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坐了下來,故作鎮定。


「不要再吵架了,開始比賽吧。」


我不再看段澤丞。


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件事,我需要一點時間。


比賽正式開始。


一切按部就班,沒有任何問題。


我做過了充足的準備,應對起來,尚且還算遊刃有餘。


但段澤丞顯然完全不在狀態。


他似乎處於夢遊狀態,講話喪失邏輯,言不對題。


這讓所有人都很訝異。


一個半小時後,比賽結束。


財經學院以極大的分數差輸給了我們。


全場哗然。


財經學院幾乎年年稱霸賽場,這一次,居然輸得那麼慘,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贏了,可我沒有太大Ṫúₓ的喜悅。


就像拼了命爭取了很久的東西,在我做足一切準備之後,莫名其妙滾到了腳邊,輕飄飄地就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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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個離場的人。


剛剛宣布結果,就拎著包匆匆走出會場。


段澤丞很快追了上來。


「小胡!」


我停了停,整理呼吸,轉身看著他:「你好,我叫江浸月,不知道你叫的是誰。」


他站在我面前,眼眶有點湿,無力地看著我。


「月月。」


我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附近偶然看到我們的同學都嚇了一跳,遠遠偷看不敢過來。


「你說你談戀愛了,是騙我的對不對?」


「跟你有什麼關系?倒是你,一直就知道我是誰對嗎?可你就是假裝不認識,為什麼?好玩嗎?」


「不是的,月月,我一開始不知道你是誰,後來知道了,又發現你不太喜歡我,所以我,不敢說。」


我回想了一下。


電話裡,我是說了一些段澤丞的壞話。


他會顧慮這個,的確情有可原。


我扭過頭去,心煩意亂。


即使他騙我情有可原。


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讓他刻骨銘心的白月光。


「月月,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沉默良久,我搖了搖頭,抽出手。


「你沒有做錯什麼,隻是我膩了,不想再繼續了,抱歉。」


我留下他一個人,轉身走掉。


他不會明白的。


我也不願意承認,我嫉妒他的白月光。


我隻能用這樣的借口走掉,給自己留一點體面。


23


晚上,是我們的慶功宴。


林詩詩來得很晚,到的時候,我都喝了幾瓶了。


「你今天很猛啊!」


大家都有些意外。


我隻是笑:「高興嘛。」


「話說,你什麼時候跟段澤丞勾搭上的?還瞞得那麼死,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我跟他?我跟他哪有什麼啊。」


「我知道了,月月肯定是為了贏比賽,施展了美人計,行啊月月!」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著。


林詩詩放下包,插了一句:「我來的路上聽人說,段澤丞跟人打架,都打進校醫院了。」


我忽地怔住。


有人問:「為什麼?」


「他今天比賽的時候不是狀態很差嘛,回去以後財經學院那幾個就陰陽怪氣嘛,有個脾氣暴的直接給了段澤丞一拳……」


「月月,你……」


林詩詩的話斷在半途。


因為,我已經衝出去了。


24


到校醫院時段澤丞正在包扎。


跟他打架的那個也在,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會兒應該是和好了,悶悶地坐在一起,都不說話。


段澤丞臉上有幾道口子,手裹成了木乃伊。


他坐在那兒,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睛,看起來落寞極了。


我站了許久,才調整呼吸,平靜地叫了一聲:「富哥。」


他身子一僵。


愕然抬頭。


「月月?」


我看著他臉上的傷,莫名其妙有點心酸。


「你怎麼還跟人打架呢?」


「這次真的不是我……」


他聲音低了下去。


旁邊那哥們不服氣地說道:「我先動手的,這事兒怪我。」


我沒說話,走過去,站在旁邊看醫生包扎。


「疼嗎?」


「不疼。」


「包成這樣還不疼?」


段澤丞望著我:「你來看我,我就不疼了。」


旁邊的哥們看了看我們,越看越不是滋味,幹脆出去了。


醫生打了個結,也走了:「我去看看那個輸液的怎麼樣了。」


診室一下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和段澤丞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你不是說,膩了,不想再繼續了嗎?怎麼會來看我呢。」


我看了看他。


嘆氣。


然後坐在他旁邊,喪氣地,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是的,我隻是,不想做別人的替身而已。」


「替身?」


他目光茫然。


「我都知道了。」我勾了勾唇角,「他們說,你有個死了的前女友,一直念念不忘,為她守身如玉。那個女孩就是小胡,我沒說錯吧?」


段澤丞呆呆地看著我。


許久,他總算是想明白了,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會是在吃她的醋吧?」


雖然很難為情,但這的確是事實。


我梗著脖子,不想看他。


「你可以這麼認為。」


「你知道小胡是誰?」


「我可不在乎。」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


「幹什麼?」


「我帶你去見小胡。」


25


段澤丞說,他要帶我去見小胡。


我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他會遞來一張診斷書。


長達數行的文字,最終指向一個結論:妄想症。


仿佛一道雷,在腦中炸開。


我想起了他說過的話。


一切的一切,終於有了解釋。


我愕然,抬頭望著他。


他目光平靜,輕聲說著:「起初,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直到有一天,我爸察覺到了小胡的存在。


「他強行帶我去看醫生,逼我吃藥。


「大量的藥物和心理治療後,小胡真的不見了。


「我也終於發現,記憶中的小胡,從來都沒有臉。


「從那以後,我三年都沒有再見過小胡。


「可是九月的一個晚上,我突然夢到了她。夢裡她告訴了我她的電話號碼,我努力記下,醒來才發現,隻有十位數。


「我就這樣拼湊著,一個一個地打過去。所有人罵我神經病。


「隻有你,雖然生氣,卻沒有掛電話。」


「那一刻我覺得,或許,我找到小胡了。」


我靜靜聽他說完。


已經淚流滿面。


這些天的糾結、委屈,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原來我所嫉妒的,是他孤獨的病。


以前我以為,他總說自己孤獨,是在無病呻吟。


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曾經承受過我無法想象的痛苦。


我哽咽著,問他:「那你,你的病好了嗎?」


「好了。」


他垂眼望著我,眼眶湿潤。


「因為這次,月月是真實存在的,我有月月了,就不會再生病了。」


26


我和段澤丞在一起的消息不脛而走。


眾人哗然。


財經學院的人找到我,說我手段太髒了,為了贏,策反他們的主力。


這實在冤枉。


但我也實在沒法解釋。


好在,決賽採用的是雙敗制,財經學院還有一次翻身的機會。


段澤丞的狀態恢復過來,開始大殺四方,最終還是拿了個第三。


比賽結束後,他拉著我去吃大餐慶祝。


路上跟我炫耀,他是怎麼把對方殺得褲衩子都不剩的。


我笑著。


之前,我還是不太習慣,段澤丞就是富哥這件事。


直到這時,看著他小嘴叭叭個不停。


段澤丞和富哥的形象,才真正重合了。


「怎麼了?」


「沒事。」


「那你怎麼一直看著我?」


「看看還不行啦!」


「看看看,給你仔細看。」


他湊過來,幾乎臉貼臉。


他的臉精致好看,鼻尖冒著幾滴汗,莫名燥熱。


我身體一下僵住,心髒狂跳。


段澤丞怔了怔,目光下移,落在我唇上。


喉結動了動。


然後,慢慢親了上來。


正文完


段澤丞番外:


1


起初,他看著備忘錄裡的十位數,是覺得有點好笑的。


又犯病了。


他自嘲。


可是,過了兩天,某一個睡不著的夜晚,他看著那十位數,突然坐了起來。


鬼使神差地,就想試試看。


他接連打了幾個電話,都被一頓臭罵。


本來,已經快要放棄了。


直到那個女孩接聽。


她似乎剛從夢中蘇醒,瓮聲瓮氣地,問他,誰呀?


他說,小胡,好久不見。


對面暈了。


什麼小胡?我是小江,你打錯了。


他偏說她就是小胡。


她被攪了好夢,越來越暴躁。


我不是小胡啊,你打錯了!


他被人掛電話掛麻了,他想留住這個人。


可他有什麼能留住她呢?


他除了錢,什麼都沒有。


哦,對了,他還有錢。


於是他說,你是誰無所謂,給你十萬,聽我講完。


有錢了不起啊!


滴,支付寶到賬,十萬。


沒錯我就是小胡,您接著說,我在聽。


2


一開始,他隻是拿對面的人當樹洞,發一發牢騷而已。


但是慢慢地,他在一聲又一聲的「富哥」中漸漸迷失。


她聲音好聽,事事有回音,人又有意思,跟她聊天,很舒服。


他開始喜歡跟她說話,每天都忍不住說很久很久。


甚至,開始想要聽她說說自己。


直到有一天,她說起白天的事,他越聽越不對勁。


怎麼這麼熟悉呢?


他佯裝鎮定,問他,那個讓她傷腦筋的人叫什麼名字。


她說,段澤丞。


好久,他才確定,電話那頭的,是他現實中認識的人。


他仔細回憶,但他對中午撞他的那個女孩,印象並不深,更不記得,自己曾和她打過比賽。


他不想和生活中的人扯上關系,所以這一天,他很快掛了電話。


他想,不能再繼續聯系了。


接連兩天,他都沒有再打過去。


但生活中,他卻開始留意那個叫江浸月的女生。


第三天,預賽。


他進場前,遇到了她。


她被人帶著,急匆匆地跑過來,臉粉粉的,額頭上冒著細細的汗珠。


他怔了一下。


那一刻,腦海裡模糊的小胡,突然有了臉。


3


晚上,他想了很多。


你看,小胡是古月,她叫江浸月,也是古時月。


她們就是同一個人嘛。


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


他馬上打給了她。


重新撿起這段關系。


字斟句酌地,引導她靠近自己。


想要讓她對現實中的段澤丞,有個好印象。


他成功了。


現實中的幾次接觸後,她真的對他改觀了。


他很高興,小胡終於不怕他了。


那麼,等到比賽結束,他們就見面吧。


他很期待,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會是什麼反應。


比賽前的日子,他每天按時給她打電話,就像吃飯喝水一樣不可或缺。


他越來越依賴她,越來越放得開,越來越想讓她了解,全部的自己。


可是她卻變得,有點心事重重。


一些很細微的反應,被他捕捉到了。


他很擔心。


但那邊的她, 卻什麼也不肯告訴他。


他也沒有辦法。


也許, 是她生活中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吧。


他想。


他不知道怎麼哄她開心,隻能笨拙地打錢。


她喜歡錢,她也許會開心點的。


直到決賽前一晚, 她說, 以後別再打電話了。


她說,她戀愛了, 怕男朋友誤會。


他感覺世界好像一下崩塌了。


怎麼可能呢?


他每天都在家,還能被人偷了家?


「你是不是騙我的?」


「我,我其實不介意,你有男朋友也沒關系……」


他口不擇言, 就差跟她說,你可以談兩個啊!


誰規定的隻能談一個男朋友?


可她掛了電話。


甚至, 拉黑了他。


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


那些早已經被她驅散的,陰暗的東西,重新淹沒了他。


決賽那天,他遲到了。


他心情很差, 脾氣也變得很臭。


看到她的那一刻, 幾乎要控制不住上前去問個明白。


但他一直克制著。


假裝看不見她。


直到她罵他,能不能好好說話?


他終於忍不住了。


不能。


所以你教教我啊,小胡。


那一刻,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若無其事地說, 好了,別吵架了, 比賽吧。


真無情。


比賽開始,她狀態很好。


但他做不到。


他總是看她,總是想她, 腦袋裡的東西變得零零碎碎, 連不成線。


最終,他們輸了。


比賽結果出來時, 他看見她毫不停留地離開了會場。


他追上去, 頭一次那麼卑微地問別人,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但她連看都不看他。


說, 她膩了。


膩了?


他看著她走遠,陷入無盡的自我懷疑。


所以,他果然是個很差勁的爛人。


什麼都留不住。


那天, 他失魂落魄地在那裡站了很久。


因為輸了比賽, 隊裡的人對他意見很大。


他充耳不聞, 渾渾噩噩。


莫名其妙地,一記拳頭就落在了自己臉上。


他清醒過來,野獸一樣地撲上去。


最後,雙雙打進了校醫院。


包扎的時候,兩個人都冷靜下來了。


那個人向他道了歉。


他沒理。


隻是低著頭, 想著,自己真的好爛。


門口突然傳來她的聲音。


段澤丞。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抬頭。


卻真的是她。


……


月月不知道。


那個晚上,她撲在段澤丞懷裡哭的時候, 是段澤丞第一次被人擁抱。


獨自行走於世間的星,終於,等到了擁抱他的月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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