能把我們怎麼樣?不說隔著山隔著海,還隔著網線呢。”
這幾個人一邊說,過去馬路對面。
自從聽見李明瀾三個字,孟澤就跟上了。
李明瀾從來沒有提起過什麼論壇,但聽高颧骨的口氣,早有事發生。
高颧骨幾人向著一家夜總會走過去。
夜總會的門前站著一個穿吊帶衫的女人,長發披肩,她像在等人,時不時撩起長發。
孟澤一眼覺得,這個女的側臉和李明瀾有點像。
是乍看之下有點像,而非漂亮。
“來了啊。”高颧骨朝女人打招呼。
“黎哥。”女人把人叫酥麻了。
高颧骨:“走走走,裡面去。”
一個人說:“黎哥,我們兄弟幾個一起去唄?”
“都來,都來,算我黎吉浦的賬上。”
冤家路窄,高颧骨正是黎吉浦。
女人說:“黎哥,我以後是不是改名叫李明瀾?”
“對,一會兒你就是李明瀾。”黎吉浦捏起女人的下巴,“你跟我兩個哥們拍場戲,發到網上去,憑你這張臉,加上模糊得像素,哪怕李明瀾說不是她,也沒人信,到時候全網都流傳著李明瀾的不雅視頻,她這輩子完了。”
黎吉浦摟著女人向著包廂走。
裡面比較吵,孟澤再也聽不清黎吉浦的話,但孟澤不需要再聽清。
黎吉浦進去包廂。
其中一個小弟要關門,被孟澤擋住了。
小弟面露猙獰:“小子,走錯地了。”
孟澤冷眸冷眼。
小弟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抵在孟澤的胸前:“識相的就趕緊滾。”
這一個晚上的混亂,就此展開。
孟澤聽不清黎吉浦幾人說了什麼話,求了什麼饒。
他用拳頭去做回答。
他砸了一個桌上的酒瓶子,握住瓶口,反轉過來,用那尖尖的碎裂的一面,對準縮在沙發邊的女人。
她嚇得叫不出來。
孟澤舉著酒瓶子走過去,她的眼睛真的大,還是沒聲音。
“李明瀾?”孟澤高高舉著酒瓶子,像是要砸下去,“你叫什麼?”
她抖著唇,抖著手,腳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