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氣,我咽不下,也不會咽。」
「離婚協議書你盡快籤了給我,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他眼眶通紅地看我,「就一定要跟我離婚嗎?」
這問題他問得都多餘,也搞笑。
「那不然呢?你當是封建時期呢?給你配個三妻四妾夠嗎?」
他喉嚨哽了下,「我沒想那樣。」
「阿媛,我們結婚十年了,除了我,你找不到更好的。」
我好險沒一口氣上不來。
他在這埋汰誰呢?
我怎麼就找不到了?
伸手指了指門外的餘斯,「比你溫柔,比你懂事,比你好看,比你體力好。」
他呆呆傻傻大狗一樣看我,「他沒我好看,也不會做得比我更好。」
這男人年輕的時候是可愛的小狗子,上了年紀就是老狗逼無疑了。
我不想和他多說,轉身要走。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回頭,冷漠的與他對視。
「陸危,別逼我在這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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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嘴,壓著眼皮放了手。
出了門,餘斯若無其事地抬著我的手腕,拿手帕仔細擦上面沾染的陸危的血。
差點把我的手腕擦禿嚕皮。
「餘斯,夠了。」
他抬眼看我,「姐姐,我好酸啊,你和他有十年的過去,我們還不到三個月。」
我心裡那簇火突然就散了,摸了摸他的頭發。
「乖一點。」
他嘆息一聲,「那姐姐親親我吧。」
我拉過他的領口,在他臉上印了一吻,抬頭,見宋香從走廊盡頭過來。
她懷裡抱著文件,失神地看著餘斯。
小姑娘被我文件扇臉都沒哭,這時候卻突然掉了眼淚。
「你們……在一起了啊。」
餘斯冷漠地拉著我過去,到她身邊的時候,隻吐出兩個距離遙遠的字。
「借過。」
她側身,狼狽逃離。
?
7
陸危不知道因為什麼與宋香發生了爭吵。
他們吵架最兇的時候,我發動了董事大會。
陸危工作失誤的各種報告全都被復印出來,各位股東人手一份。
陸危姍姍來遲,等他拿到資料的時候都驚呆了。
看著我的眼神仿佛是不認識我一樣。
「你準備了多久?」
我對他遙遙一笑,「不久,也就是從撞見你出軌那天開始的吧。」
股東們各種交換眼神,現場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我強勢的聯合幾位元老將陸危趕下臺,並且以 30% 的股份優勢成功上位。
「現在開始,是我肖媛的時代。」
我做得並不比陸危差,當年打天下我不是隻會在家洗衣做飯的家庭主婦,我是與他並肩作戰的戰友。
我是最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一切長處與弊端,而他對我不是。
這舞臺,是我讓給他的,而今,我也奪回來了。
他仿佛重新認識了我。
很多事,我不是做不到,我隻是沒有做。
因為那時候,我愛他。
如今,我要他不得好活。
嗯,不是不得好死,雖然出軌很惡心,但是也沒到要人命的地步。
我守法,是國家一級良民。
出了門,宋香站在門口。
她沒看我,隻淡淡說:「談談?」
我不置可否,與她一同到樓下的咖啡店裡。
她消沉了太多,就不知道是因為哪件事了。
「你什麼時候跟餘斯在一起的?」
我含笑,「你猜?」
她也笑了,隻是笑得並不好看,看起來像是又要哭。
「你有了陸危還不夠,為什麼非得勾餘斯呢?」
啊?這……
我迷惑了。
「不是你搶我老公在先嗎?」
她對視我的眼睛,「所以你是在報復我嗎?」
這……從何談起呢?
「不是你先不要餘斯的?」
我努力回想一下我和餘斯的第一次見面,這話應該問得沒毛病吧?
「我沒不要他,」宋香用一種酸溜溜的又很嫉妒的眼神看我。
「是他不要我,我問他原因,他從沒有正面回答過,隻說他有喜歡的人。」
「我開始不信,直到三年前從他的抽屜裡看到了你的照片。」
「就因為我碰了那張照片,他頭一次衝我發火,再不許我進他的房間。」
我腦子回想了一下。
三年前,三年前我在做什麼?
三年前我曾在南都支援山地建設,那時候突然遇到山體滑坡。
為了照顧加班狂陸危的身體,我學過一些急救。
沒想到,倒是在那時候派上了用場。
我依稀記得當時跟隨救援隊救出了幾個黑不溜秋的少年人。
那時候他們渾身都髒兮兮的,別說看清臉,我也就隻能看出是個人了。
仔細回想,好像確實有個人能夠和餘斯比對上。
宋香盯著我,「可是,明明我才是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憑什麼你橫插一腳。」
這……都是什麼用詞?
「首先,我對此並不知情,在你插足我的婚姻之前,我從來沒想過破壞別人的姻緣。」
「其次,就算是沒有我,餘斯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就像你說的,青梅竹馬,要在一起你們早就在一起了,我更加談不上這『橫插一腳』了。」
「青梅竹馬,」我玩味一笑,「婚事是他爸訂的,你敢說他這些年沒有反對過嗎?」
「就算是青梅竹馬,他就一定要喜歡你嗎?」
宋香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半晌,她側頭看到外面的陸危,他拿著自己的私人物品從總裁辦離開。
因為那個位置現在屬於我。
「做了那麼多事,你現在滿意了嗎?」
「滿意?」我與她一同看著窗外的人,「你覺得你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宋香驚愕的回頭,「你……」
我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喝完了杯子裡最後一口咖啡。
「服務員,買單。」
起身,我教了她最後一個做人的道理。
「在做壞事的時候,就要先想好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不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的。」
人物如是,情亦如是。
?
8
回到住處,餘斯可憐小狗一樣抱膝坐在我家門口。
鑰匙開門的聲音把他從淺眠中驚醒,他睜開惺忪的睡眼,黏黏糊糊地拉我的裙擺撒嬌。
「姐姐,你怎麼才回來啊?」
我帶著他進門,讓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溫水,放到他的手邊。
「餘斯,給你五分鍾,坦白從寬吧。」
他手裡攏著那杯熱茶,醒過神來。
「你都知道了啊。」
「年少時不能碰到太驚豔的人,郭襄遇見楊過,我遇見了你。」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你就那麼『嗖』得從天而降,美救英雄。」
「你還親我了,那是我的初吻。」
「後來我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的信息,可是你已經結婚了。」
「我沒想過破壞你的婚姻,但是你過得不好。」
他握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媛姐姐。」
「他沒有好好待你。」
我一把年紀,幾句話的功夫,眼眶怎麼還酸了呢?
努力平復好情緒,我跟他說。
「首先,我不是『嗖』得從天而降,從天而降的是搶險武警,其次,我那不叫親你,我是給你做人工呼吸。」
他狗爪子扒拉著我的手,「那我不管,你親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好家伙,這是睡美人嗎?親了就得娶他?
當日,我沒有許諾他什麼,晚上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我在公司的工作上了正軌,每天早出晚歸。
而陸危雖然下了總裁的職位,但是他依舊是公司的大股東。
我讓助理聯系他,以便拿離婚協議。
新上任的小助理拿著電話,一臉為難地看我。
我對她伸手,「我來。」
一邊審閱手裡的文件,我一邊跟陸危講電話。
「我是肖媛,有話說吧。」
他在那邊吭哧吭哧半天,就憋出兩個字來。
「不離。」
籤好字,放下筆,我跟他說。
「我現在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我的問題。」
「我說,不離,肖媛,我不離婚。我不離,你就不能和他在一起。」
「啪」得一聲,我直接掛了電話。
「聯系寶娟小姐,可以放料了。」
一夜之間,「宋氏女宋香插足別人婚姻做小三,柏慧集團前任總裁陸危婚內出軌」直接上了新聞頭條。
我其實想過放過他,但是這機會他沒珍惜。
身敗名裂,我說到做到。
頭條信息實錘的不能再實錘,畢竟寶娟的業務能力我是嘆服的。
說查得他們底兒掉就是真的底兒掉,他們開了幾次房,在哪兒開的房,房價多少,具體什麼房間號。
甚至他們的確切入住時間和退房時間都有截圖記錄。
佩服,實在佩服,我隔空給寶娟發了個比贊的表情包。
晚上,我接到私人來電。
「肖總,放宋香一馬吧。」
來電人是宋香她老子,我手指松松的抓著餘斯的頭發。
「宋先生這話,從何說起呢?」
蒼老的男聲嘆息三連,「家門不幸,那塊榕城的項目,宋家可以送給肖總,權當花錢買了這教訓。」
那項目肥得流油,我可太眼饞了。
我笑了一聲,與這老狐狸精應付。
「看宋總這話,令女不是學的小提琴嗎?國外那弗蘭克大師似乎有收徒的意向,不如您去問問?」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連聲說好,而後我淡了笑意,跟他講。
「國內的風水似乎不太養宋小姐,以後有空沒空的就不用老惦記著不該惦記的。」
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也應該心裡有個數了。
那邊沉默好久,應了一聲「好」,而後掛斷。
既然宋老爺子跟我打了這通電話,那我就賣他一個薄面。
隻要宋香出國,此生不再回來,別有事沒事在我眼前瞎晃悠。
看在榕城項目上,我也不是不可以當她死了。
掛了電話,餘斯眼眸亮晶晶地看我,「姐姐,你剛剛好酷啊。」
我俯身一吻,順便拉燈,「乖,姐姐還有點更酷的。」
?
9
熱搜被處理幹淨,而陸危仿佛銷聲匿跡。
他已經身敗名裂,雖然掛著柏慧董事的名頭,但是除了那點分紅,餘下已經名存實亡了。
而他手裡的分紅,因為他之前的項目虧損也不得不轉賣。
很多人打聽他的下落。
但是他們都一無所獲。
反而是沒有關注他的我,最先得到了他的消息。
那是半個月後的一天,他突然打了我的電話。
「阿媛,協議我籤好了, 股份也可以給你。」
我覺得他嘴裡肯定有個「但是」,所以簡短的回他一個字。
「說。」
他似乎笑了一聲, 「陪我吃頓飯吧,地點我定。」
我停下手裡的筆,應了他一聲。
「好。」
到了地方之後, 望著那破敗的糖水鋪子我竟然一時有些恍如隔世感。
陸危早已坐在裡面等我,我坐在他對面的位置,他叫了兩碗糖水。
「十二年前我們經常在這裡吃糖水,沒想到它還開著。」
我點點頭, 「確實。」
有夠久了。
真的物是人非。
那時候的陸危能夠為我死, 一碗糖水裡面的水果碎都要一點一點挑出來給我吃。
最後一口熱湯, 永遠留給我。
可是現在,真的太難堪。
老板上了糖水,看我良久,笑了。
「好久不見了, 你們孩子都快上小學了吧?」
陸危低著頭,拿著勺子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我對老板說, 「沒有,我們離婚了。」
老板訥訥無言, 「不好意思, 你們當年那麼要好, 我真的以為會一起過一輩子。」
「嗯。」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隻是他,我們所有人都這樣以為。
但是並沒有。
吃完了糖水, 陸危飛快地抹了下眼睛,抬頭時, 我看見他睫毛湿漉漉的,大抵是掉了眼淚。
何必呢?
真的何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從身側拿出文件袋, 「需要的文件我都籤好了。」
我拿過,起身離開。
陸危從身後叫我的名字,「肖媛。」
「我沒和她睡過。」
「嗯。」
我隻應他一聲,沒回頭,腳步也沒停。
太久了,過了太久了, 已經錯過了我想聽的時候。
不管真假,我讓他說的時候, 他沒說。
辦理完離婚的事, 餘斯拿著白玫瑰在外面等我。
光線灑落在他的身上,他笑著對我伸手。
「肖媛, 你還願意再相信一次愛情嗎?」
我拿過他手裡的花,「小鬼,我不會再相信那玩意兒了。」
他抿著嘴,眼角耷拉著。
我回身, 在他下巴上一吻。
「但是你要跟我湊合著過日子, 那可以。」
言畢,他興高採烈地撲過來。
公司的大樓被保潔阿姨擦得一塵不染,我的丈夫在辦公裡與另外一個女人相擁而吻。
「署我」「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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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過一個少年人最熾熱的愛。
他曾折碎一身傲骨,隻為和我在一起。
可是後來他忘了,他曾那樣愛過我。
人海茫茫, 我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少年郎。
某某年,我陪那人淋過雨。
可後來。
他毀了我們的傘。
我牽了別人的手,有了新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