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秋急了:“他中蠱還有假!”
面對楚昭遊犀利的目光,苗若秋有些慌,總覺得陛下已經看透她的計劃。
沒錯,攝政王的合心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治好了!
由於合心蠱隻在發作時有徵兆,平時與正常人無異,攝政王居然也不知道自己痊愈!
她本來隻是來碰碰運氣,死馬當活馬醫,沒有萬分的把握,誰知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體質特殊,身體裡種著一隻應聲蠱。查探對方身體有無中蠱,不靠把脈,隻需感覺身體裡的應聲蠱有沒有動靜即可。
給攝政王把脈時,應聲蠱沉寂不動,苗若秋便知道蕭蘅蠱已經解開。
已經解蠱的攝政王,大權在握,俊美天成,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優秀的男人。
進府時隻有五成把握的苗若秋,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想到了天、衣無縫的對策。
還是用原本的方法給攝政王解蠱,沒被發現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被發現了就說自己學藝不精,沒看出攝政王體內合心蠱已除,畢竟她用的方法是對的,攝政王也不能怪罪於她。
看苗若秋心虛的反應,楚昭遊猜測她是想撿漏。
不會是和那老頭一樣吧?
楚昭遊心裡別扭極了,恨鐵不成鋼地想,攝政王果然就是小黑,到哪兒都被人當傻子騙。
如果苗若秋所圖不多,拿包藥粉糊弄蕭蘅,說這就是解藥,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攝政王一直為自己的小命擔憂也挺可憐的。
“那你打算用什麼辦法解蠱?”
謝朝雲猛“咳”了一聲,生怕這沒腦子的女神醫被楚昭遊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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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已經被問出是中蠱了。
解法是萬萬不能說的,萬一攝政王答應了,還得瞞著楚昭遊,畢竟這解法驚世駭俗。
苗若秋說她體內自小種蠱,這個蠱十分神奇,可以吸引一切蠱蟲出來。但引蠱的時機很特殊,兩人要行那**之事。她還要求解蠱之後,攝政王要麼以攝政王妃之位相待,要麼送她一州之地,她要當州長。
謝朝雲簡直嘆服,王妃之位是不可能了,但一州之地……蕭蘅那麼護短,願不願意把小皇帝江山那麼大一塊地送人也是問題。
苗若秋意識到自己話多,便以送客的語氣道:“民女不好多說,陛下可以去問攝政王。民女有些乏,不能再陪陛下嘮嗑。”
一直跟著楚昭遊的親衛有些惱怒苗若秋實在太不會看臉色,她自己進王府困難重重,還是被人發現了帶進來的。陛下說進就進,暢通無阻,竟然也不會對比出真知,用腦子思考重新鄭重思考一下楚昭遊的地位。還把楚昭遊傀儡皇帝送客?!
楚昭遊冷笑道:“朕要奉勸你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馬上離開攝政王府,朕還能給你個臺階下。”
苗若秋目光一虛:“陛下是何意?”
楚昭遊淡定:“天上不會掉餡餅的意思。”
苗若秋被唬得愣了一瞬,隨即想到自己頂多醫術不精,探不出來,怕什麼,反倒是這個皇帝分外可疑。
“陛下是不想民女治好攝政王?”苗若秋迅速扣了一頂罪名上去。
“攝政王不用你治!”
旁邊人聽得雲裡霧裡,陛下和苗姑娘在打什麼啞謎?箭拔弩張的,表面問話實際吵架,攝政王怎麼還不來?陛下和貴客槓起來,他們幫哪邊都不是。
攝政王書房。
蕭蘅屏退暗衛,鋪開三尺宣紙。
攝政王很少沉心練字,一旦練字就證明他正在思考一件至關重要的決定,除非天塌下來,否則沒人敢打擾。
手腕抬起落下,一篇論說很快寫好,待墨幹之後,蕭蘅小心地將其夾在了奏折裡。
小東西最近太闲了,總想著出宮,給他找點事情做。先賢之書堆在福寧殿落灰,楚昭遊不肯看,每天琢磨著他看不懂的事。
蕭蘅綜合七年執政感受,親自書寫一篇大楚治國論,讓楚昭遊熟讀成誦。
想到楚昭遊嘴上罵著“又臭又長”,卻被他逼著不得不背誦的情景,蕭蘅嘴角無意識地勾起。
窗戶外面落下一道身影猶豫不決,蕭蘅壓好奏折,才開口問道,“什麼事?”
“主子,陛下去見苗若秋了。”
門迅速被打開,蕭蘅沉著臉飛向花園那邊。
一群人幹什麼吃的?
……
楚昭遊壓著聲,警告苗若秋:“別以為朕沒有辦法證明。”
證據就在朕身上呢。
這位女郎中怎麼就聽不進去話呢?非要朕上證據啊!
苗若秋見皇帝信誓旦旦,心裡發虛,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她千裡迢迢趕過來,眼看權勢和攝政王都唾手可得,被皇帝嚇唬兩句就放棄,她不甘心!
這皇帝說了這麼久,有證據嗎?估計這證據有,也是不方便拿出來。
苗若秋壯了壯膽,決定咬死不承認,突然體內的應聲蠱動了動,她倏地一驚,看向對面的皇帝。
沒接觸到人,應聲蠱還有反應,說明對方體內的蠱十分強大。
這個人是誰?是什麼蠱?
苗若秋這輩子聽過的,最厲害的蠱就是合心蠱,在她族中記載甚少,是罕見的陰陽蠱,本身互為轉化依賴,不受外物吸引,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沒把握自己一定能引出攝政王的蠱。
世上哪有那麼多奇怪蠱毒,大多數蠱和普通的毒一樣,傳到現在,能控制人的陰陽蠱少之又少,合心蠱就是唯一的例外。
難道傳說中的合心蠱就在皇室手裡?一方在攝政王身上,現在被引出,另一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皇帝身上,借此控制攝政王。
難怪這小傀儡不讓她解蠱!是怕攝政王從此再無忌憚!
苗若秋自以為窺到了真相,一掃先前的心虛,為了確定,她不打招呼,突然伸手去拉楚昭遊。
真真假假,一觸便知。
楚昭遊猛地站起來,揮開苗若秋的手。
幹什麼!想探朕脈象?
從獵場回來後,楚昭遊便一直穿緊口的袖子,把脈象包裹得嚴嚴實實,還從來沒有人敢強行碰他。
對方出乎意料的警覺,苗若秋不死心,又伸手去抓。
楚昭遊用手肘擋住,皺著眉往外一推。
苗若秋並沒有武功,身上的毒也被沒收幹淨,楚昭遊畢竟是成年男子,比之力量不輸給一個姑娘。
謝朝雲隻是一走神,亭內情況便變了,嚇得他一步隔在兩人中間,“放肆!”
苗若秋被推得後退幾步,氣憤地看向謝朝雲,這個拎不清的將軍到底哪一邊的人!
餘光看見有人過來,苗若秋突然嬌弱地倒在地上,“就算陛下殺了我,民女也要給攝政王治病。”
楚昭遊撇了撇嘴,你這碰瓷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他拉開擋著的謝朝雲,毫不心虛地瞪回去。
信不信朕一屁股坐在這兒,喊肚子疼?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碰瓷?
他剛要上去說兩句,拿出點證據,攝政王突然出現在六角亭,擋住了他的去路。
楚昭遊頓時閉嘴歇著。
苗若秋嬌弱而倔強地跪在地上,楚楚可憐:“攝政王,陛下竟然阻止民女施救,還將民女推到地上。”
苗若秋自顧自地裝委屈,卻不知很少有人用這種語調和攝政王說話,攝政王冷面無情,完全不吃這套。
苗若秋變臉之快,讓楚昭遊佩服萬分。
朕一時興起苦心學的戲劇變臉絕技,還沒有你爐火純青。
蕭蘅復雜地看了一眼楚昭遊,負在身後的手掌攥緊,以全然保護的姿態站在楚昭遊面前,明顯無視了苗若秋,在等楚昭遊說話。
小東西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能對苗若秋說的話,卻不能對他說?剛才不是挺厲害,怎麼見了本王就蔫了?
苗若秋目光轉了轉,有些得意。
她嘴角暗暗上揚,笑容未顯,突然一句寒如冰霜的話劈頭砸了下來。
“你滾吧。”
苗若秋不可置信地抬頭,確認攝政王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呵,合心蠱天底下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治!攝政王不怕死就耗著。”
震驚之下,她不管不顧嚷了出來。
蕭蘅眉頭緊擰,眼刀凌厲,聲音冷到不近人情:“為去一蠱,再添一蠱,你把本王當傻子?趁本王現在還不想殺了你放血引蠱,識相點自己離開。”
苗若秋不是蠱,卻是貪得無厭的附骨之疽。
若違背本意,寧可不治,攝政王鐵骨不屈,除非自己願意,沒有人能威脅他。
聞言,苗若秋面如土色,抖如篩糠,她竟然忘了她面對的是閻王爺!
放血引蠱,苗若秋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的血放幹了,能不能把攝政王的蠱引出,她隻知道,威脅攝政王做交易,她鬼迷心竅!
蕭蘅嫌苗若秋動作慢,讓暗衛把她扔到城外。
他剛才可是看見了,敢對小東西動手動腳,本王要是脾氣再差一點,今天非得砍了她的手給楚昭遊賠罪。
蕭蘅斂了斂暴漲的怒氣,楚昭遊不經嚇,要克制。
楚昭遊此時有點愁,攝政王選擇不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有些暗惱,明明早前就判斷攝政王不喜歡受人算計控制,這也是他瞞著藏著的原因,為什麼聽說苗若秋一來,就把理智都拋在腦後。
他剛才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謝朝雲和親衛都聽見了,這可怎麼收場。
第48章 第 48 章
亭子裡忽然走得隻剩楚昭遊和蕭蘅。
“本王中的是合心蠱。”蕭蘅突然攤牌。
楚昭遊訕訕點頭:“我知道, 先皇下的蠱。”
蕭蘅沉著聲問:“你既然知道,但不希望本王治好?”
與楚昭遊相守是極大的誘惑,上刀山下火海, 有一線希望蕭蘅都會全力以赴,但不包括出賣自己,在他們中間安插第三個人。
他自己拒絕苗若秋是一回事,但如果楚昭遊不希望他治好,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性命在楚昭遊心裡遠不及江山萬分之一?
想到這, 蕭蘅喉結微動, 險些讓怒氣頂出一口血來。
這誤會太大了,楚昭遊連忙澄清:“朕不是阻止她救你,而是她的方法不對,朕知道其他辦法。”
眼前突然柳暗花明,冰雪消融, 蕭蘅呼吸停了一瞬,轉眼覺得自己站在了冰面上, 腳下暗流湧動,卻像是春來冰消的徵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考慮清楚後果了?”蕭蘅竭力控制讓自己冷靜,再給楚昭遊一個機會。
話是楚昭遊說的,他不想去思考被欺騙的可能性。
假如楚昭遊在這種事上騙他,那他就算再活七十年有什麼意義?
今天之前他不舍得拉楚昭遊一起承擔合心蠱的後果, 今天之後, 無論是活著抑或其他, 楚昭遊都得不死不休陪著他。
既然楚昭遊敢說出口, 他還怕什麼,代價不止他一個人承擔,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