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5.


我們沒有等先生醒來就出發了。


時間緊迫,大家一路小跑著離開桃花村,趁著夜色奔襲,到了東鳳鎮上,雞才叫過第三遍,天色有些發白。


東鳳鎮沒有人守衛。


我和二哥帶著蜜蜂隊進了鎮子。


蜜蜂隊散開行動。


二哥則帶著我直奔鏢局。


鏢局亂雜雜的。


二哥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甩開我衝進鏢局。


我慢了半步進來。


二哥抱著一個中年男人嚎啕大哭。


中年男人頭上鮮血早已幹涸,左手從大臂那兒斷掉,胸前也是一條猙獰的傷口,此刻雙目無神地坐在地上,身邊還丟了一把刀。


在他身後,整個鏢局再無活人。


有個漂亮婦人死得最慘。


衣不蔽體,銀牙咬穿了唇,死前必定極痛苦。


二哥一會兒哭著喊師父,一會兒哭著喊師娘,一會兒哭著喊玲玲師姐……他哭得我的心也跟著碎了,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Advertisement


二哥咬牙切齒:「這些該死的人,我一定會殺光他們,替師娘師兄他們報仇!」


聽到報仇兩個字,中年男人的眼珠子終於轉了轉。


他撿起地上的刀,撐著自己的身體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二哥抹了一把眼淚,趕緊跟上。


我怕他們兩個出事,也急忙跟上。


男人一路走到了鎮中最大的一座宅子前。


我此刻看到了襲擊東鳳鎮的野軍。


聞先生講過如今五分天下的格局,也講過諸國的軍隊。


我立即發現了這些人並不完全是野軍。


他們中有一部分是魏國的軍隊,隻是不知為何來到了東鳳鎮。


魏國,滅掉了先生的國家。


據說很強大。


我握緊剛剛從鏢局裡撿來的刀,盯著那些人,心裡想:


魏國人很愛殺人。


殺人者,人恆殺之。


他們殺掉了先生的家人,如今又殺掉了東鳳鎮很多人的家人。


那麼,該他們被殺了。


16.


二哥的師父提刀要衝進去,二哥和我死死拉住了。


要動手,得人齊。


桃花村的人一向是齊心協力打群架的。


我們不單打獨鬥。


桃花村的人收到我和二哥的信號,很快就進了城。


天還沒完全亮。


襲擊了東鳳鎮的魏國軍還在睡覺,桃花村近兩百青壯年手持棍棒,靜靜候在街巷之中。


狩獵隊張弓搭箭。


一箭命中一個。


兩個守門的人應聲倒地。


二哥和他師父跑在最前頭,遇到一個魏國軍就砍一個頭,一路殺進了後院。


不多時。


這支隊伍就全成了屍體。


二哥師父冷厲地開口:「城牆上還有大約千人。」


他殺紅了眼,眼底全是瘋狂。


阿爹立即指揮所有人掉頭,二十人一組,從東南西北四個門登城牆。


桃花村的人力氣大,又有先生教的陣法,化整為零,戰鬥力並不減弱。


拿下東鳳鎮時,天色大亮。


最後一個敵人逃竄著跑入一條巷子裡,被二哥的師父砍翻在地。


然後,二哥的師父直挺挺也跟著倒地。


他殺到力竭,大仇得報,心裡那口氣跟著松了。


醫療隊沒有跟來。


我和二哥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巷子裡有個門開了,有個瘦弱的男人有些害怕地開口:「兩位……我家是開醫館的,不如把這位壯士抬進來,我給他治一治吧?」


二哥力氣大,把他師父背進了醫館。


大夫開始給他師父治病時,我和二哥坐在醫館的門檻喘氣。


二哥表情很沉重:「師父一家都沒了,玲玲師姐也不見了,幸好我進去得早,要是晚去一步,師父就要把自己的脖子割斷了。」


「玲玲師姐是誰?」我問。


二哥低聲說:「是師父的女兒。」


他摸摸我的頭。


那一刻,我感覺他還有話沒有講。


17.


阿爹找到我和二哥時,他已經把東鳳鎮內外的魏國軍都清掃了一遍。


隻留下三個活口,是大哥說要留下來問話的。


他問完回來,告訴我們,他們都是跟著指揮官來的,也不清楚來做什麼,指揮官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指揮官已經死了。


在富戶家裡,被二哥一刀砍了頭。


於是問話沒有結果。


這些人進了東鳳鎮無惡不作,到處奸淫女子,早就引起了民憤。


阿爹問我該怎麼辦。


我說:「既然是所有人的仇人,那就在菜市口公開砍了吧!」


大哥立即轉身:「我讓蜜蜂隊去通知東鳳鎮的人,萬一有人想補刀呢?」


來補刀的人比我預想的還要多。


菜市口,三個魏國軍才被拉上來,立即有鄉親撲過來拿棍棒瘋狂地在那些人的身上捶打,直打得他們氣息全無。


連砍頭都免了。


這三個人直接被打死,屍體如同一灘爛泥。


鄉親們開始嚎啕大哭。


有人甚至衝著我阿爹跪下;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菜市口的人就全跪下來,把阿爹都跪懵圈了。


他們擁著阿爹,把他推進了城裡一座宅邸,按在了椅子上。


就這樣。


阿爹成了東鳳鎮的亭長。


18.


阿爹是個有責任心的人。


桃花村的人信任阿爹,阿爹就帶著大家幹活、保衛村子。如今東鳳鎮的人也依靠阿爹,阿爹也隻能咬著牙幹了這份活兒。


第一件事,就是把先生接來。


聞先生沉默著走進裡亭,神色凝重,把阿爹看得毛毛的。


阿爹攪著手:「先生,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沒有錯。」聞先生搖頭,嘆氣:「錯的是這個世道。」


他重重拍了拍阿爹的肩膀:「既然當了亭長,就好好當。孩子們讀了書,該出來看看世界,桃花村是他們的後盾,卻不能讓孩子們永遠窩在桃花村,隻滿足於做一個讀書人。」


頓了頓,他看著我們兄妹三個:「天下,大有可為。」


我聽懂了聞先生的意思。


先生想讓天下人人人有書讀、人人有飯吃。


他希望我們能繼承他的理想,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業。


我立即想起了兩年前陪先生來東鳳鎮時的那一幕,先生在城門外嚎哭,來往行人的臉上隻有悲苦,沒有快樂。


那顆在兩年前埋下的種子,此刻在我心底開始發芽。


我想,我有比吃飽飯、吃上肉更重要的追求了。


19.


四五天後,二哥的師父醒來了。


他的師父叫石雲逐。


魏國軍闖入鏢局時,他一馬當先守在鏢局門口,卻遭了暗算。


敵軍砍了他的一條手臂,他胸口中刀,還被抡過來的錘子砸得昏死過去。


他休克倒下,敵人以為他死了,因此逃過一劫。


因沒有保護好妻兒,石雲逐痛不欲生。


他死志仍在,醫館大夫攔了好幾回,怕出事,把我們叫過去了。


聞先生跟著一塊兒過去。


見到聞先生的第一眼,一直面無表情的石雲逐忽然痛哭失聲,緊緊抱住了聞先生,像個孩子一樣茫然無助。


聞先生讓我們都出去,他和石雲逐聊聊。


「原來先生和我師父是舊識。」二哥不斷地想往屋子裡瞥,耳朵也豎得很正:「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


我問二哥他師父是什麼來頭。


二哥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說:「師父就是咱們東鳳鎮的,沒什麼來頭吧應該。倒是師娘,師娘平時氣質就跟我們不一樣。我聽師父說過一回,說師娘是京城人。」


後來我才知道,二哥的師娘是聞先生的侄女。


石雲逐的這門婚事,還是先生促成的。


至於石雲逐,他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他曾官拜我們姜國的骠騎將軍,隻不過朝中出事,他才辭職開了這家鏢局。


聞先生和石雲逐談了一個時辰。


這之後,他和石雲逐一前一後出來。


聞先生把石雲逐帶到我們跟前,開口說:「以後操練兵事,就讓他幫你們的忙吧。」


從桃花村帶來的兩百壯士,加上東鳳鎮裡的青壯年,短短四五天,我們已經整合成了一支千人的隊伍。


的確不能再用原來的辦法。


阿爹這幾天心力交瘁。


有人能幫他接這個燙手山芋,阿爹忙不迭點頭:「那就有勞石先生了!」


說罷,阿爹又把我和二哥推出來:「我這兩個孩子,也請先生多費心。」


於是我又多了個先生。


上午上完聞先生的課程,下午上石先生的課。


石先生很厲害。


他尤其喜歡我。


他說看到我玩刀的時候,就會想起他的女兒玲玲。他女兒玩刀也很厲害,可惜敵軍來襲,玲玲不知生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圈泛紅。


整個東鳳鎮都被敵軍包圍,玲玲姐姐一個小姑娘,說是下落不明,多半已經沒了,連屍體都不知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能更努力的玩刀。


很快,我成了隊伍裡最厲害的那個人。


聞先生繼續憂心忡忡:「魏國派遣部隊在這裡,不知有什麼目的。如今被我們拔除,許會再來,我們太弱小了,到時候會死很多人。」


我陪著他在東鳳鎮不高的城牆上走著,聽了這話有些雀躍的小快樂。


先生說「我們太弱小」。


他終於對我們桃花村有了歸屬感。


真好!


20.


我們的確很弱小。


於是阿爹召集大家商量:「東鳳鎮城不高,敵人打來守不住,這可怎麼辦?」


大哥第一個舉手:「不如我們去縣裡?縣裡城高。」


「那我們怎麼進?」王瞎子立即說:「我們狩獵隊倒是可以爬牆進去,但我們打不過那麼多人吧!」


「我們蜜蜂隊可以先混進去。」蘇婆婆笑得露出牙骨:「想辦法讓人給你們開城門,我們做得到的。」


馬大爺又開口:「我和你們一起,在水裡下蒙汗藥我最在行。」


一行人齊刷刷回頭看他:「昨天大家都睡過了頭,是不是你在水裡下藥了?」


馬大爺頓時喊冤:「別瞎說我沒有不是我。」


這反應,實錘。


我義正辭嚴:「馬大爺,我們現在是桃花村主要戰鬥力,下次不興這樣拿我們當小老鼠的!」


話題歪樓。


阿爹硬生生拉回來:「那是小事,還是先說說怎麼拿下隔壁縣。」


聞先生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眼底全是茫然:「可你們的目標不是保衛桃花村麼?怎麼突然就要去縣裡了?」


阿爹撓頭:「那不是隔壁縣更大麼?先生你不是說孩子們大了該出去看看世界?」


聞先生頓時無言以對。


石雲逐站起身來:「不用那麼麻煩。隔壁縣是我舊部在鎮守,我去讓他交城。」


21.


事情比我們想的更順利。


石雲逐去了一趟隔壁和縣,隔日蜜蜂隊傳來消息,和縣就成了我們的。


阿爹讓大哥和我帶著大部隊去和縣。


他自己要守著東鳳鎮。


阿爹說:「你們都去外面看看世界吧,阿爹上了年紀,隻想守著家等孩子們回來。」


其實聞先生比阿爹年紀大。


但聞先生決定跟我們走。


他走得虎虎生威,白頭發被寒風吹起,凍得發紅的臉卻閃著亮光。


石雲逐和縣令周密並肩站在城門外,周密很恭敬地把我們迎入和縣。周密告訴我們,魏國之所以派軍來東鳳鎮,是因為東鳳鎮在前不久發現了鐵礦。


我和大哥對視一眼。


大哥心有餘悸:「幸好阿爹沒來,要是來了,他這會兒要被嚇暈過去。」


鐵礦是財富。


但在亂世之中,這無疑也是吸引餓狼的肥肉。


擁有不足為奇,能守得住才是真本領。


聞先生沉聲問周密:「魏國不會隻派這一支千人部隊來,他們的大部隊駐扎在何處?」


「在白水郡。」周密說:「匠人們也在那支隊伍裡。」


趙狗雙眼放光:「那我們去把他們的匠人搶過來吧,這樣我們也能自己打鐵了。」他抹了抹嘴上並不存在的口水:「我饞巖哥手裡那把刀饞很久了,我要是也能有一把,做夢都會笑醒!」


他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大家紛紛看向我和大哥。


大哥習慣性看向我。


於是我開口:「恐怕不行,我們還太弱小,應該打不過他們。」


聞先生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然後我繼續說:「這樣吧,明搶不行,我們去偷幾個回來就好。」


22.

推薦書籍
金主帶我參加宴會,我和他的白月光大打出手。 他把我從混戰中拽出來。 我頂著亂糟的頭發冷眼看他:「你拉偏架?」 他沉默不語。 我摘下戒指扔到他臉上:「是我把你甩了。」
2024-11-07 14:48:31
昔日世界第一打野Liar,出道登頂,粉絲無數,被譽傳奇。唯一遺憾是他終年不露臉,在鏡頭前永遠戴黑色口罩,隻有左耳一顆標誌性L型黑鑽耳釘作為代表。 又因他的性冷淡,碎少男少女心無數,Liar的第一女粉【梨子】親贈「愛稱」——電競渣男
2024-11-11 16:04:56
我是惡毒女配,但我擺爛了。穿書過來的時候,我未婚夫被曝出和人同入酒店,舉止親密。第二天早上,他當面和我解釋,眼神閃爍:「榕榕,我和亦靈沒有什麼,都是媒 體在捕風捉影。」把結婚證放桌子上,我提醒他:「以後見面,記得叫媽。」
2024-11-18 16:42:31
我是全網黑的拜金女明星,綜藝節目上,主持人讓富二代頂流提問。 他紅著臉把話筒遞給我,問我知道「5201314」是什麼意思嗎。 所有人捂著嘴,一片唏噓。 眼裏滿是對我的鄙夷。 我冷酷一笑。 這也想難倒我? 「5是五定原則,2是兩個都要,0是零容忍,1是一個保障,3是三個思想,1是一個共識,4是四個舉措。」 頂流半天說不出話。 而我更是快速登上熱搜。 網友辣評:【智者不入愛河,心裏隻有祖國。】 【這姐選擇不去經歷愛情的考驗,去經歷人民的考驗。】 【果然,隻有愛國腦才能打敗戀愛腦。】 ......
2024-11-13 10:51:24
失憶後,我和死對頭結婚了! 他也失憶了。 我倆在海邊小漁村當了幾個月的窮逼夫妻。 等家裏人千辛萬苦找到我們的時候,我都已經懷孕了!
2024-11-14 13:37:12
我們結婚的第六個月,他出了車禍。醒 來後,失憶了。他忘了他有個愛而不得 的白月光,也忘了我們隻是協議結婚
2024-12-02 13:32:23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