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是嗎?這胎記狀似魚鱗,我還以為是刺青一類,有什麼獨特的寓意。”淮如善笑著道。


安長卿含笑道:“巧合罷,不過這紅紋確實有些深意,卻不便多說。”


淮如善見狀不便再問,隻好邀他們一同用晚飯。望仙樓原本便是酒樓,一樓往上都是雅間,三人便又換到雅間去用了晚飯,飯後安長卿便借口回宮告辭離開。


他們二人離開之後,淮如善卻沒走,他臨窗而坐,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一個灰衣人推門進來,關好門窗後跪地行禮道:“王上。”


“出門在外,不必講究虛禮,如今我既頂著二弟的身份,你稱我王爺便是。”扇子在手心敲了敲,臨窗而坐的斯文男子換了一副神情,背手起身道:“可有查到什麼?”


“雁王府之內防守十分嚴密,我們不敢太過接近,隻能旁敲側擊地打探,並未查到鮫人族的消息。”灰衣人道。


淮如峪轉過身,看著下頭熙攘人群,沉思片刻道:“據記載,邺太.祖當年銷毀了所有有關鮫人族之記錄,他們不知道實屬正常。但偏偏我卻總覺得,雁王應當知曉一些鮫人族之事。”


“王上今日一番試探,可有發現?”灰衣人道。


“雁王身邊跟著的那個小孩子,亦是鮫人族,我不覺得這是巧合。”淮如峪道。


灰衣人遲疑道:“既如此,為何不對雁王說明,請他隨我們回雨澤?”


“鮫人墓是當年先王所建,先王祖訓有命,但凡雨澤王族延續一日,便不許將鮫人族之消息傳揚出去,亦不許大邺皇室血脈踏足鮫人墓。據我這些時日觀察,雁王與邺帝感情深厚,若如實相告,邺帝必會知曉。”


“可您身上的毒……”


淮如峪擺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不急,還有些時日。”


灰衣人聞言隻好不再勸說,隻道:“那雁王那邊可還要繼續盯著?”


“先將人手撤回來吧。”淮如峪道。


“是。”灰衣人又行了一禮,便悄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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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離開之後,淮如峪枯坐窗邊,想起身上的毒,扯開衣襟看了看,就見胸膛處灰色魚鱗又蔓延了一些。


他嘆了一口氣,重新整理好衣襟,坐在窗邊,又回憶起父王死前對他所說的話。


那時父王渾身上下都長滿了魚鱗,周身彌散著難聞腥臭,卻死死攥著他的手腕,用力將一副畫卷塞給他,叫他務必找到畫中之人。唯有畫中人能打開鮫人墓,解開他們身上的毒。否則,雨澤王室世世代代,都活不過三十。


淮如峪還記得自己那時問他:“如果找不到呢?”


父王那時候人已經糊塗了,隻瞪著一雙凸起的眼珠咒罵道:“找不到便隻有等死!若不是你爺爺違背了祖訓,褻瀆聖使!我們何至於此?!”


淮如峪當時還想追問更多,父王卻已經陷入迷障之中。一會兒咒罵違背祖訓的父親,一會兒又咒罵先王與鮫人族……而當時不過十歲的淮如峪,便親眼見著他周身布滿魚鱗,狼狽又不堪地死去。


後來淮如峪繼承王位,一邊暗中命人尋找畫中人,一邊遍查典籍,方才將當年之事拼湊出一角。


事情大約要追尋到雨澤建國之時,當初先王淮述安判出大邺,在載虢稱王。但外人隻知淮述安稱王,雨澤一代代傳下來。卻不知淮述安其實一生未娶,稱王之後便派船隊出海,傾雨澤之力在海上建了一座鮫人墓。鮫人墓在南海中心,據記載裡面不僅堆滿了金銀珠寶,還有世所罕見的鮫人族隱居其中。淮述安傾其一生建造了鮫人墓,年邁之時,又從自己的忠僕後代中挑選了繼承人承襲王位,同時又命對方服下奇毒,立下十六條祖訓,世世代代守護鮫人墓。


奇毒每十年間便發作一次,唯有自鮫人墓來的聖使能解。如此傳承許多年,皆相安無事。直到他爺爺打破了祖訓,與鮫人族的聖使相戀,卻又違背了誓言另娶。


據說鮫人族極少與外族通婚,一生隻認一個伴侶,不同生,卻同死。他爺爺另娶之後,神使便不知所蹤,而他爺爺亦沒能活過下一個十年毒發。


而自聖使失蹤之後,鮫人墓再無人出海。他的祖父與父親,都曾派過船隊出海去尋,然而鮫人墓外迷霧重重,根本無人能入。


據說鮫人墓乃是先王為心愛之人所建,唯有那畫中人才能進入鮫人墓。


淮如峪十歲喪父繼承王位,便是第一次毒發之時。而今他二十有五,距離下一個毒發之日,隻剩下短短五年。第一次毒發時,他胸膛之上便生了細密的灰色魚鱗,第二次毒發,雙腿亦生出魚鱗。這十數年間,魚鱗緩慢生長。到他滿了三十歲,魚鱗長滿全身,他便會如他父王一般醜陋難堪地死去。


原先或許還有惶恐,然後十幾年徒勞無功的找尋,反而叫他漸漸絕了希望。卻沒想到在他近乎放棄之時,竟然意外發現了與畫中人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安長卿。


隻可惜他得知消息時,安長卿已經是北戰王妃,後來又被封為雁王。想要將人悄無聲息地帶回雨澤已然不可能,他隻能借著打通兩國商路的借口,偽裝成淮如善親赴邺京。


從黃昏時分坐到暮色低垂,淮如峪喝了一盞涼透茶水,方才起身離開。


第124章 第 124 章


安長卿回宮之後, 便將會面之事告訴了蕭止戈:“今日我特地帶了餘绡去試探他,觀他反應,果然是知道鮫人族的。”


“不意外, 你再看看這個。”蕭止戈將一份密報遞給他:“暗部的人剛剛呈上來的。”


蕭止戈登基之後, 手中的情報網有一部分轉到了明面上來,但還有一部分,卻仍然藏在暗處,成了更加隱蔽的暗部。淮如善幾次三番對安長卿和鮫人族表現出興趣, 叫人不得不防,蕭止戈便動用了暗部的人手,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他們。


“淮如善暗中派了人手在查我?”


“嗯, 估計是怕被我們察覺, 並未做得太過分。隻是在四處搜集打探你的消息。”隻不過就算隻是打探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也叫蕭止戈產生了被侵犯領地的不悅感。隻不過目前礙於兩國之間的邦交, 再加上淮如善並未做得太出格,他才引而不發。


“商路之事才談到一半,一時半會兒並不能很快敲定。淮如善也必定還要繼續留在大邺, 但他總跟蒼蠅似的圍在你周圍, 也叫人生煩。”蕭止戈把玩著他的手指,語氣十分不快道:“不如我們給他設個圈套,叫他主動跳進來, 如此我們佔了理, 將他暫時羈押審問或者強行送返雨澤,雨澤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隻有千日做賊,萬沒有千日防賊的。安長卿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隻是要怎麼設圈套卻是個問題:“淮如善做事謹慎,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他的手背, 蕭止戈沉吟片刻道:“他的人一直想進王府之內查探,但王府防守嚴密他們一直尋不到機會。我會叫護衛尋機會暗中將人放進去,到時候瓮中捉鱉人贓並獲,讓他抵賴不了。派人探查雁王府意圖不軌,單這一條就足夠給他定罪羈押了,到時候再叫雨澤來贖他。”


安長卿側臉去瞧他,笑眯眯道:“聽說雨澤王對這個弟弟一向十分嚴厲?等雨澤王將他贖回去,估計不會有好果子吃……不過也不排除此事是雨澤王所授意。”


“不管背後主使是誰,”蕭止戈聲音微沉:“我都要叫他知道,你是大邺的雁王,與君同尊萬人之上,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查的。若敢隨便伸爪子,來一個我砍一個。”


敢朝他的人伸爪子,蕭止戈心裡早就憋著火氣。眼下都攢著,準備都撒在淮如善身上呢。


***


蕭止戈說要做局,何時做如何做安長卿便也沒再問。左右蕭止戈出手便不會落空,他便安心地同周鶴嵐去商議改革田制之事。


周鶴嵐如今雖然隻是個從五品太府寺丞,但誰也沒有輕視他。一則眾人都知道他是雁王的準妹婿;二則是與他有過接觸之人,都知此人絕非池中物,眼下雖被皇帝放在太府寺歷練,但卻絕不會止步於此。加上太府寺卿本身也是個惜才之人,對他也多有栽培。


周鶴嵐上任後不久,正逢田制改革之事被提上日程。安長卿有意仿造雁州之舉推行新田制,但各地情形各有不同,一國比之一州又更難監管,要想完全推行下去還需不斷完善細化,這些日子安長卿常同太府寺卿討論此事。太府寺卿事忙,便常將周鶴嵐待在身邊聽差。


大邺舊有田制乃是承襲前朝。前朝實行井田制,但到了末期井田制被破壞,公田無人耕種逐漸荒廢,許多百姓將私田據為己有。太.祖建立大邺之後休養生息,廢除井田制,改為計口授田,允許私田存在和土地買賣。此種方式前期使得大部分百姓都能分到田地,靠著耕種田地暫且得到了休養。但是這種方式發展到後面,尤其是安慶帝那一朝之後,因為地方吏治腐敗,官員與地主豪強狼狽為奸。普通百姓的田地被豪強地主以各種方式吞並卻無處申冤。失去田地的百姓無以謀生成為流民,隻能依附於地主豪強。


在蕭止戈登基之前,慶州雍州等地便因豪強地主大量兼並土地剝削壓榨佃農導致民怨沸騰,不堪其苦的百姓揭竿而起,生了不小的亂子。雖然後來蕭止戈前去平亂時斬殺了一批豪強地主,又將土地放還百姓。然而此舉也隻是治標不治本,要想杜絕此事,使得百姓有田可種,到底還需要改革田制。隻是田制要變革,難免牽扯到戶籍與賦稅,更會觸到地方豪強地主的利益,因此推行必須慎之又慎。


安長卿已經就此與太府寺卿商議過多次,後來周鶴嵐隨行旁聽,亦提出了幾條頗有見地的建議,太府寺卿便叫他參與新田制的制定。


周鶴嵐是自己人,安長卿直接在乾正宮中見了他。兩人談完正事。就見周鶴嵐欲言又止地看過來。安長卿一挑眉:“鶴嵐可還有事要說?”


周鶴嵐輕咳一聲,略有些赧然道:“二十一城南有花會,主辦花會的管事給我送了十張請柬,王爺可要去?”


“花會?”安長卿正要拒絕,卻忽然反應過來周鶴嵐不會在這種事上猶猶豫豫。了然笑道:“怎麼?想邀嫻鈺一同去花會?”


“雖然訂了婚,但隻我們二人同遊,難免招人闲話。”所以得拉上大舅子打掩護。


“知道了,你將請柬給我,我去同嫻鈺說。”


周鶴嵐連忙從袖中掏出請柬遞過去,起身一揖道:“多謝王爺成全。”


心願達成,周鶴嵐略坐了會兒便告辭離開。安長卿盯著這請柬倒是忽然有了主意,連忙起身去尋蕭止戈。


崇政殿偏殿,蕭止戈才跟朝臣議完事,就見安長卿急匆匆過來,手裡還攥著一疊請柬,滿臉都是笑容。他擱下筆眉頭一揚:“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安長卿在紅木桌前站定,傾身過去問他:“你先前不是說要給淮如善做局?可有進展?”


“已經布置下去了,他們試探了幾次,不過比較謹慎,並未咬鉤。”


安長卿聞言便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請柬,狡黠笑道:“那正好,二十一城南有花會,我們若是都去了花會,府上護衛肯定要同行,屆時府中防衛松懈也十分正常,他們若是有心入府探查,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蕭止戈略一思量,亦覺得可行。不過他比安長卿想的還要多些,道:“可以叫上淮如善一同前去。”


兩人就此說定,安長卿提前給淮如善送了消息邀他參加花會,而蕭止戈則將眼前政務提前處理完,到了花會那一日,沒有帶宮中禁衛軍,隻從雁王府調了護衛,一行人便往城南行去。


城南花會這次辦得極盛大,要一連著辦三日。頭一天展出的花都是名貴品種,不少愛花的達官貴人都會前來,因此第一日的花會場地守衛十分森嚴,隻有憑請柬方能入場。


雖然借此給淮如善設了局,但此次花會十分盛大值得一看,因此安長卿不僅邀了淮如善,還邀了薛無衣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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