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替嫡姐嫁進王府,成了小世子的繼母。


所有人都以為我定會被素來驕橫霸道的小世子磋磨,可沒想到。


小世子不念書,我下意識皺眉。


他神色一變:「我,我學!」


小世子和人打架,我張了張口。


他哆哆嗦嗦:「我馬上去道歉!」


我:「?」


這大概就是長了一張惡毒女配臉的好處?


後來,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送進我的院子裡,王爺神色溫柔:「你辛苦了。」


1


我替嫡姐嫁進永寧王府那日。


府裡與我交好的丫鬟婆子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憐憫。


傳聞中,新繼任的永寧王為人涼薄,不近女色,卻視兄長的兒子如己出,封為世子,將小世子寵得無法無天,驕橫霸道。


是以,哪怕是高門大戶,也沒有官家女子願意嫁過去。


但我卻很高興,因為我重生了,前世我死後才知,我原來隻是一本書中的惡毒女配。


前世我與嫡姐同時喜歡上了太子,為了太子爭風吃醋,甚至不惜設計陷害嫡姐,前世這樁原本屬於嫡姐的婚事在我的攪和下黃了,但非但沒有讓嫡姐出醜,反而讓她順利嫁進了東宮,我自己卻落得個身敗名裂、屍骨無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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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轍。


為了避免悲慘的劇情,我隻能劍走偏鋒。


這永寧王不近女色,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


經過一系列繁瑣的儀式,等我坐在喜房內時已經晚上了。


「世子殿下,您不能進!」就在我命喜鵲去給我拿點吃食時,門外忽然傳來驚呼聲。


但顯然沒什麼用。


「嘎吱——」一聲,門被一雙小手推開,緊接著,囂張的聲音傳來:「你就是我爹娶的新婦?」


我手執團扇,隻露出一雙眼睛,聞言抬眼望向那貿然闖進的七歲稚子。


小世子穿著墨藍色錦袍,小臉白皙,眼睛很圓,瞧著玉雪可愛,隻是眉宇間盡是跋扈。


門外候著的丫鬟雖嘴上說著不許,可卻沒什麼實際動作,隻冷眼旁觀。


所有人都以為我定會被素來驕橫霸道的小世子磋磨,可沒想到。


就在我拿下團扇時,原本還囂張得不可一世的稚子默了默,甚至往後退了半步。


我沒發覺,隻淡聲道:「對,以後記得叫我娘親。」


我自認說得語氣平靜,內心也非常平靜。


孩子嘛,沒有母親教導,總歸淘氣些,往後仔細教導便是。


話音落下的瞬間,小世子面色變了變,然後不知為何,扭頭就走。


連語氣也弱了不少:「……叫,叫你娘親,你想,想得美!」


我:「?」


其他人:「?」


就在我抬頭看過去的瞬間,原本還慢吞吞走的稚子不經意間一個回頭,然後腳下生風,嗖的一下就跑得不見影了,活像身後有狗在追!


我:「……」我是會吃人嗎?


2


等小世子走了,我想了想,沒想通,拿了一面鏡子照了照。


我雖比不上嫡姐生得端莊溫柔,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也沒少長什麼啊?


「姑娘,您得對小世子溫柔一些,不能總板著臉。」見我納悶,另一個跟著我的丫鬟桃枝沒忍住提到。


我:「……」


我真沒有板著臉。


這話我以前也說過許多遍,但沒有用。


從前我不說話時,幾個貼身丫鬟壓根不敢接近我,還當我心情極為不佳,生怕觸怒我,可明明我的心情真的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啊!


「好吧。」


為了在王府的安生日子,我答應了,暗自想道。


等明日見了小世子,我笑著同他說話總會好一點吧?


3


傳聞裡永寧王不近女色,娶妻也不過是為了給小世子找個娘。


我原以為他必然不會過來我這兒,吃了些東西後,就去洗漱了。


卻沒想到,就在我準備入睡時。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一道修長的身影踏入房內,低沉的嗓音傳來:「稚子年幼,有些頑皮,你多擔待。」


我回過神,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蘇景安身形修長,凝視著我,烏黑的眼睫下攏著一雙淡色的眸,沒什麼多餘的感情,在看清我的面容時,眸光波動,但很快隱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傳聞中的永寧王,卻總覺著有些熟悉,下意識頷首道:「應該的。」


聞言,他多看了我一眼,許是本就不是多話的人,也沒再說什麼,隻拿了合卺酒與我同飲,默不作聲地坐在床頭。


我一開始還當他是來走流程,可等酒喝完了,他還沒走,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氣氛古怪起來,不知是不是喝了合卺酒的緣故,總覺著屋內的溫度在攀升。


我試探著詢問:「王爺不忙嗎?妾身這邊沒關系的。」


不是說他不近女色嗎?


怎麼還不走?


聽見我的話,他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手抵在下顎輕咳了聲,淡定道:「今日大婚,理應陪你。」


我:「?」


許是看出我的訝然,他抿了抿唇,狹長的眸瞥了我一眼後又很快收回,道:「免得叫人傳出本王苛待新婦的傳言,睡吧,本王不會碰你。」


聞言,我恍然,雖有些不習慣,但到底也沒說什麼。


一晚上,和衣而眠。


等到第二日,我起來的時候,蘇景安已經走了。


喜鵲和桃枝伺候我起床洗漱,皆面帶喜色:「都說王爺不近女色,可卻對姑娘格外不同呢。」


我笑而不語。


在夢裡,蘇景安終身未娶,昨日隻不過是為了名聲罷了。


但這話我自然沒必要說出來,忽而想到小世子,詢問道:「對了,小世子呢?」


提到小世子,桃枝面上浮現無奈,與喜鵲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我:「小世子鬧著不肯去念書呢,王爺不在府裡,姑娘您得好好勸勸才是。」


我愣了一下,隨即點頭。


正好是個機會。


4


等我趕到花廳時,就見裡面正在吵鬧。


「嬤嬤,今日我不去學堂!」小世子懶懶地靠在椅子上,小眉頭皺得緊緊的,筆墨紙砚被扔了一地,「夫子講得無聊死了,我才不要去聽!」


「世子殿下,您已經好幾日沒去了,若是叫王爺知道了,想必是要挨罰的。」嬤嬤苦著臉跪在地上將東西都撿起來,苦口婆心勸著。


卻惹得小世子愈發煩怒,罵道:「不去不去不去,我說了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就同我爹說去!」


就在這話落下的瞬間,我抬腿邁進了花廳。


見到我來,場面陷入詭異的死寂。


礙於昨日蘇景安對我的態度,丫鬟婆子自然不敢對我不敬。


小世子撒潑了一陣,也察覺出了不對勁,緩緩轉過頭。


我掃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下意識皺眉。


但我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盯著我的稚子怔愣了片刻,旋即猛地蹦了起來,一把從嬤嬤那裡搶走書匣,一本正經道:「我,我要去學堂的!你別聽她們瞎說!」


我:「?」


嬤嬤:「?」


說罷,小世子就打算越過我離開,卻被我拉住。


我揚起一個笑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點:「吃過早飯再去。」


聽到我的話,小世子渾身抖了抖,然後坐回位置上,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飯,鼓著腮幫子看向我:「我吃完了!」


「嗯,去吧。」


還挺聽話。


見我松口,小世子一把拉住嬤嬤,快步離開了。


見狀,其他丫鬟面色微變,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像是沒想到小世子竟會這般怕我。


一時間,有細碎的議論聲傳來:「王妃娘娘做了什麼讓世子殿下這般怕她?」


「莫不是私底下虐待了世子殿下?」


「定然是了,瞧她長得就一副刻薄相!」


我原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直到入夜時經過書房時,聽見裡面傳出小世子的聲音。


「爹,能不能給我換一個娘啊,我不喜歡她!」


「她看起來就好兇!一定會趁著您不在偷偷虐待我的!還好我機智,絕不會給她抓住任何把柄!」


我:「……」


沉默片刻,我轉身就想走,但還不等我識相離開,原本虛掩著的門被風一吹,開了。


猝不及防間,六目相對。


5


「爹——」短暫的寂靜之後,原本還底氣十足的小世子驚叫了聲,噌一下躲到了男人背後,揪著蘇景安的袖子,隻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瞪著我。


明晃晃地表示,我爹在這兒,你能拿我怎樣?


我:「……」


我抿了抿唇,頗感無語,正欲解釋幾句。


但還不等我開腔,就見蘇景安冷了臉,呵斥道:「住口,她現在是本王的妻子,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你理應敬重她,一口一個她,成何體統!本王這些年教你的東西都喂狗肚子裡去了?」


「……」


許是沒想到一向偏寵他的爹爹會說這樣的話,小世子愣住了,小臉白了白,不甘心地辯解:「沒,沒忘,可我就是不喜歡……」


他說得小聲,恨恨地盯著我。


我回視過去。


任誰被無端說了壞話都不高興,這會兒我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見狀,小世子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無聲的抗議在空氣裡蔓延。


他既不喜歡我,那我自然也不會上趕著去照顧他。


想到這,我抬眼看向蘇景安,淡聲道:「王爺,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妾身就先回屋了。」


說罷,我福了福身,轉身就走。


我本以為蘇景安不會阻攔,卻沒想到,還沒走出幾步,手腕被握住。


男人低沉的聲音敲在耳畔:「你不用走,讓他溫書去,這幾日都不去學堂,該罰!」


話音落下的瞬間。


不隻我愣住了,就連小世子也傻眼了。


那張皙白的小臉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仰著頭,眼圈漸漸紅了,最後哽著脖子喊:「果然外人說得沒錯,爹爹你有了新婦就會忘了我!我不喜歡爹爹了!」


喊完,小世子一把推開蘇景安,頭也不回地跑了。


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裡。


我蹙眉:「……」


到底是誰和孩子說這樣的話?


餘光瞥見蘇景安也皺著眉,略顯頭疼的模樣。我想了想,還是道:「世子年幼,難免容易聽信人言,日久見人心。」


前世,蘇景安英年早逝,倒是小世子在蘇景安死後肩負起了偌大的王府。


於情於理,我都不會跟個孩子計較。


聽到我的話,蘇景安眉頭松了松,看向我的眼神染上了幾分柔和:「嗯,要勞煩你多照顧了,本王公務繁忙,總歸會有疏漏。」


我:「……」


不是應該說多找幾個教養嬤嬤嗎?


我都這麼嚇人了,還讓我照顧?


但很顯然,蘇景安壓根沒把小世子的話放在心上。


甚至還陪著我一同用了晚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等人安慰的小世子又氣哭了。


6


之後的一段日子裡。


小世子似乎明白了我在家裡的地位,見到我更是如老鼠見了貓一般。


尤其是吃飯的時候。


蘇景安本就公務繁忙,用過飯後隻匆匆掃了他一眼便起身:「等用過飯便讓嬤嬤送你去學堂,可聽見了?」


聽到他的聲音,小世子咬著唇不吭聲。


見狀,蘇景安眉頭一皺,到底是沒再斥責,扭頭掃了那些伺候的丫鬟嬤嬤一眼。


被他視線掃到的丫鬟婆子渾身一顫,齊聲道:「奴婢們定會照顧好世子殿下。」


聽畢,蘇景安帶著隨從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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