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長子共夢後,我撞破了他的秘密。
人前他叫我小娘,對我清冷疏離。
可入夢後,也是他將我困在身下共赴巫山。
我夜夜不得好眠。
連白日也經常晃神。
直到家祭那日,白煙升起,我誤以為是在夢中,淚水漣漣求上嫡長子。
「我好幾日睡不好,今晚你可不可以……不要那樣了。」
1
「小娘,喜歡嗎?」
沈敘俯在我頸間。
繾綣又沙啞的聲音便在耳際響起,他尋著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
「胡鬧!」
我試圖喚醒他的良心,「我是你小娘,是你父親的女人!你不可以……」
纏綿的吻落下。
沈敘咽下了我想說的話,他牽著我的手探入錦被下,帶著輕輕的悶哼聲。
「父親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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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沈家都是我的,你也是,小娘。」沈敘滿是遺憾地握住了我腳踝。
一點點用力摩挲。
讓人心田發燙,口舌生煙,他從榻邊一探,鎖鏈哗哗作響。
束住了我一雙腳。
「真想這般永遠將小娘留在身邊。」
2
推門聲、腳步聲接連響起。
我被嚇醒,驚慌失措睜開眼,對上侍女不解的目光。
她們將我從榻上撈起。
伺候我洗漱。
我才想起來,今日是沈老爺祭日,寅時就要出殯。
剛才那荒唐一幕,不過是一場夢。
死了的是沈老爺。
託夢給我的,卻是他的嫡長子沈敘,他同我共赴巫山,害得我滿身都是汗。
連小衣都湿了……
我隻好倉促叫了熱水,換下湿衣,匆忙去了靈堂。
整個沈家人都在等我。
沈敘站在眾人之首,一身麻衣孝服,面色淡漠無比,薄唇抿成一條線。
據說他先前在京為官。
突聞沈老爺去世,才連夜趕回,這是我們見過的第二面。
我來時,沈敘隻是輕輕點頭。
「小娘。」
他這般喚我,克制又疏離。
同夢中那滿是欲Ṭû⁶望的聲音,截然不同。
我心生愧疚,居然對沈敘做了這種夢,簡直就不是人!
「抱歉,是我來晚了。」
沈敘目光掃過我,卻未曾在我身上停留,「無礙。」
不知為何,隻是尋常目光。
我臉上卻突然一熱,連腿都有些軟。
連忙退去人群中,看沈敘作為沈老爺嫡長子,主持了這一場喪事,捧靈摔瓦。
可憐我一夜未曾好眠。
隻好藏在人群中,打了個哈欠,本以為無人在意我。
卻沒想到被沈敘抓了個正著。
他輕輕蹙起眉頭。
我心中漏跳了好幾拍,生怕他透過我,看到了我齷齪的靈魂。
好不容易熬到回院中,沈敘卻著人送來一盒安神香。
還託侍女為我帶話。
「父親已逝,小娘切莫太過傷心。」
他可真是個大好人。
隻是我一點兒也不為沈老爺難過。
3
我祖上也出過大官兒。
隻是後來落魄了,到我父親這輩已是個窮秀才,天天吟酸詩。
卻半點也不事生產。
父親死後,我賣身葬父,被沈老爺遇見,他出了銀子,將我帶回沈家。
但是沈老爺太老了。
還沒同我圓房,就死在了大婚之前。
好在沈家家大業大,念在我哭靈誠心的份上,大夫人捏著鼻子認下了我這個姨娘。
我美滋滋地想,往後啊,在沈家定然都是好日子。
晚間我點燃了沈敘送來的安神香。
隻是,這香半點用都沒有。
我很快睡著,夢裡去了一間竹屋,屋中隻有一桌、一榻,一人。
「小娘,今日又來遲了。」
那人正是沈敘,他似又所感,從桌案前抬頭看我,向我招手。
「過來。」
不能過去。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卻耐不住沈敘主動上前牽著我的手。
他領著我,站在桌案前。
往我手中塞了一隻細細的筆,「小娘,覺得這畫如何?」
我不懂詩畫。
但看得出執筆人畫技極好,所畫內容竟是昨夜夢境!
連我心口那枚紅痣都點了上去。
「荒唐!」我紅著臉拂開這張畫。
沈敘捉住我的手。
他放在唇邊吻了吻,「你撕了,便畫一幅一樣的出來,日日掛在房中。」
我抽出手,「呸,我才不畫這種東西。」
「是不畫,還是不會畫?」沈敘握住我的手,教我執筆。
卻看見歪歪扭扭地線條。
我當然是不會畫的。
我爹雖然是個窮秀才,但輪到我時,家裡已買不起紙筆。
自小,便有幹不完的活要幹。
哪有功夫吟詩弄畫?
「我教你。」沈敘要教我寫下我名字,「好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騰騰熱氣落在耳畔,我縮了縮肩。
「謝蘭枝。」
沈敘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地教我,寫下我的名字。
字好難寫。
可是我好開心,開心到有些想哭。
看到那三個字時,我不老實地在沈敘懷裡亂動,「你看你看!我寫出來了!」
起先,我還未有覺察。
直到他抵在我後腰,蓬勃欲發。
「沈敘……」我像被定住了,聲音顫顫,「別這樣。」
他吻上我的眉眼,「枝枝,你明明也很喜歡,反正……隻是在夢裡。」
黃粱一夢,一晌貪歡。
沈老爺死得那麼早,我給他守一輩子寡,隻在夢裡放肆幾回。
除了我,又有誰知道?
我被沈敘吻得心痒。
在夢裡,連思緒都緩慢了許多,最後被他轉Ŧũ̂¹過身,下意識地攀上他脖頸。
沈敘抱我上了桌案,坐在了那幅畫上。
筆墨砚臺落了一地。
他咬在我鎖骨,「今晨,你姍姍來遲,眾人目光皆在你身上。」
「我便想,該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記。」
……
昏昏沉沉中,我被沈敘抱在懷裡。
回頭一瞥,畫上墨痕全然洇開。
4
荒唐一夢,了隨煙去。
可白天當我碰見沈敘時,那種後悔的感覺從心底一點點升起。
「小娘,去哪?」
明明隻是尋常問候,聽在我耳中,卻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想、想去書肆看看。」
我不知怎的,連話都說不好了,「從前沒讀過書,現下想學著認認字。」
沈敘略略想了想:
「小娘不如隨我來,我書房中還有啟蒙字帖,一同給你。」
去……他的書房嗎?
那副活色生香,又被暈染開的畫,忽然從眼前閃過。
我頓時覺得渾身熱氣,似乎都往臉上湧。
連連拒絕,「不了不了,大公子人貴事忙,還是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
依舊是冷淡的聲音,沈敘眼中平靜無波,還是那個疏離的嫡長子。
他走出兩步,似沒聽到動靜。
轉身催促:「跟上。」
驀然讓人想起昨夜夢中,他寬大的手握住我的後腰,剛巧卡在我腰窩處。
幾乎將桌案撞碎。
也同我說:「跟上。」
真讓人老臉一紅。
頭皮發麻。
5
沈敘喜靜。
他的書房便安置在湖邊,是一棟竹屋,屋外種了一排竹林。
格外清新雅致。
隻是……和昨夜夢中的竹屋一模一樣。
我連視線也不敢亂瞥。
悶頭跟著沈敘進了竹屋,站在離他最遠的角落裡,看他站在桌案後。
低頭為我尋找書冊。
他一襲青衣素帶,哪怕是夏日,也扣緊了衣襟上所有盤扣。
眉目清朗,看著比院中綠竹還要挺拔。
我莫名想起夢中。
他解開衣襟盤扣,露出上下滑動的喉結,以及蓬勃胸膛……
突然便覺得有些口幹。
又覺得骨子裡泛出一股痒,痒到了心底。
沈敘便在這時抬頭。
我不打自招,「天真熱啊。」
還裝模作樣地用手扇起了風。
但沈敘那雙清冽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他卻什麼也沒有點破。
他拿著幾本薄薄書冊,「小娘未曾開蒙,先看看這些,不懂再問。」
「多謝大公子。」
我走近他,雙手接過書冊,掌心卻無意觸到他指尖。
指尖滑過,帶起陣陣戰慄。
耳邊是嫡長子清泠泠的聲音。
「小娘不必客氣。」
「你可以喚我,阿敘。」
6
我落荒而逃。
帶著沈敘給的那幾冊書趕回了自己院中。
沈敘是正人君子。
人看著清冷疏離,卻又有恰到好處的關心,半點都不越界。
這樣的人,待所有人都溫和又疏離。
夢外,我是他小娘。
隻有夢裡,才能接近他,同他一晌貪歡。
是我……總在夢中肖想他。
我隻覺褻瀆了他,心中愧疚更盛。
決定今晚夢中和他說清楚。
但入夢後,我身著小衣,跨坐在沈敘腿上,手中捧著書冊。
他在教我背書。
沈敘胸膛抵在我後背,有力的心跳似乎和我融為一體。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他握著我的手,教我彈琵琶。
我渾身一激靈。
他又開始教下一句了。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幺。」
嗚嗚。
我哭出聲,「沈敘,你別這樣了。」
「枝枝,是你說要學讀書認字,如今又出爾反爾。」
「這樣的小姑娘,是要受罰的。」沈敘捧過我的臉,拭去我淚水。
他這麼一動,我哭得更兇了。
「我不是小姑娘,我是你小娘。」我見他臉色不好,靈機一動想出了折中的法子。
「不然你換張臉,入我夢中?」
沈敘挑眉,「哦?」
「我看長安街那王屠戶就挺好,胳膊上鼓鼓囊囊的,看著就很有力氣。」
「別用沈敘的臉了。」我祈求。
但沈敘仿佛更生氣了。
他冷笑著低頭。
吻在了我眉心、眼角,直到啄在唇上,讓我情動不已。
我手上一松,那本書摔在地上。
書封由淺藍變為深藍。
「枝枝,原來你喜歡那樣的。」
7
醒來時,腰酸腿軟。
我琢磨著,再這麼下去也不是回事。
哪有小娘,夜夜和嫡長子在夢裡坦誠相待。
春風幾度?
我決定去找大夫把脈,開點安神藥。
但沒想到,還未出府便碰到了四姑娘,她笑眯眯地挽上我。
「小娘也要出門,不如一塊出去。」
「正巧要去看看料子,小娘也去做兩件新衣,這回公中出錢,不做白不做!」
白佔便宜!
這真是,很讓人心動啊!
我應了四姑娘,同她一道上了馬車,但車中早有沈敘侯著。
他捧著一冊書,靜靜地看。
而我一隻腳踏上馬車。
不上不下,不尷不尬。
「小娘,快點呀。」四姑娘催促著,熱心地遞給我一隻手。
將我拉上了馬車。
誰家好姑娘,力氣這麼大啊!
我一時不察,直接撞進了沈敘懷裡。
「小娘,小心。」
他環住我,又很快松開。聲音很輕,帶著微微的潮氣,順著耳朵鑽進心裡。
而他那書冊則掉在了地上。
四姑娘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大哥哥,這首詩我才學過耶。」
是《琵琶行》。
沈敘淡漠無比地接過書。
四姑娘則開始搖頭晃腦地背了起來。
我越聽,越不對勁。
天殺的!
這詩,我也才學過!
8
馬車停在了醫館門口。
坐診的是個老大夫,白胡子長長的,看著就像老神仙。
我滿心信賴地坐在了他對面。
老神仙,不,老大夫問我:
「夫人,哪裡不適?」
我開始列舉這幾日的症狀,「夜裡總是睡不好,多汗,容易口幹,也容易臉紅。」
老大夫觀我面色,又替我把脈。
良久,他道:
「夫人這是腎虛,我為你Ṫŭ̀₆開張方子,平日要多節制。」
四姑娘點點頭。
「小娘身子確實虛,聽說你院裡,每日大早上,便漿洗起來……」
我心中一顫。
好在四姑娘沒有聽懂。
我惶惶然抬頭,又對上沈敘似笑非笑的眼。
立刻心虛不已地解釋了起來:「大抵家裡小時候沒吃沒穿,虧了身子。」
「每年都這樣。」
在四姑娘心疼地長籲短嘆中,我聽到了沈敘的應和。
「小娘是得補補。」
9
從醫館出來,四姑娘便領著我們直奔布莊。
「聽說布莊到了好些料子,我磨了娘一晚上,隻可惜爹走了。」
她頓了頓,我琢磨要如何安慰她。
又聽得四姑娘接著道:
「爹走了,我們要守孝,如今隻能穿些素淨的顏色。」
這……
我悄咪咪瞥了眼沈敘。
他神色毫無變化,仿佛四姑娘說的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四姑娘生得好看,穿什麼都襯你。」
她被誇得笑成了一朵花。
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小娘才是長得好看,看到小娘第一眼我就喜歡了。」
「是吧,大哥哥!」
這種問題,為什麼要問沈敘?
心口仿佛燒了一把火,連血液都沸騰起來,將我整個人燒化。
可偏偏沈敘是個寵妹妹的。
他跟在一旁,輕輕應了一聲。
「嗯。」
10
大抵提前讓人清了場。
布莊裡人不多。
隻是四姑娘一進布莊,臉色就有些不對,她朝我努了努嘴。
「小娘,看見她沒,千萬別和她走近了。」
我順著她視線望去,鵝黃衣衫的女子正揚著下巴,讓侍女抱上料子。
「那是周家二姑娘,周今和。」
「她愛慕大哥哥得緊,之前為了嫁進沈家,還給大哥哥下了那種藥,還好大哥哥警覺,沒讓她得逞。」
「今天真晦氣,碰見她。」
四姑娘氣鼓鼓的,她拉著我的手,轉身背對著周家人,讓掌櫃的介紹料子。
我全然沒有聽進去。
心思全被路邊人對話引了過去。
「長安街的王屠戶發大財了!」
「說是以後改行不殺生,要帶著一家人,回鄉置田種地呢!」
就這麼巧?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沈敘。
他仿佛半點沒聽到旁人對話,見我瞥來,同我對視。
依舊是一雙沉靜淡漠的眼。
我有罪。
居然將自己齷齪的想法扣在了沈敘身上,心頓時一松。
恰巧四姑娘拿料子給我看。
她比在我身上。
月白錦緞如流水一般,在眼前滑過,我看到沈敘眼中有光一閃而過。
又很快恢復如初。
隻有四姑娘驚得合不攏嘴,「小娘,你穿上可太好看了!」
掌櫃的也在一旁恭維。
我摸了摸料子,很滑,像是一朵雲落在了我掌心。
一定很貴。
但沈敘輕飄飄道:「送到橋東沈家。」
我的心砰砰砰砰地跳。
越跳越快。
11
四姑娘很能逛。
她既然出了府,便什麼都要看看。
等回到府中時,已是月上中天。
我連補藥都來不及喝,稍微洗漱,沾著枕頭便睡了過去。
這一夜,沈敘還是入了我的夢。
白日裡人來人往的布莊,到了夜裡隻剩了我們兩個人。
布莊中,隻有一盞燈燭飄搖。
我低頭,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那一身月白錦緞,衣衫又輕又薄。
隱約能看見水紅小衣。
哪怕是夢中,也真是……太羞恥了!
今晚的沈敘格外不一樣。
他渾身燙得厲害。
滾燙又急促的呼吸落在我耳邊,喉頭快速滾動著,面龐埋在我發間沉沉喘氣。
他的吻像是火星子,連同我一塊點燃。
「沈敘,你怎麼了?」
「小娘,你這是明知故問。」沈敘聲音裡滿是沙啞。
我福至心靈。
突Ŧũ₍然想到白日裡,四姑娘曾對我說,周今和為了嫁給沈敘,曾給他下過藥。
該不會,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輕輕啄在他喉結:「嫡長子,你是被周家二姑娘下了藥嗎?」
「不是。」
沈敘潋滟眸光中帶著炙熱,眉尾染上了幾欲穿透肌膚的紅澤。
溫熱的唇角貼在我唇上。ťű̂₀
「我中的藥,是你。」
「小娘,幫我。」
12
千金一匹的布料,落在了沈敘手裡。
最終成了束住我手腳的布條。
在沉沉呼吸聲中,布料被撕碎的聲音,便顯得又尖又銳。
沈敘掌心貼在我腰間。
熱度從他手心裡來,體溫一點點浸潤我的肌骨,起初是溫熱,而後發燙。
最後是黏悶的汗。
明知道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