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守衛的院落,自然沒辦法插著翅膀飛了, 其他人的思維也進入了一種慣性模式, 認為觸發機關,房頂破洞,定然是絕頂高手入侵。
這本就是一般人都會認為的方式, 再加上傅辰又在之前語言上做了許多暗示,比如“我會做一些機關,以防邵華池被人劫走”,“如果裡頭有動靜,就很有可能出事了”,“邵華池可能與七殺是熟識,他也許會鑽我們想不到的漏子來救走人”等等話語,他制造了七殺會來,並且會劫走人的概念,再見縫插針地提出來。
當人的思維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而真正發生後,就會不自覺與之前假設對上,繼而產生“果然發生了”的想法,並會將自己這種猜測予以肯定。
而不會想到另一種可能性。他們忽略了,觸發機關的除了外面的人,還有可能是屋內無法動彈的邵華池。
邵華池憋了一口氣,在被傅辰抱出來的時候,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但因為沒力氣,那肩膀上除了津液外連個牙印都沒有。
“您屬狗嗎?”傅辰無奈,為什麼總喜歡挑著這個地方咬。
本來也隻是被李變天弄掉了一小塊,在邵華池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這點小傷口已經有傷勢加重的趨勢了。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諷刺本殿。”我就算是狗,那也是最名貴的品種!
邵華池剛才爆發過後,現在又有點昏昏欲睡,“我餓了……”
那語氣也不知是不是傅辰錯覺,總覺得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也許是自己真是想太多了,邵華池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示弱的行為和話語,腦海中浮現在笏石沙漠的相見,那樣一位統帥要是撒嬌,豈不是太丟份了嗎,“待會出去後,就能吃了。”
“我隻想吃你做的桃花糕。”靠在傅辰胸口,邵華池要求著,讓人憶起曾經那個任性妄為的七皇子。
桃花糕?還必須是我做的?
別說自己一個大男人要遠庖廚,就是以前當太監的時候他也不是御膳房的,哪裡會這些。
但現在的傅辰不會,前世的傅辰卻是個廚藝高手,雖然不會桃花糕也不熟悉古代的廚具,但大概制作流程還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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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為何要給邵華池做?
聽到桃花糕那三個字,傅辰心中有些異樣,隨即想到了什麼,露出一絲了然,他家殿下還是如此陰險,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兩人之前的過往。
不過現在想起來,那些並不算愉快的曾經反倒褪去了原本猜忌的表層,顯露了本來面貌。
“好,有機會的話。”隨口敷衍一下,現在他們哪有時間想這些。
邵華池展露笑靨,好像根本不在乎傅辰的敷衍,“言出必行啊,我家傅大人可是從來說到做到的。”
“您的錯覺,我向來出爾反爾。”
利用天花謀取小利的邵華池,讓傅辰哭笑不得,七皇子想要吃點東西哪裡還需要這樣討要,也許就是兩人相處中,邵華池總是這樣不經意的小心翼翼才讓他總是忍不住對他好一些,這不過是個孤獨缺愛的皇子罷了。
給邵華池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又喂他吃了點恢復氣血的藥,邵華池被扣押在此處後,身上的保命藥也被一同沒收,傅辰也是在剛才又一次安撫太醫的時候,進了牢獄在交給梁成文飯時,兩人在飯碗下方完成了短暫的交接。
裡面隻有那麼一顆藥,是根據五年前傅辰給的從李皇那兒得來的配方研制的初級續命丸,沒有原版的效力,但能短暫激發邵華池的體力,至少能保證他可以自己出去。
恢復了一些氣血,雖然容貌還是看著恐怖非常,但是邵華池已經可以自己動彈了。
隻是在發現自己有力氣後,他並沒有馬上從傅辰身上下來,反而停留了一會,要不是知道外面現在爭分奪秒,他還真的希望能多停留一會。
給邵華池戴上了易容面具,這面具並不能蓋住太久,臉上的痘瘡還有些沒有結繭,悶得太久會讓臉爛得越發厲害。
本來易容面具傅辰是打算做成這裡護衛的模樣,這樣更增加了成功的概率,但沒時間沒材料也沒人手,隻能用他從城外帶來的普通面具了。
看著傅辰小心不碰到自己的痘瘡為自己黏上面具的樣子,邵華池道:“一人一次,我們扯平了。”
邵華池說的是那次在溶洞口,他為傅辰易容。
還真是,兩次間隔的時間也並不長,傅辰自然記得很清楚。
“我隻記得當時給我易容的是隱王。”傅辰平平淡淡地說。
隱王還不就是我!你現在幹嘛提到他。
傅辰是故意的?邵華池仔細看了看傅辰臉上的表情,依舊什麼都沒有。
但到底對傅辰有了不少了解,哪怕這樣他也能從字語行間感覺到傅辰在生氣,他居然在生氣?
這真不像傅辰會有的情緒。
不過有必要為了這麼點小事,一直耿耿於懷到現在?我以為你過來這些天,早就忘了這件事了,原來一直記在心裡?其實傅辰才是那個特別愛記仇的人吧!
邵華池也知道自己理虧,傅辰向來不喜被欺騙,對自己算是格外寬宏大量了,想著想著又有些甜蜜。
其實傅辰對他還是很好的吧,你看這次發現他是隱王,雖然嘴上不放過,但實際上沒有落井下石,還出乎意料的親自過來了。
傅辰,既然你已經對我有些不同了,那也不介意再多給一點吧。
別怪我貪得無厭,要怪就怪你為何出現在我身邊。
你若不給,我就忍不住會做些你不愛的事了。
所以,你何不多犧牲一些。
府裡的侍衛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交換暗號,對互相容貌也是清楚的。這樣,忽然出現一個陌生人跟在李遇身邊,自然會感到奇怪,李遇卻沒有隱瞞,隻道此人是自己本來就放在城中的內應,這寶宣城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李皇自是不放心的。
所以此人的存在,哪怕是零號都是不知道的。
李變天做了雙重準備這樣的事,本就是秘密進行的事,李遇一直沒說也是在情在理。
“這事是隱秘,也希望各位可以繼續為李某保密。”
“大人客氣了,請您放心,此事我們定然守口如瓶。”如今非常時期,李遇身為李變天的身邊人,能這樣對著他們這群屬下如此詳細的解釋,已是非常尊重的表現,他們紛紛表示明白。
“各位的情誼李某記在心中,現在這時候,我們必須同心協力,將人追回來。”李遇也表示了自己的感謝。
“李大人說的是!”
一群人又仔仔細細把這別莊搜查了一遍,有好幾次看到疑似有人影飄過,似乎是在逃脫追捕。
扮成李遇親信的邵華池看著那些人影,忍著見鬼一樣的心情,垂下了目光,這些人傅辰從哪裡找來的,搞得和真的一樣。
在別莊幾處忽然冒出滾滾濃煙,火光四起。
傅辰殺氣飆升,對著那群侍衛道:“是對方在擾亂我們視線,我們要是去滅火的話,人員就會分散!這火,不能滅。”
侍衛們本來也覺得李遇說的很對,但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厲害,也不敢再跟著李遇繼續搜查下去,“大人,再這麼下去,火勢會控制不住,別莊也就毀了!”
李遇的額頭冒著細汗,好像也有些六神無主了。
這時候,府內的決策權都在他手上,他不能下錯指令。
“你們一部分救火,剩下的繼續搜查。他們為何要放火,就是為了讓我們自亂陣腳,現在我們不能亂。”
火光映照在李遇臉上,顯得那麼莊嚴。
但此時,傳來了更壞的消息,一些民宅和空置的樓宇都相繼走水,原本膽戰心驚關門閉戶的百姓也打開了門,紛紛進入救火的行列裡,街道上沒了之前的寂靜,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要追查那刺客帶走邵華池的蹤跡,就更困難了。
往往剛救到一個地方,城中其他屋子也起了火,原本寂靜的寶宣城忽然就熱鬧了起來,居民們不斷從河上取水救火。
也許就是為了讓城中顯得更亂,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這點他們都能想到,但卻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這時候,來了一個讓李遇焦頭爛額的消息,說是老呂與雅爾哈對峙上了。
李遇終於瀕臨爆發,當著所有侍衛的面一聲低吼,“他是嫌我這裡還不夠亂嗎?”
而後也許是發現自己的情緒失控,又對別莊裡的侍衛頭頭,也是零號留下來主持大局的人之一,“你帶著人繼續檢查府內的可疑人物,我現在去找老呂,就不給我省省心嗎。”
那侍衛頭頭應聲,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李遇。
李大人也是不容易,這些日子以來最辛苦勞累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