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蘇鶴亭簡直要以為是分裂了的蝰蛇在打比賽,他甚至懷疑衛知新給他們用了同一款機甲。那表面光澤一模一樣,隻是換了個顏色。


“熟悉的可怖形象,”主持人放慢的聲音為現場增加氣氛,“我們輕輕呼喊肥遺的名字……他為自己新增了巨大化的效果。蒼天,巨大化真是虛擬比賽的偉大發明,讓我們能夠更加清晰地觀察這些新世界傑作。這是場意識的挑戰,在我主持的比賽中,還沒有幾個選手能夠同時操縱兩個身體,肥遺就是最特別的那個!他曾經在車禍中半身癱瘓,首次登場時就用了兩個身體,雖然那次比賽不順利,可他相當努力,他在後來又給自己增加了許多極具攻擊性的改造,我聽說他在現實中也想實現——”


主持人的話被打斷了,不論是現場的目光,還是直播的彈幕,都被吸引向了另一個方向。那一直沒有作聲,甚至存在感極低的“隱士”選手姍姍來遲。


謝枕書雙手交叉著扶在兩側,左右腰邊各佩戴一把無鞘窄刀。刀沒有拔出,卻寒光冷冷。他的面部沒有示人,頭戴一頂鬼面頭盔,把窺探的視線堵死在外。整齊的領口高束,隻留出一段白,整個人猶如藏在黑色中的夜行者,拒人千裡。


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背後,懸立著的數米高的黑影。那黑影由菱形碎片組成,最終變作三面怒目、三頭六臂的阿修羅。


作者有話要說:


①肥遺:目前解鎖信息參見本章詳情。——《準點狙擊異聞錄》


①-1設定靈感:華山有蛇名肥遺,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博物志》(山海經裡也有它)


第28章 拔刀


主持人發出呼喊, 煽惑氣氛:“隱士也是‘幻想型’選手啊!看他的背後,那是什麼?哇啊……”他在誇張的叫聲裡開啟自動搜索,變魔術般地從腦後抓出一沓紙, 懸在空中念, “竟然是起源於舊世界佛教的阿修羅!”


因為是替打, 所以有關謝枕書的信息很少,加上他刻意隱瞞, 主持人隻能臨場發揮。


濃妝小醜吱哇亂叫,把手中的紙撒向虛擬賽場。那些紙張變作流光,又迅速熄滅。他滿臉興奮, 手舞足蹈:“這是難得一見的虛化體!觀眾朋友們, 今晚真是絕贊體驗!看看那神像……”


隱士激動地狂敲隔板, 可惜蘇鶴亭聽不見。他一臉“我早知道”的淡定表情, 尾巴卻在不安分地搖晃,心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刻起身, 給自己也改個炫酷無敵的虛化體。


謝枕書的阿修羅三面皆是惡相,分別是“忿怒”、“厭憎”和“妄殺”,其中“妄殺”橫眉怒視, 口含炮筒,它一手握刀, 一手提鞭,殺氣騰騰;“厭憎”冷眉吊眼,緊閉雙唇, 它一手扛盾, 一手掐訣,旁觀冷眼;“忿怒”則虎目圓睜, 呈咆哮狀,它一手舉炮,一手拎槍,怒發衝冠。


三面懸立無聲,反而更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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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遺還在出場,他長到過分的兩個身軀已然沒有人樣。那碩大的身軀在滑動時傳出“咯嘣咯嘣”的聲音,好像有機械長腳在跑。他蛇化的頭部看不出表情,隻是雙目無神,仿佛並不把阿修羅放在心上。


但隨著肥遺的身體滑出黑暗,蘇鶴亭都忍不住向後仰了仰身體,實在太大了!猶如兩條巨蟒盤踞賽場,把邊緣地帶全部擠佔掉了。


現場鴉雀無聲。


蘇鶴亭沒有接電極,僅憑肉眼看都覺得喘不過氣。肥遺的鱗片擠到眼前,因為逼真,蘇鶴亭在他經過時,甚至從他頭一般大的鱗片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


“咯嘣咯嘣”的聲音越來越近。


蘇鶴亭看見了肥遺的六足,那是高近五六米的機械腿,關節部位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光澤,正艱難地頂著肥遺的兩個蛇身。


這家伙為了追求巨大化,虛化體已經完全失衡了,別說戰鬥,隻是挪動都有些費力。他那顆頭在身體的對比下顯得極小,導致人猛地看過去,場上好像遊動著兩條無頭巨蟒。


肥遺終於停下,他豎起的前身高至二十多米,堪比座小樓。他蛇身鱗片上的褐色團點大如成人,呈直線點在兩個身體背部,仿佛是他背部的一對眼睛。


蘇鶴亭打申王時的詭異感又浮上心頭。


“隱士,”肥遺聲音洪亮,不像是從頭部發出的,他有點大舌頭,“請……請賜教。”


謝枕書握刀的手不動,似乎沒有聽到。


“打我吧,”肥遺拖動右側的尾巴,揮打在賽場無形的牆壁上,語氣幹巴巴的,“我讓你一手。”


“讓”這個詞似乎刺激到了謝枕書,他不僅沒上,還退後半步。他仰起鬼面頭盔,沒有說話,好像在隔著頭盔注視肥遺,無聲催促。


主持人尷尬地“哈哈”,說:“兩位選手都很謙讓,不如我們抽——”


主持人的話沒說完,肥遺的前身已經轟然壓下去,他說:“承讓了!”


周遭雨水爆濺,仿佛坍塌現場。


謝枕書原地不動,左手壓下刀柄,背後的阿修羅驟然一轉,亮出“厭憎”。


接著“嘭”的一聲響!


厭憎抬臂格擋,把鋼鐵盾牌砸落在謝枕書身前,用傾斜的方式替他擋住了肥遺。


肥遺的身體卡住,面部獰化,把頭垂向謝枕書。


謝枕書左手輕放,阿修羅左面的“忿怒”立刻發出咆哮,一手舉起單口炮筒,對準肥遺頭部,轟出驚天一炮!


“嘭——!”


肥遺頭部被打歪,但他面部、頸部裹滿細鱗,和蝰蛇一樣,能抵御這種短距離炮轟。


謝枕書的鬼面頭盔帶有兩角,一側垂掛著小鈴鐺。他再壓下刀柄,鈴鐺“叮”地輕響一聲。“忿怒”隨即暴怒,對著肥遺再轟一炮。


這次肥遺雙眼緊閉,頰邊的鱗片被炸飛些許,流了點血。他先張開口,後發出怒吼,腦後的三角植入體登時撐開。


謝枕書身後勁風突襲,肥蛇的一條尾巴揮出千軍萬馬之勢,從後抽來。阿修羅三相中的“厭憎”怒視蛇尾,再砸盾牌,又一次擋住了!


隻見盾牌聳立,和肥遺的巨尾相碰,擦出炫目火星。兩隻巨大物的撞擊聲震撼全場,滿地雨水都被烈風吹向四周,濺到了現場觀眾的臉上。


肥遺罵道:“破盾!”


音落掃過另一條尾巴,從側面掀飛雨水,卷向謝枕書。


“哎呀,”主持人凝神觀戰,脫口喊著,“危險!肥遺有兩個身體!”


“厭憎”隻是壓過盾面,將盾橫下,與肥遺相撞。肥遺這條尾巴上裝有一足,那機械腳頂住盾牌,乍然變形,腳掌分裂成金屬爪,擒住盾面。腳脖子的部位齒輪一轉,金屬爪“咔”地擰動,竟然想卸掉“厭憎”的盾。


謝枕書角上鈴鐺又一響。


“妄殺”口中炮筒大亮,仿佛怒號,一炮射中肥遺的機械腳。機械腳被炮彈炸爛,齒輪亂飛,摔進雨水裡。


阿修羅三相同時怒目揮臂,仿佛在斥責肥遺大膽!


肥遺在機械腳被炸爛時喊出慘叫,兩條尾巴齊收,縮回黑暗。他痛苦地呻吟,蛇身像是滾動的黑浪,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繞著謝枕書圍出圓圈。地上的雨水晃出漣漪,隨著肥遺的繞圈撲打著謝枕書的小腿。


謝枕書的鬼面頭盔微歪,鈴鐺輕輕搖晃,像是不懂肥遺在幹嗎。


肥遺的六足毀了一隻,左邊的身體在爬動時慢了些。他還在呻吟,嘴裡念著含糊不清的詞,乍然聽起來像嗚咽,回蕩在全場。


“好痛好痛。


“我的腿斷了。


“求饒吧求求你,別打了,我要——”


肥遺龜縮著,雙眼亂轉,浮現出些許血絲。他流了點汗,搞得眼睛刺痛,擠出眼淚。但他還瞪著雙目,好像在看什麼。當他定住眼珠時,忽然神色大變,露出瘋癲表情,神經質般地大喊一聲:“我要贏!”


這一聲響徹賽場。


肥遺臉上再也沒有畏懼的神色,他念著這句“我要贏”,左右兩條蛇尾同時出擊,抽向謝枕書。他頭部前伸,千斤重的身體轟隆前衝,碾了出去。


阿修羅用“忿怒”相迎敵,雙臂抬起,槍炮齊響。單口炮筒的光炮率先射出,“轟”地砸中肥遺的頭。肥遺張口發出“咝”的聲音,不顧疼痛,直接衝出炸開的火光——


“忿怒”相另一隻手上的機槍猛轉,半自動式的多管槍口火舌齊吐,子彈驟雨般轟射在肥遺臉上。


肥遺頭部鱗片紛紛掉落,他放聲號叫。那兩條沉重的蛇尾遲遲砸下,擊了個空。


謝枕書始終沒有挪動,好像是在回答肥遺開場那句“讓你一手”。


“忿怒”高射速的機槍把子彈全部打空,彈殼掉得到處都是。阿修羅一轉,亮出“厭憎”,一臉漠然地盯著肥遺。


肥遺哽咽大哭,他沒有人形,沒法擦拭臉上的血和淚,隻是白白喊著:“投降吧,我不想繼續了。隱士,聽我一句,我不想殺人。”


主持人說:“我早就說過,肥遺選手不是喜歡見血的熱門選手,曾經在比賽中多次勸對手投降……”


肥遺哭個不停,好像剛才的勇猛都是假象。他這人精神不太對勁,幾次喊話相當割裂,似乎分出兩個的虛化體也影響到了他的意識。


他邊說邊隆起背部,蘇鶴亭看見了熟悉的毒液線,就像蝰蛇使用過的那招,他頭部撐起的三角植入體內儲有毒液,經過背部懸管,分入兩個身體。


但是很快,肥遺就證明了自己跟蝰蛇的不同,他的毒液流至背部褐色團點處忽然卡住。


“肥遺的六足循規蹈矩,因為那不是他的利器,觀眾朋友們,”主持人亢奮起來,甚至探出半個身體,臉上是種狂熱,“他還有四個金屬翼——”


主持人的聲音卡頓,肥遺背部褐色團點登時破開,在毒液噴濺中伸出兩雙突兀的金屬翼。


隱士嫌棄地發出“噫”聲。


那兩雙金屬翼陡然伸長,在半空抖開,是四排锃亮的尖矛扇。肥遺還在哭,身體向前,說著:“你不投降,隻能死了。”


那金屬翼瞬間增長,“嘭嘭嘭”地擲向謝枕書。阿修羅靠“厭憎”的盾牌來抵擋,可這次盾牌隻扛了一下,直接碎開了。


沒人能擋得住肥遺的金屬翼,這些尖矛在盾牌紛亂的菱形碎片裡插向謝枕書。


謝枕書鬼角上的鈴鐺被風吹得亂晃,他的手卻很穩,驟然拔刀。


這是他今夜唯一一次拔刀。


雙刀寒光凜冽,阿修羅瞬轉,“妄殺”相正面出現,臉上的殺意驚人。那黑色巨影隨著謝枕書的動作,一齊揮刀!


下落的尖矛齊齊斷開,肥遺根本來不及動作,阿修羅的刀鋒已經逼至身前。


場內狂風猛撲,讓觀眾幾乎張不開眼。


嘭——!


謝枕書已然收刀。


肥遺的頭顱滾落,掉在了他附近。


第29章 快跑


主持人的反應慢了幾拍, 他瞪大雙眼,神情滑稽。半晌後,他“哇哇哇”亂叫起來, 和往日機敏的模樣迥然不同, 滑稽之餘竟還有些可怖, 嘴裡念著:“精彩!又是匹黑馬!”


現場觀眾的反應也慢了幾拍,等沸反盈天的歡呼聲響起, 謝枕書已經自行斷開了賽場連接。他頸部還戴著霧化器,贏了臉上也不見開心。


網絡付費觀眾的彈幕沒能放出,蘇鶴亭猜測鬥獸場是想把肥遺的金屬翼設為比賽高潮階段, 豈料謝枕書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刀那麼快, 直接將肥遺斬首了。


觀眾在遲來的快感中發癲, 蘇鶴亭用餘光掃過周圍的座位,看到一張張沉浸在電極刺激下的蒼白面孔。他們病態地迷戀著斬首那一刻,不斷要求現場回放肥遺頭顱滾地的片段。


“啊!”隱士的尖叫忽然響起, 險些把蘇鶴亭帶走。他起身離開座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隱士!隱士牛批——!”


蘇鶴亭:“……”


肥遺現實中的身體還連著接口,他麻杆似的手臂扶著座椅, 表情凝固,整個人顯得更加木然。他因為消瘦, 兩隻眼睛很是突兀,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某處,像是還沒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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