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戟想也不想道:“自然是殿下。”
褚紹陵失笑,在衛戟頭上揉了一把,道:“還有褚紹阮,原本褚紹陽也有些希望,隻是皇帝已經將他打發到封地去了,隻要我跟褚紹阮沒死他就沒戲……”
“殿下不可妄言!”衛戟忍不住打斷褚紹陵,“殿下自然會千福永壽的。”
褚紹陵笑了下接著道:“嗯,如今最有希望的就是我跟褚紹阮,這時候皇帝若是將褚紹阮斬了或是奪了他天潢貴胄的皇子之位,那皇子中,就是你家殿下一人獨大了,皇帝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
“皇帝不隻是因為不喜歡我才這樣,我自小與他不親厚,他對我忌憚很深,他怕褚紹阮倒了後我會將他當做對手,哪一日逼宮直接奪了他的龍椅。如今我跟褚紹阮分庭抗禮才是他最樂見的。”褚紹陵冷笑,“不到要命的關頭他不會舍了褚紹阮的,上回是讓甄嘉欣頂缸,這次是重懲麗妃,棄卒保車,他且舍不得褚紹阮呢。”
衛戟愣了片刻,半晌道:“那就這麼算了麼……”
“自然不會。”褚紹陵冷笑,“我都記著呢,哪能就這麼輕松的放過他……這次雖然隻是將褚紹阮軟禁,但也夠他受的了,隻要我不松口皇帝就不能輕易的讓褚紹阮回皇城,軟禁沒有什麼,不能參政才最讓他著急呢。”
衛戟還是氣不過,褚紹陵在衛戟頭上揉了一把哄道:“這沒什麼,以後這些事還多著呢,我都不氣你更不用上心了,這些賬我都會記著。行了,平日也看不出你這麼大的脾氣呢?”
衛戟垂首,半晌道:“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
“這是什麼話!”褚紹陵斥道,“你倒是忠心,那日的事我含糊過去了沒有罰你你還更厲害了,念了幾本《國語》就學了這些話,回去我就跟張立峰去說,你夠忠心了,平日要少教你這些東西,小小年紀這麼苦大仇深的做什麼?!”
衛戟抿了下嘴唇沒說話,他心裡還是很憤懑的,他氣皇帝偏心,他氣褚紹阮膽敢傷褚紹陵,他更氣自己人微言輕,一點忙都幫不上。
褚紹陵也不願意擺臉色給衛戟看,轉而道:“你剛才說我最可能登上太子之位,你願意讓我當皇帝?”
衛戟點了點頭:“願意。”
褚紹陵輕笑,故意逗他:“當了皇帝忙的很,沒什麼功夫再陪你了,還要娶那麼些妃子,三宮六院的,這你也願意?”
衛戟愣了下,他自然不希望這樣,但衛戟還是點了點頭:“願意,殿下若是不能當上皇帝……不論其他哪位皇子繼位,都容不得殿下的。”
誰說衛戟什麼都不知道呢,隻要是關於自己的事他都明白的很,褚紹陵心裡一暖,低聲道:“逗你的,就算是當上了換皇帝我也不會納妃的,你一個人就夠我費心的了,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Advertisement
衛戟聞言笑了下,褚紹陵低聲道:“半天都沉著臉,一說這個就笑了,我不要別的人你就得多操勞一些了,那三宮六院的活計你一個人就都做了吧。”說著攬著衛戟將人壓在榻上就要親昵,衛戟連忙躲避,小聲急道,“天還大亮著,殿下怎麼能……”
“天亮著怎麼了?”褚紹陵俯下|身來在衛戟額上親了下,手滑下去輕輕撫摸衛戟大腿裡側,手往上走用力揉了一把,在衛戟耳畔低聲調笑道,“天亮著看的才清楚呢……”
衛戟耳朵瞬間燒了起來,又不敢十分推拒,小聲求道:“殿下別……王公公他們還在外面呢!她們能聽見……”
“聽見了又怎麼了?”褚紹陵輕笑,“晚上的時候值夜的宮人更多,哪次沒讓人聽見?怎麼今天又害臊了?你忍著小點聲就行了……”
褚紹陵不再聽衛戟敷衍,幾下扯開了衛戟的衣裳……
這次出來皇帝原本計劃要在湯泉行宮裡住上半月的,隻是祭祀當日就出了這樣的事,皇帝也沒心思再遊玩了,隻說朝政繁忙,翌日就帶著眾人回皇城了。
回城的當日褚紹陵帶著自己人直接回了秦王府,皇帝和太後回宮,當日甄府就向宮裡遞了折子求見皇帝,皇帝猶豫了半晌後準了。
這次的事甄嘉欣是真的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如今聽聞褚紹阮被留在了行宮裡,甄嘉欣和甄斌文都慌了手腳,知道皇帝回朝後忙忙的來求見,知道原委後甄嘉欣在御前痛哭流涕,指天畫地的痛斥自家女兒的糊塗,恨不得以頭搶地磕死在殿前,甄斌文雖沒他父親那樣說唱俱佳也是一臉的愧悔,攙扶著老父一個勁兒的認錯。
皇帝心生不忍,略安慰了幾句,甄嘉欣捶胸頓足的,隻說都是自己教養女兒不善,這才慫恿的褚紹阮做出這樣的事來,說到最後甄嘉欣才提到今日來目的:哭求皇帝嚴懲自家,隻求讓二皇子褚紹阮早日回皇城,不要讓皇嗣在外受苦。
甄嘉欣心裡明白的很,不能讓褚紹阮在外面呆的時間長了,時間越長,擁立褚紹阮的人就會越少,而這段時間裡褚紹陵有足夠的時間培養自己的勢力,長此以往褚紹阮就隻剩下了個皇子的名號,什麼都沒有了。
甄嘉欣為褚紹阮爭了這麼多年鬥了這麼多年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哭求道:“若是有罪,那全是臣的罪過,臣奏請皇上罷免臣舉家上下所有從仕的男子,隻求讓二皇子早日回朝,二皇子還不及弱冠,隻是被下面奴才們慫恿了才犯下大錯啊,皇上……”
一旁的甄斌文聞言心裡一凜,他可不想為了褚紹阮丟了差事。
皇帝也願意能早點讓褚紹阮回來,但想到太後和梓君侯那些人也沒法子,隻得敷衍道:“愛卿不必如此自責,且回去吧……”
甄嘉欣在皇帝那裡碰了個軟釘子,麗嫔碰的就是硬釘子了,她知道自己被降為嫔位後幾乎瘋了,隻是在行宮中一直被軟禁著不得見皇帝,如今回宮後一直在殿外求見,皇帝心裡正煩著,對著甄嘉欣他還能勉強說幾句客氣話,對著麗嫔他實在懶得再理會,任憑麗嫔哭鬧也不肯見她一面。
麗嫔鬧了半日沒能跟皇帝求上請,倒是被太後以“無召擅闖承乾宮,幹擾國事”為名罰了十板子,如今麗嫔不再是那個執掌鳳印的麗貴妃了,兒子也不在身邊,打得罵得,太後都不用再問皇帝,直接教訓。
皇帝聽了信後也沒說什麼,行宮那晚的事他知道太後心裡的氣還沒消,如今隻是借題發揮,皇帝不欲惹得太後不快,隻得當做不知道,事後也沒有多問一句,更沒有去看過麗嫔,太後見皇帝那裡沒動靜索性又以望月宮玉容宮中妃嫔過多為由調了四個貴人去麟趾宮中,昔日寵冠後宮一人獨佔一宮的麗嫔終於也有了伴兒,四個年輕嬌豔的宮妃整日在麟趾宮中闲聊嬉笑,熱鬧的很。
麗嫔在宮中順當了快二十年,如今一下子被人從雲端打到了泥中,種種不堪可想而知,兒子和皇帝都指望不上後麗嫔在自己寢殿中大哭了一場,到底是在宮中鬥了這麼多年,麗嫔很快的收拾好了情緒,讓宮人伺候自己梳妝好,打點私庫收拾了不少好東西來去了甄嫔的永福宮。
65
永福宮中甄思正倚在貴妃榻上跟羅氏說話,甄思產期將至,因為懷相不好又吃了那些要命的藥,如今人憔悴了許多,腳腫的穿不上鞋,每日無事就倚在榻上,極少出去。
“娘娘……可不能整天這樣不活動啊。”羅氏端著一個珐琅金絲碗慢慢的攪著,勸道,“我聽太醫說,總不活動生產時容易下不來,娘娘這一胎不小,總是這樣生產時要受罪的啊。”
甄思懶懶的倚在一個軟枕上,慢慢道:“母親說的我都知道,隻是這腳和腿實在腫的受不得,沒走幾步就漲的疼,看著外面的光我頭也暈……”
羅氏將手裡的燕窩遞給甄思,嘆息道:“前幾個月沒養好,如今受這樣的罪。”
甄思嗤笑了一聲沒說話,一個宮人轉過屏風來垂首躬身道:“娘娘,麗嫔娘娘來了,帶了些補品珍玩,想要見見娘娘。”
羅氏皺了皺眉頭,道:“娘娘要安心養胎,哪裡能見人,你去回了麗嫔,就說娘娘吃了藥剛睡下了,請她以後再來吧。”
“不必。”甄思拿過榻邊的一隻鑲寶長簪幾下將頭發绾起,整了整衣裳道,“請麗嫔娘娘進來吧。”
羅氏不大放心,一臉擔憂:“娘娘這是何必?你忘了你父親跟你說的話了?”
甄思搖搖頭:“她一心要見我,我躲得了今天躲得過明天麼?不如今日都說開了,省的以後麻煩。”
話音未落麗嫔帶著一眾宮人進來了,笑道:“剛回來就聽說你近日身上不大痛快,我來看看你……”麗嫔看向一旁的羅氏皺眉道,“今天不是你們進宮請安的日子啊,你怎麼進來的?”
羅氏福了福身:“給麗嫔娘娘請安。”
甄思也不起身,慢慢的用銀勺攪動著手裡的燕窩粥,道:“姑母也知道本宮近日身上不大好,皇上說有自己母親在身邊也許好些,就特許本宮母親可隨時入宮陪伴,這事兒太後也是知道的,哦本宮忘了,姑母之前在麟趾宮養傷呢,所以不知道。”
麗嫔被甄思搶白了幾句就要發作,想到自己今日來的目的狠狠壓下心頭火氣,勉強笑了下:“是本宮孤陋寡聞了。”
甄思笑了笑:“姑母快坐,恕本宮不能起身相迎了,身子重,一起來就難受呢。”
麗嫔隻得坐下,羅氏也傍著甄思在榻上坐了下來,一時無話,麗嫔笑笑道:“今天打發她們收拾庫房,看見了不少好藥材,燕盞老參什麼的,這些東西我不常用,白堆著也是散藥性,就讓他們收拾好了給你送來了。”
甄思掃了一眼淡淡道:“難為姑母有心了,我這裡也不缺這些東西。”
“知道你不缺,到底是我待你的心呢。”麗嫔撫了撫鬢邊簪花,頓了下道,“我命苦……如今兒子也不在身邊了,這宮裡就還你一個親人,這些東西不給你給誰呢?”
甄思輕笑:“姑母這話要仔細,皇上和太後不是姑母的親人了麼?”
麗嫔幾番被甄思氣的要發作,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隻得苦苦按捺,笑了下:“是我說話不仔細了,你表哥他……著實不易呢,還不都是為了甄家,說起來……咱們不都是為了甄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