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餘氏、安嫻鈺、周鶴嵐、淮如善與薛無衣,再加上安長卿與蕭止戈二人,一共七人進了花會會場。


花會會場這一日早就清了場,會場內灑掃幹淨,名貴花種被擺放在精心布置的展臺之上,每盆花邊上都有其主人守著,如有貴人來看,便能為其介紹。


會場極大,越往裡花卉越稀有罕見。七人對花各有喜好,入場之後沒多久便分成了三撥。周鶴嵐與安嫻鈺一撥,餘氏帶著丫鬟又是一波,剩下四人則同行。


其餘三人都是頗有興致地賞花,唯有淮如峪滿臉凝重地盯著餘氏離開的方向,心中顫動不休。


幾人逛了一會兒,安長卿餘光一直注意著他,見他始終魂不守舍,便喚了他一聲:“煜王怎麼連賞花都滿臉心事?”


淮如峪堪堪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腦海中餘氏面孔卻揮之不去:“不,隻是看到這些花,想起了舊人。”


安長卿“哦”了一聲,不再追問,隻體貼道:“那邊正好有個茶棚,可要去坐一會兒?”


淮如峪此時心煩意亂,腦子更是一團亂麻,聞言胡亂點了點頭,便隨著他們往茶棚去。


薛無衣與安長卿走在前頭,瞥了魂不守舍的淮如峪一眼,再看看滿臉含笑的安長卿,意會到了什麼,也不多問,隨他們在茶棚坐下。


花會上人極多,茶棚也設的大。邺京達官顯貴如今少有不認識蕭止戈與安長卿的,隻是見他們裝扮普通,明顯不想暴露身份,便無人敢上前溫侯,撞上了也隻遠遠行個禮。此時其他人見他們在茶棚坐下,更不敢進來打擾,都避開去了別處。因此挺大的茶棚就隻剩下他們四人。


貌美的侍女泡了好茶送來,安長卿饒有趣味地品茶,卻忽然發覺淮如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著自己。


他回以疑惑的目光:“煜王看我做什麼?可是我臉上有東西?”


淮如峪看著他,喉嚨一時竟然有些幹澀。先前他單發現安長卿與那畫中人相像,然而今日見了安長卿的生母餘氏,他才驀然驚覺,安長卿的五官雖然與畫中人相像,但他眼神與無意中流露的氣質,卻像極了那位失蹤了的聖使。


他看過祖父留下的手稿與畫像,那位聖使便是位溫潤如玉的男子。當年祖父與聖使相戀,卻因龍陽之癖上不得臺面不敢公諸於世,後來更為掩人耳目,瞞著聖使議了親。聖使自海上來,原本隻該在載虢停留一個月便返回海上,然而兩人相戀之後,聖使滯留載虢一年有餘,期間一直住在別苑之中。直到祖父迎娶王後的大婚之日,他方才知曉此事。再之後,他便悄無聲息地離開別苑,不知所蹤。


祖父手稿之中記載,聖使失蹤之後並未回海上,他曾廣撒人手去雨澤四處尋找,均無所獲。唯有一次,似有人見過與他相貌相似的男子在雨澤與大邺交界的村落出現過。隻是那一次祖父依舊撲了空,此後直到祖父毒發身亡,都沒再見過聖使一面。


但從那些留存下來的手稿與畫像之中,淮如峪依稀看到了他的悔意,隻是卻不知道是因為一步踏錯失去愛人而悔;還是因為沒了解藥,害了自己又害了子孫後代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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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去世早,淮如峪並未見過他,亦不喜遷怒死者,對他自然沒什麼感情。這些年除了翻閱他的手稿尋找線索,並未對他與聖使之間的感情糾葛有太大興趣。然而今日見到餘氏,他方才想到一個可能:聖使乃是鮫人一族,記載裡鮫人族中帶紅紋的男子亦可生育——留存的聖使畫像之中,聖使耳後便有鱗狀紅紋。且聖使與祖父相處一年有餘,這期間若是有孕,也實屬正常。更何況當初祖父翻遍整個雨澤亦未尋到聖使,卻偏偏有人在雨澤與大邺交界處見過肖似聖使的人……如此推斷,聖使當初躲到了大邺去也不是不可能。


算算時間,餘氏的年紀也正好對得上。


假若餘氏真是聖使與祖父生下的女兒,那安長卿便是聖使的後人。即便從那畫中人身上找不到線索,安長卿作為聖使後人,或許也會有機緣進入鮫人墓之中。聖使自鮫人墓來,鮫人墓中必定有解毒之法。


絕望了太久,猝不及防眼前忽然又現出一條生路,淮如峪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膽怯,就怕這不過是一樁巧合罷了。


盯著安長卿看了半晌,淮如峪勉強整理好紛亂思緒,正要開口時,就見一名護衛打扮的人湊到蕭止戈與安長卿耳邊說了什麼,之後蕭止戈冷冷看了他一眼,開口道:“王府中出了些事,朕與雁王要回去看看。二位可繼續賞花。”


薛無衣目光一轉,聞弦歌便已知雅意,配合道:“正巧我有些累了,便隨陛下與王爺一道回去,在王府歇一歇吧。”


他既如此說了,淮如峪自然不可能再獨自留下賞花,便也隻能一同去了雁王府。隻是他回想起蕭止戈看過來的眼神,眉頭皺了皺,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來時從容,去時匆匆。四人迅速趕回了雁王府。就見院中有個家丁打扮的男子被兩個護衛押著跪在地上,旁邊還有個鴻胪寺官員候著。


護衛統領見他們回來,回稟道:“此人扮成下人混入府中,意圖去王爺書房行竊。我們搜查審問之後,發現他並不是大邺口音,且身上隻帶著一塊令牌,上頭的紋飾,瞧著像是雨澤那邊常用的。因陛下王爺都不在府中,屬下擅作主張去鴻胪寺請了接待雨澤使團的官員來辨認,發現此人乃是煜王的護衛……”


護衛統領說完,雙手捧著一塊令牌呈上來。


淮如峪聽見雨澤時眉頭便跳了跳,再聽到連自己都牽扯出來了,眼皮子也跟著跳起來,不用再去看地上之人相貌,他都知曉,那必是他之前派出去的手下。


怎麼可能就有這麼巧?


他暗嘆一口氣,再去看蕭止戈與安長卿,卻發現二人神情似乎並不意外,他心念一轉隨即便明白,對方大概早就察覺了他別有用心,今日故意設了套子,等著他的人往裡鑽呢。


他越發想嘆氣,上前拱手道:“陛下,王爺,我可以解釋。”


蕭止戈卻沒耐心跟他浪費口舌,冷聲道:“煜王乃是貴客,不必同朕解釋。待雨澤王派了人來,王爺回載虢同雨澤王解釋吧。現在隻能委屈煜王先去我大理寺的邢獄走上一遭了。王爺放心,刑獄雖簡陋些,但必不會讓王爺吃苦頭。等我們查明證據,同雨澤王交涉好,便會放王爺離開。”


他連如何處置都安排好了,分明是有備而來。開口就是大理寺刑獄,顯然並不怕因此跟雨澤交惡。又或者是吃準了雨澤王不會為了一個刺探別國消息的王爺同大邺交惡。


淮如峪苦笑一聲,隻可惜他並不是淮如善。制止了欲要拔刀護駕的侍從,淮如峪沉聲道:“我便是雨澤王淮如峪,此事多有誤會,還請陛下與王爺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敢打我老婆主意,恁不死你:)


第125章 第 125 章


一言既出, 滿座皆驚。


雖是同胞兄弟,但煜王與雨澤王的地位顯然不可同日而語。大邺可以找由頭扣押煜王,卻不能扣押人家的王上, 除非他們想主動挑起戰端。蕭止戈冷眼覷著他, 嗤道:“雨澤王頂替胞弟的身份來我大邺,有何圖謀?”


安長卿亦道:“大邺誠心與雨澤相交,雨澤王卻冒名而來,又派人潛入王府之中, 可是想要蓄意挑起兩國爭端?”


就連一旁看熱鬧的薛無衣都出言道:“雨澤王此舉實在不妥。”


他們三人一唱一和,全然沒有給淮如峪說話的機會,兩側護衛依舊警惕地守在四周。淮如峪面露苦澀, 拱手道:“諸位所言不錯, 此事是我思慮不周。隻是雨澤確實誠心與大邺相交,還請二位聽我一言。”


他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安長卿與蕭止戈對視一眼,也不好再緊揪著此事不放,便頷首道:“去廳中細說吧。”


隻是話雖這麼說, 那個被扣押的探子卻仍然沒有放走, 反而被護衛押了下去。他們幾人往廳中去說話,薛無衣見狀便主動出言道:“即是雨澤與大邺之事,我在側恐不妥, 便先回驛站了, 改日再邀雁王小聚。”


安長卿叫安福送他出去,自己則去了前廳。


諸人在前廳落座,待下人奉了茶水上來, 蕭止戈便屏退了侍從,命護衛統領帶人守在廳外。


闲雜人等都退下去, 廳中就剩下他們三人。蕭止戈方才道:“雨澤王來我大邺到底意欲何為?現在可說了?”


“我之前頂替胞弟前來大邺,此事說來也與陛下有些幹系。”既然都已經攤開來說,淮如峪也撤去了偽裝,換上另一副更為冷漠沉著、卻也更符合他身份的神情來。


“我不知道陛下與雁王如何查到鮫人族之事,又對之知曉多少。但我們雨澤,卻是從先王淮述安建國至今,便留下了諸多關於鮫人族之記載。另還立下十六條祖訓,命後世子孫不得違背。祖訓第十六條便是“但凡雨澤王族延續一日,便不許將鮫人族之消息傳揚出去,亦不許大邺皇室血脈踏足鮫人墓”。


淮如峪道:“我此行大邺,是為了尋雁王,但雁王與陛下關系親密無間,我擔心如實告知雁王,陛下也會知曉。”


聽他親口說是為了尋安長卿而來,蕭止戈臉色更黑了一些,毫不客氣道:“那怎麼如今又能說了?被朕人贓並獲抵賴不了,那祖訓就不用守了?”


淮如峪神情復雜,目光轉向安長卿道:“非也,乃是因為今日花會,見著餘老夫人,我懷疑老夫人是祖父遺落在外的骨血。若此事為真,那我與雁王,極可能是表弟。以陛下與雁王的關系,我便是瞞也無用,不如坦言。”


“……”


他這一番話實在石破天驚,安長卿怎麼也沒想到這事最後還會牽扯到娘親甚至還有不知是何人的外祖父來。他一時失了語,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蕭止戈輕拍他的手背,沉靜道:“你可有證據?雁王生母的出身邺京無人不知,可不止雨澤王一人想認親,沾一沾這皇親國戚的光。”


這話說得實在不客氣,將一國之王與那些想認親謀富貴的魍魎小人作比。然而淮如峪理虧在先,加上身家性命還系在安長卿身上,隻能越發放低姿態道:“隻是猜測,但結合祖父手稿,有七八成可能。”


說著他便將祖父與聖使的一番糾葛緩緩道來。


安長卿越聽心裡越沉的厲害,有些事淮如峪不知道,但他與蕭止戈卻早就知道的,如今與他所說相印證,竟然大部分都對上了。


比如安長卿藏於耳後從未示人的紅紋,位置與聖使一模一樣;再比如他們巧合得到的那份手稿。手稿中記載那有孕的男子生下了一個女兒,之後帶著女兒離開。那接生大夫所在的地界,正是雨澤與大邺交接之處:再便是那手稿上有時間,算一算那女嬰若是順利長大,年紀確實與餘氏差不離……


巧合太多,便不能稱之為巧合。不知其出處的鮫人族血脈,十分相似的面容……雖然他並不願認一個忽然冒出來的表親,但真相擺在眼前,卻也無法否認。


“就算我娘真是你祖父遺落在外的血脈又如何?”安長卿想到母親前半生的遭遇,冷下臉來:“前頭幾十年她過得苦,沒見你們尋人認親,如今她終於過上舒坦日子了,卻要來攪她平靜。再說你那祖父薄情寡義背信棄義,聖使既然不原諒他,那我們也不必相認。”


打親情牌完全不管用,淮如峪又嘆一口氣。隻能公事公辦道:“祖父所為我不便評論,雁王不願相認我也能理解。隻是此事不僅僅是簡單的認親,還關系到雨澤王室直系血親的身家性命。”


“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冒險來大邺尋人。”淮如峪扯開衣襟,將胸膛一片灰色魚鱗露出給他們看。


見他們神情震驚,淮如峪方才合攏衣襟,自先王建國之初說起,將所有事情和盤託出,不敢再有絲毫隱瞞。


或許是今日受得震撼已經足夠多,安長卿聽到他說雨澤先王亦留下了許多畫像,且畫中人與他十分相似時,竟然有種果然如此感覺。他與蕭止戈對視一眼,又問淮如峪道:“記載中可有記載那畫中人的身份?”


淮如峪搖頭:“未曾,我派人翻遍雨澤,也暗中派了人在大邺與西蜣尋找,但是並未找到相似之人。直到去年見到王爺畫像,方才起了探尋之心。”


“你尋雁王是想做什麼?他便是與畫中人長得再像,卻也不是那畫中人。再說那聖使,他更是從未見過,更無法給你解毒之法。”蕭止戈忽而出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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