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越來越高了,傅辰感覺再這麼下去他恐怕就要與糧窖裡的一堆快自燃的木材作伴了,他晃晃悠悠站起來,往水缸裡躲,把自己的身體浸泡在水裡,雙手咬牙撐在水缸邊緣,不能昏過去,這次昏過去哪怕不被燻死也會淹死。
也許阿四在放置這個水缸的時候,都沒想到最後會給李遇用來避火吧。
他是為了給李遇足夠用幾個月的水,所以準備的量很足,缸也夠大。
水還是微涼的,一開始傅辰還覺得很舒服,可後面連水也開始熱了起來,就猶如進了溫泉,冒出了熱氣。
水溫一點點升高,他閉著眼,半昏迷地靠在水缸邊。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人在喊他。
傅辰緩緩睜開眼皮,居然見到了猶如幻境裡的男人,邵華池……
邵華池看到身體無力卻還死死撐在缸口,拼命求生的傅辰時,一直強忍的情緒,就猶如堤壩垮了。
潸然淚下,將人從熱水裡撈了出來,“我來了……沒事了,啊?”
“我想你……”傅辰靠在那人身上,輕聲道。
猶如幹涸的淚腺,也在這一刻湧了出來。
對你,也許不止那一點點心動。
兩人擁抱的剎那,淚水交融,而他們分不清是誰流的淚。
隻能死死把對方往自己身體裡摁,像是確定對方的存在。
邵華池輕柔地蹭著這個從沒有軟弱過的男人,感受到對方對自己出現也是同樣激動的情緒,又哭又笑,“你隻有這種時候,才想起我的好了?”
不過,你什麼樣都行,嫌棄我也好,當我主公也罷,我隻要能像現在確定你在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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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你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的畫面,我比什麼時候都高興。
邵華池不斷輕啄著男人因為炎熱而汗湿的臉,絲毫不嫌棄。
“你一直很好,是我沒有珍惜。”傅辰臉上也分不清是水還是汗,還是淚,“太晚了嗎?”
聽到這句話,邵華池一愣,他覺得這話比所有情話都來的令他心動,將男人從水缸抱出來,緊緊擁在自己的懷裡,“不……還來得急。”永遠都來得急。
傅辰微笑著,放心地陷入黑暗中。
周圍正在滅火的包括這次的大功臣青酒都裝作沒看到的樣子,不是背過去就是專心給周圍降降溫,倒倒水。
薛睿在端水的時候,輕輕摸了一下青酒的腦袋,總算這次沒找錯路,還真的要多虧了這朵小福星,來的好!要沒有他,他們不知要走多少彎路!
他們這邊雖說被李派一直壓著打,不過也有幸運的時候啊,這不小福星不就來了他們家嗎?
青酒這會兒還時不時偷偷瞄上一眼。
“別看了。”要是被殿下發現,咱們又要受罪。
青酒緩緩收回視線,“我隻是擔心公子。”
“吸了那麼多煙,這裡又那麼熱,身體受影響是肯定的,但能醒著和殿下說話,我們也不用太著急了。”雖然他也擔心,但想也知道,殿下可不會允許他們現在靠近公子,這擺明著是沒長眼吧。
青酒看著那相擁的兩人,心中說不出滋味。
他不知道這種滋味叫羨慕,“總覺得殿下和公子這樣,真好……”
這兩個人雖然行為過於沒有廉恥心,他們都還在,就抱上了,雖然說其他人看到大約也隻是感慨一下這對君臣感情好,可他們是知道真相的啊,就怎麼看怎麼不對味了。
不過考慮到剛才他們一路滅火,開機關,殿下瘋狂轟門進來,差點觸動這裡的機關全部被射死來看,劫後餘生理應這般。
青酒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也和其他人一樣,認為和女子在一起才是順應天地規律的,是理所當然的,可現在他也不確定了。
總覺得任何一個女子都不適合插入這兩人之間,他們就好像天生就應該在一起,以前怎麼不覺得他們配呢?
“你以後也會有的。”薛睿微微一笑,他可是知道包志和靈瓏為了這小子,明裡暗裡上演了好幾出宮鬥大戲了。
親自安頓好傅辰,邵華池才出了馬車,一改來時的滿是陰霾,現在的他堪稱相當好說話,從他看誰都溫和眼神就能看出來。
吸了太多的煙加上中了藥,手上的傷口也沒愈合,傅辰正躺在鋪了厚厚墊子的馬車裡接受治療。
而邵華池的兵,在剛才滅火的時候,追殺著觀星樓裡的李派人。
邵華池在等,等單家兩兄弟的歸來。
一時辰後,兩兄弟帶著一身傷,慢慢從遠處走來,邵華池親自迎了上去。
單於脫力,半跪倒在邵華池面前,加重聲音:“不負所託。”
血麟蝶的忽然攻擊,在第一時間把第八軍其中一個分隊吞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再高強的武藝又如何,他們沒有防備就注定隻有死路一條。他們在追第二分隊的時候,花了一些時間尋找和跟蹤,對方已經有了戒備心,也明白這兄弟兩不好對付,他們隻有在自己奄奄一息讓對方放松警惕的時候,徹底放出血麟蝶,但自身也受了不少傷。
血麟蝶是一種極為恐怖以及即將滅絕的生物,這次八個人的數量有點多,所以他們放出的蝴蝶數量也是成倍的,攻擊強與危險是成正比的,除了這對兄弟兩外,其他人對上它們都有可能被反噬,所以兩兄弟是刻意離遠了一些解決敵人。
當初傅辰問他們要的時候,也為了以防萬一增加了自己血液中的濃度,隻敢放在身上三隻,多了也是擔心適得其反。
這時候的單於,隻覺得身體很累,但精神卻是興奮的。
哪怕罪魁禍首還在逍遙,但能親手殺死仇敵為父母報仇,也是二十多年來最舒爽的時候了。
邵華池明白,曾經差點讓他和傅辰全軍覆沒的兄弟兩,這次把這招坑到了他們的對手!
至此,世上再無李派第八軍。
第255章
傅辰是半夜醒來的,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按照他睡醒後全身的感覺來看至少有一天了。
思緒格外的清明, 身體還有一種淡淡的輕松感, 看來體內的藥已經過有效時間了。
昏迷前的種種難受隨著離開那間閉塞的地下室後,就松了下來,屋內是暗的, 隻有外頭一斜月光透過窗棂灑了進來。
第一時間感受到身邊有人,但一發現到那熟悉的味道, 還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傅辰就卸掉那些攻擊的力道。
讓自己盡量將繃著的肌肉放松, 對方顯然還在沉眠中,呼吸是均勻的。
記得以前他當貼身小太監的時候,邵華池也是整晚整晚的難以安睡, 現在居然睡得這麼熟,這樣沒有語言, 卻比語言勝過百倍的信賴, 讓傅辰不由地露出微笑。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滾燙的火熱糧窖中, 那張他以為是想象中的臉, 當時,邵華池是真的來吧。
他被阿四藏得如此隱秘, 居然還能被挖出來, 邵華池該不會真的挖地三尺了吧。
想到阿四,傅辰一陣難言的苦澀。
在邵華池的呼吸頻率中,逼迫自己又一次進入夢鄉。
他沒有後悔的權利, 就像李派,到了這一步,雙方都需要做一個了斷了。
第二天再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身後有個什麼粗硬的鐵棍戳著自己的大腿,看來他是不用擔心伴侶另一半的身體是否有健康問題了,想到邵華池多年來一直都被有隱疾的流言困擾,傅辰覺得這狀況很有趣。他也是親身經歷過晉成帝逼迫邵華池選擇女人的時期,自己還添了一把火,傅辰不由地想,總不會連這個都和自己有關吧。
他還沒自戀到這個地步,五年前他和邵華池隻是正常的主僕關系,如果那時候就對他有別的意思也未免太……喪心病狂了點。
早上起來某處就格外精神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看到懷裡還在沉睡的傅辰,輕手輕腳的挪開自己的犯罪證據。
頭疼地朝著自己下方的精神的地方糾結地看,這天氣外頭衝涼水澡哪怕是他的身體也扛不住,再說他還有傷在身,實在不想去受罪,憤憤地拍了那硬邦邦的物件,嘟囔了一句:“你興奮個什麼!”
說完,看了眼並沒有被吵醒的傅辰,呼了口氣。
又輕輕地下了床,給傅辰蓋上被子,著迷地看了會。
直到外頭羅恆輕輕喊了兩聲,才貓著腰出去。
遠遠傳來他繼續嘟囔的聲音,“對個病人都能起來,你還要臉不?”
邵華池死死盯著自己的某處,下不去怎麼辦,這樣怎麼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