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葉柏南叼著煙,雙腿岔開,俯下身,霸氣野蠻的姿勢,“包括任何人。”


  葉太太頭皮一麻,手也蜷緊。


  是了。


  她何嘗不是出賣了他?


  周淮康授意周京臣脅迫他,又何嘗不是惹惱了他?


  他瘋到這地步,恨到這地步...已經回不了頭了。


  ......


  周京臣帶著程禧回老宅,是傍晚。


  保姆特意收拾了一番,客廳、樓梯鋪了厚厚的毯子,家具的稜角也包裹了棉花。


  一處沒遺漏。


  保證不磕不碰。


  時隔多日,周淮康夫婦見到她,略不自在。


  覺得虧欠了她。


  她也仿佛變了個人,不那麼甜蜜乖巧了。


  周淮康琢磨,她懷了孕,害喜,年紀又小,心態不適應。


  他搓了搓手圓場,“禧兒,一路折騰,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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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禧盯著他。


  花白的頭發,仁善的面龐,一如既往地疼愛她...


  她卻糾結,隔閡,陌生。


  錄音裡,是他嗎?


  他待她的慈祥、憐惜,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或許吧,八年的生活,滋生出了‘父女情’。


  連他自己都忘了,她姓程。


  是程衡波的女兒。


  她遲遲不吭聲。


  周淮康奇怪,問一旁的周京臣,“禧兒喉嚨不舒服?”


  周京臣也盯著程禧,“禧兒。”


  似提醒,似警告。


  “周叔叔...”她終於開口。


  “該改口叫爸爸了。”周淮康歡歡喜喜招呼她坐下,“我買了新鮮的牛乳疙瘩,兌了紅糖,燉燕窩,美容補血。廚房燉了一盅,嘗嘗吧!”


  “美容?”周京臣揚眉笑。


  “禧兒是女孩子,當媽媽了也愛美。”


  “男孩子不愛美了?”周京臣反駁,“我也吃一碗。”


  “三十歲了,你算什麼‘男孩子’?”周淮康瞪眼,“瞧你那個糙樣!”


  他接過佣人端來的燕窩,小心翼翼舀了一勺,“隻燉了一小盅,又稠又香,爸爸喂。”


  程禧一動不動。


  “是牛乳太膻了吧?”周淮康自責,“我重新燉一盅,兌蜂蜜,不兌乳了。”


  她緩緩攥了拳。


  周淮康還記得...她對奶制品敏感,羊奶,牛奶,駱駝奶...凡是奶味的,再精細的工藝加工過,她也嫌膻。


  “偶爾喝,無妨。”周夫人阻攔,“牛乳有營養,禧兒在煙城瘦了一圈——”


  “你知道她瘦了?”周淮康憤怒,“你偷偷瞞著我和京臣,送她出省,你商量了嗎!”


  “我商量,你同意嗎?”周夫人振振有詞,“不同意,那我廢什麼話?”


  “你...”他氣糊塗了,戳著勺子,又喂程禧。


  她忽然張開嘴,含住勺子。


  周淮康一愣,腔調和藹了,氣也消了大半,“好不好喝?”


  程禧點頭。


  他又舀了一勺,“爸爸天天燉。”


  “先生親自下廚了,夫人和周公子沒享受過的待遇。”保姆附和,“牛乳疙瘩是先生煎的,他不熟悉廚房,手忙腳亂的。”


  周淮康樂呵呵,“禧兒在煙城委屈了,回家了,爸爸和京臣好好照顧你。”


  她低著頭,一勺接一勺吞咽。


  淚滴入碗裡,也滴在周淮康手背。


  “禧兒怎麼哭了?”周淮康不喂了,剝香蕉皮,“吃不下,咱們不吃。”他莫名好笑,“這丫頭,從小愛哭,初二期末考試不及格,藏閣樓裡,十多個民警找了她一宿。”


  那次,她數學考了39分,周夫人的預期是60分,她怕挨罵,嚇得從後花園溜上閣樓。天亮,周京臣趕回來,從閣樓揪出她。


  周夫人一邊數落,一邊擰她耳朵,是周淮康護在懷裡,鎮壓了周夫人。


  程禧印象中,周淮康告訴她,“我們禧兒成績差,膽子小,統統沒關系,周叔叔養著,叔叔死了,有哥哥養著,以後考不及格,不怕,但不能‘離家出走’,小美女要注意安全。”


  周淮康這麼正經古板的長輩,一聲‘小美女’,哄得她馬上不哭了。


  記憶翻湧,幾乎摧垮了程禧,她咬著香蕉,眼淚越滾越多。


  周京臣像是什麼都明白,又像是什麼都沒想,抱住她,沉默擦拭。


  “我燉燕窩,一直是冰糖和牛奶,牛乳疙瘩...你聽誰說的啊?”周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女人保養的食譜,你挺懂的。”


  周淮康眉頭一蹙,“我查了書籍。”


  “哪本書啊。”


  “你的意思是,我問了葉太太?”周淮康頓悟。


  周夫人耷拉著臉,“承認了?”


  “在李家吵,回周家繼續吵,吵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嗎?”周京臣不耐煩,拔高了音量,“禧兒養胎,圖清靜。”


  周淮康不願在兒女面前丟人,甩袖而去。


  “去閣樓吵,隔音好。”周夫人追上他。


  “我沒有闲工夫!”他火冒三丈。


  “你退休了。”她不依不饒,“闲得很。”


  周京臣狠狠一拍茶幾。


  偌大的客廳,安靜了。


  “我購置一棟房子,父親母親在房子裡吵,如何?”周京臣語氣不陰不陽。


  周淮康擔憂程禧受影響,強顏歡笑慰藉她,“禧兒,爸爸和阿姨逗著玩呢。”


  “你自稱爸爸,我是阿姨?”周夫人不樂意鬧,不鬧又堵心。


  “那你是什麼?”


  “是媽媽啊。”


  “哪個媽媽棄養女兒,扔到外地?”周淮康呵斥。


  周夫人一噎。


  周京臣腦仁脹得慌,視若無睹摟著程禧上樓。


  入夜。


  他洗了澡,回臥室。


  程禧託著腮,趴在窗臺賞月。


  “月亮不圓,賞什麼。”周京臣瞥了一眼窗外。


第263章 昭告天下


  “月有陰晴圓缺,再圓滿,也各有各的遺憾。”


  周京臣心口一窒。


  形容不出的一股酸澀勁兒。


  在體內流竄,膨脹,電擊他一下,在肺腑燙一個洞。


  洞有多深,痛有多重。


  “美容院裝修完了,散一散氣味,年底開業。”他轉移了話題。


  程禧意興闌珊,“嗯。”


  “不高興?”周京臣蹲下,撩開她長發,“你喜歡什麼?訂購珠寶,還是約同學逛街?”


  “我自己出去嗎。”她試探。


  “不可以。”他堅決,“保鏢寸步不離。”


  程禧望著他。


  “你清楚原因。”周京臣站直,“外人太容易幹擾你,所以,盡量不接觸了”


  外人。


  不接觸。


  她的確清楚了。


  周京臣是‘軟禁’她了。


  “我什麼時候可以自己出去。”她仍舊望著他,“生下孩子?”


  他不答復。


  “周京臣。”她沒喊哥哥,喊了他名字。


  “等你學會分辨,學會信任丈夫,珍惜孩子,什麼時候出去。”他鄭重其事。


  程禧悶悶不樂。


  “醜。”他掐了掐她臉蛋兒,“我明天不忙,陪你去俱樂部打牌?”


  出門逛街,有保鏢‘監視’。


  在包廂打牌...一群女人,聊男人,聊八卦,保鏢自然松懈了。


  有機會聯系葉柏南。


  拿到錄音筆。


  “行。”


  周京臣不由發笑,“小牌迷?”


  “借我錢。”她伸手。


  “你哪次大筆的花銷,不是我兜著?”他握住她手,胡茬蹭,嘴唇吻,她往回縮,他偏偏握得緊,沿著手腕,吻到肩膀和顫慄的眼皮,不帶情色與欲望,是溺愛的,憐憫的,“我的錢,就是你的,夫妻共同財產,借什麼?”


  他口腔是薄荷的氣息。


  貼著她額頭。


  “禧兒。”


  她抬眸。


  “咱們太太平平過日子。”


  程禧沒出聲。


  周京臣唇抵住她,抵得用力,抵得纏綿,也沒再出聲。


  第二天,他起得早,去了一趟花園。


  周夫人在澆花。


  綠芭蕉,紅牡丹,姹紫嫣紅。


  周京臣拎了澆花壺,幫著澆,“我打算這兩天和禧兒登記。”


  橫擋豎擋的,擋不住了。


  老夫人說,京哥兒倔,服從什麼事兒,違抗什麼事兒,他有一杆秤,一步步瞞天過海,表面一套,心中一套,周家人、李家人被他耍得溜溜轉。


  關靚,華菁菁,都跟過他一段兒,甚至訂婚了,孩子沒個影兒,唯獨禧兒懷上了。


  他可不是不謹慎的男人。


  ‘意外’的概率微乎其微。


  “禧兒懷孕,也在你計劃吧。”周夫人打量他。


  周京臣撂下水壺,“她體寒,我有想法,沒抱希望。”


  “你心思真深,我竟識不破你。”周夫人洗幹淨手,“你約了孫太太?”


  “組了個牌局。”


  “我猜不僅僅是打牌。”一切明朗了,周夫人也徹底識破他了,“準備昭告天下吧?防著葉柏南,防著變數。”


  周京臣笑了一聲,“我心思聰明,是遺傳母親。”


  “少衝我搞這些糖衣炮彈!”周夫人得意,“這話,你講得對,我確實聰明。”


  他笑一僵,


  服了。


  ......


  中午,周京臣的紅旗L9駛入徽園專屬停車位。


  二樓的包廂裡,有孫太太,梁局長夫人和證券大佬的太太。


  原本,證券大佬的太太4月份‘婚變’,本月初,證券大佬和小情人分手了,補償了太太一億的基金和一枚10克拉的鑽戒,夫妻重歸於好。


  金融圈出軌、離婚的太多了,玩膩了A,換B,離了C,娶D,老老實實回歸家庭的太少了,證券大佬的太太簡直是‘御夫之術’的奇跡。


  “周先生是不是調任外省啊,要升了吧?”周夫人剛入座,孫太太立刻湊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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