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當著她的面調戲她喜歡的人,她也會氣炸的。
“那謝蘅呢?”
柳襄好奇問道。
喬月姝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冷笑道:“謝蘅怎麼可能喜歡她?”
柳襄此時哪還能聽不出喬月姝對阮青姝很有意見,遂問道:“你們不合?”
喬月姝左右看了眼,輕聲道:“她的名字是學我的。”
柳襄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喔,你們都有一個‘姝’字。”
“世家高門給小輩取名大多都會避開重復的字,她原本叫阮青彤,七歲那年見了我之後,回去就將名字改成了阮青姝。”喬月姝皺著眉頭道:“後來她事事學我,衣裳首飾都是這樣,且她很會耍心機,好幾次同樣的樣式都比我先穿出去,還在外造謠說我學她,我又說不過她,我討厭死她了。”
柳襄很是不解:“她為何要學你?”
“嫉妒唄。”
喬月姝頓了頓,語氣低沉道:“那會兒帝後感情正濃,阮貴妃才入宮,阮家還是個六品小官,那年我出門意外碰見她被其他人欺負,見她可憐便上前幫了她,之後我們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知道她改了名字時,我雖然有些不悅但也沒有怪她,後來見她總是模仿我,我便忍不住去問她為何要這麼做,她惱羞成怒下將我罵了一頓,說是總有一天會比我活的更好,然後從那以後我們就再無來往了。”
“再後來阮貴妃得寵,阮家如日中天,她沒少仗著二皇子表妹的身份欺負我。”
柳襄越聽眉頭皺的越深,而後輕輕握住喬月姝的手,道:“若她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喬月姝頓時就笑開,忙不迭點頭:“嗯嗯嗯好呀。”
她並非忍氣吞聲的性子,隻是她實在是說不過阮青姝,每每都隻有吃啞巴虧,但這點子小事她又不好意思回去告狀。
隨後,喬月姝突然想到什麼,擔憂道:“昭昭表姐,她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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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因為謝蘅?”
“嗯嗯。”
喬月姝道:“她喜歡死謝蘅了!”
柳襄:“……”
她默了默道:“無妨。”
謝蘅那張臉,那身段,實在很難不叫人喜歡。
“昭昭表妹。”
這時,喬月華突然探出身子輕輕喊了聲柳襄,見柳襄回頭,她便溫和道:“昭昭表妹上次不是說喜歡牡丹?那邊有幾盆牡丹開的正好,讓月姝陪你去看看?”
柳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正好看見與人交談的寧遠微。
她頓時意會過來,點頭道:“好。”
喬月姝也忙拉著柳襄朝那邊走去。
“昭昭表姐喜歡牡丹啊,母親養了一園子,回頭我挑幾盆漂亮的送給昭昭表姐。”
柳襄餘光一直落在寧遠微身上,聞言點頭:“好啊,多謝四妹妹。”
二人走到一盆牡丹花前,喬月姝拉著柳襄道:“昭昭表姐,這盆好看。”
柳襄察覺到寧遠微回頭,便垂目看向牡丹,眼前這盆牡丹花確實很漂亮,她不吝誇贊道:“嗯,是很好看。”
過了幾息,感受到那道目光挪開後,柳襄便抬起了頭,餘光瞥見寧遠微往後園走去,她便借口要如廁,打算與喬月姝分開,但沒想到喬月姝聞言說她也要去,柳襄一時無法拒絕,隻能帶著喬月姝跟上寧遠微。
正在她想著要找什麼機會試探寧遠微時,寧遠微已經看見了她們,他先是一愣,遲疑片刻後還是走上前來,拱手行禮:“雲麾將軍,喬四姑娘。”
柳襄頷首回禮,喬月姝則是微微屈膝:“寧大人。”
寧遠微看向喬月姝,鄭重躬身一禮道:“多謝上次喬四姑娘贈傘與紙,一直沒尋到機會與喬四姑娘道謝,沒想到竟在這裡碰見了喬四姑娘。”
喬月姝是在大理寺來問詢口供時才知道那日摔倒在她馬車前的人是寧遠微,那日隔著大雨她沒有看清他的臉,如今近距離一瞧,才發現他竟如此俊俏,面頰便不由隱隱發紅,輕聲道:“不過舉手之勞,寧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此處人多眼雜,怕影響喬月姝的聲譽,寧遠微不好多說什麼,再次真誠道了次謝拱手作別。
喬月姝看著寧遠微消瘦的背影,眼底隱隱泛光:“那會兒在珍寶閣壓他時隻是覺得他名字好聽,沒想到他人也長得這麼好看。”
柳襄並不知道喬月姝被禁足的事,遂疑惑道:“他與大表哥交好,去過幾次喬家,你沒有見過他?”
喬月姝搖頭:“沒見過。”
她也不大好意思說自己因為背後罵謝蘅而被禁過足,忙岔開話題:“我們不是要去如廁嗎,快走吧。”
柳襄又看了眼寧遠微,才點頭:“嗯。”
的確,如大表姐和二表哥所說,寧遠微看起來很正直,半點不似奸人。
二人如廁完回來見園中已沒什麼人,頗覺奇怪,一問丫鬟才知竟是太子二皇子謝蘅來了,姑娘們都去他們所在的園中賞花了,喬月華也被拉了過去。
“正好,這裡也清靜了。”喬月姝一點兒也沒有要過去的意思,往石凳上一坐,招呼柳襄:“昭昭表姐快坐,吃葡萄。”
柳襄也不願意過去湊熱鬧,便依言坐下。
就在二人享受著這裡的寧靜時,一道趾高氣揚的聲音便傳來:“喬月姝!”
喬月姝臉色頓時一黑,她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她狠狠咬下一顆葡萄,鼓著腮幫子翻了個白眼兒。
柳襄抬頭看向被兩位貴女簇擁著走過來的阮青姝,捻了串葡萄慢慢摘著吃,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阮青姝見二人如此態度,臉色更難看了。
她身後的貴女見柳襄巍然不動,輕蔑道:“果真是粗鄙之人,不懂禮數。”
喬月姝登時回頭瞪向那位貴女:“你罵誰呢!”
“我罵誰誰心裡沒數嗎?”
貴女冷哼道:“果然是從苦寒之地出來的,像沒吃過似的。”
柳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一串葡萄,眨眨眼。
這是在罵她吧?
“你別太過分了!”
喬月姝氣的站起身怒斥道。
“過分?”
阮青姝身邊另一位貴女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捂唇輕笑了幾聲後道:“哪裡趕得上有人當著文武百官投懷送抱啊?”
柳襄終於確定這是衝著她來的了。
不過她聽著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她確實對謝蘅投懷送抱了,她們沒有冤枉她。
柳襄不氣,喬月姝卻已經快要氣炸了,可她一時又找不到話去反駁,隻握著拳瞪著阮青姝,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就在這時,柳襄突然開口道:“你說漏了。”
幾人一愣,紛紛抬眸看向她,隻見她朝她們燦爛一笑:“我還親了他。”
說完她咬下一顆葡萄,鼓著腮幫子眯起眼:“真香。”
周遭頓時一片死寂。
喬月姝直愣愣的看著柳襄,雙眼圓瞪。
幾息後,眾人終於回神,這回是阮青姝恨不得撲上去撕了柳襄,她氣的眼睛發紅,指著柳襄聲音尖銳:“你真不要臉!”
另外兩位貴女也忙幫腔:“就是,怎有人做了這種出格之事還引以為榮的,你們將軍府就是這樣的教養嗎?”
“我聽說有人隻是副將的夫人帶大的,府裡沒有主母,怪不得如此輕浮浪蕩!”
二人話剛落,膝蓋上便被什麼重重一擊,下一刻就跪到了地上,見到地上滾落的葡萄她們終於明白過來這是柳襄動的手,頓時氣的尖叫:“你作什麼!你怎敢……”
“閉嘴!”
柳襄感覺自己耳朵都快被吵聾了,不耐的打斷她。
阮青姝此時眼底已滿是陰沉,她飛快冷靜下來上前將兩位貴女扶起來,仰著下巴道:“雲麾將軍便是如此仗著武力欺人?”
熟悉的話語讓喬月姝立刻警備了起來,她正要開口,就聽柳襄道:“原來你們知道我是雲麾將軍啊。”
喬月姝話音一止,轉頭看向柳襄。
柳襄似笑非笑的看著阮青姝:“雲麾將軍是從三品上,敢問幾位姑娘是何品階啊?”
阮青姝面色一變,緊緊捏著繡帕。
“若無品階在身,見了我為何不行禮?阮家的家教就是如此?”
柳襄又偏頭看向那兩位姑娘,笑著問:“到底是誰不懂禮數?”
那兩位姑娘頓時啞口無言,同時看向阮青姝。
柳襄卻下巴一點,繼續道:“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啊?”
喬月姝忙道:“禮部郎中,陳家。”
柳襄喔了聲,不疾不徐道:“那便是正六品。”
“那你可知你口中的副將是懷化大將軍,正三品啊?你的意思是陛下親封的正三品官員的夫人比不上你家主母?”
那貴女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眼淚在眼眶不停的打著轉。
阮青姝深吸一口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道:“品階高,就可以仗勢欺人了麼?”
喬月姝一愣:“不是,誰欺你了,明明是你們跑來找茬!”
柳襄一言難盡的看了眼喬月姝。
怪不得總是被欺負,這小姑娘被家中保護的太好了,自小受書香燻陶,再生氣也罵不出一句重話來。
“怎麼,雲麾將軍當眾做下那種下作之事,還不讓人說麼?”
阮青姝冷笑道:“她不但不知悔改,還引以為豪,難道不該譴責嗎?”
喬月姝氣的臉頰泛紅,死死瞪著阮青姝。
柳襄實在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坐下,瞪能瞪死人的話,我早被謝蘅瞪死幾百遍了。”
一提到謝蘅,阮青姝立刻就繃不住了:“你敢直呼世子名諱!”
柳襄無辜的眨眨眼:“有什麼問題嗎?”
“還有,你覺得親謝蘅是下作的事嗎?”
阮青姝臉色一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混淆視聽!”
“那你是什麼意思?”
柳襄道:“而且你不是也想親嗎?但你不敢,謝蘅的名字你也可以叫,但你也不敢,你不敢的事,難道還不允許別人做?”
阮青姝登時羞的臉紅到了脖子:“你,你怎如此不知廉恥,休要胡言亂語!”
柳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笑的眉眼彎彎:“你們說是來譴責我的,請問替誰譴責?謝蘅嗎?”
“可是他都沒有譴責我,你們憑什麼替他譴責呢?”
他頂多就叫她滾。
阮青姝咬著唇,滿眼的不甘和憤怒。
她也想不明白,世子為何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她!
柳襄看著她,彎腰手肘撐在石桌上,託腮漫不經心道:“你還不知道吧,我還牽他的手了喔,他主動放在我手心的。”
這話一出,別說阮青姝幾人如何驚詫,就連喬月姝都瞠目結舌的看著柳襄,飛快湊到她身邊問:“真,真的啊?”
柳襄輕聲在她耳邊道:“我扶他上馬。”
喬月姝:“……”
柳襄小聲教她:“打蛇打七寸,懂嗎?”
喬月姝抬頭看了眼已經快要氣哭了的阮青姝,茫然點頭:“好像懂了。”
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看著阮青姝被氣成這樣,她可太開心了。
“你……你……”
阮青姝聽不到二人說了什麼,她隻要一想到謝蘅將手放進柳襄手中那個畫面,就覺氣血上湧,氣的顫抖著手指著柳襄,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個字。
“我還做過什麼是嗎?”
柳襄接過阮青姝的話,想了想後,她皺眉:“其他的好像不太方便與你說哦,他會生氣的。”
阮青姝再也受不住刺激,捂住嘴轉身就跑了,那兩位貴女連忙追了出去。
喬月姝一陣驚愕之後,雙眼亮晶晶的看向柳襄:“昭昭表姐,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快跟我說說。”
柳襄正要說是編造來氣人的,便聽身後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本世子也想知道,你與本世子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柳襄手一抖,剛捻起來的葡萄滾落,身子驀地僵住,腦袋也一陣空白。
半晌後,她皺著一張臉欲哭無淚看著喬月姝。
一時演戲上了癮,竟沒察覺到謝蘅是何時來的!
喬月姝本也嚇的不輕,但見柳襄如此,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回頭,看向從灌木叢中走出來的謝蘅,聲音打著顫:“世……世子何時來的?”
謝蘅語氣陰沉:“我將手主動放到雲麾將軍手心時,來的。”
喬月姝:“……”
柳襄:“……”
柳襄重重閉上眼,完了,她命休矣!
第29章
一片長久的死寂後,柳襄終是緩緩的站了起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眼下這種情境,躲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