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被打開。
眾人看到了接下來的一幕。
女人身上一蓋上白布,一個陌生男人正跪在李鍾靈病床的旁邊握著女人的手痛哭。
「靈啊,你醒醒看看我啊。」
「靈啊,我不要我們的孩子,我隻要你平安活著啊,你明不明白啊。」
孟江山衝過來,直接把男人推開。
「你他娘的是誰?碰我女人!」
「孟大老板,你就讓我再看她一眼吧,我之後會帶我的孩子走,再也不會出現的。」
男人捶胸頓足,「要不是為了讓我有後,她也不會如此死去了。」
「放屁!鬼才是你的後,那是我的女人!我的孩子!」
「孟大老板,那真的是我的孩子。你不是結扎十多年了嗎?靈兒都跟我說過。還跟我說,隻要騙你說結扎也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懷上孕,帶你去聽孩子的心跳,你肯定就留下這個孩子了。」
「她說要靠這個孩子在孟家翻身,逼你給她名分。但是她都死了,你就讓我把孩子帶走吧。」
「不信的話你等孩子情況好一點,我們去做鑑定。」
孟江山被男人一輪又一輪的信息炸彈炸個粉碎。
「不會的,她不會騙我的,不會的……」
孟江山緩緩退後扶住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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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一口血噴了出來。
「醫生!快來醫生!」
15
孟江山顱骨骨折,昏了半個月才緩緩醒來。
孟時帆遞給他和早產兒的親子鑑定書,他們之間有 0.001% 的可能有血緣關系。
男人發怒到撕毀了整本冊子。
孟江山其實不該昏迷這麼久的,是孟時帆讓醫生每天不停地給他注射迷藥和鎮定劑。
他昏的這半個月,孟江山底下情人李鍾靈為野男人生野種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
孟氏的股價大跌。
又因為孟江山昏迷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無人主持大局,各方元老趁亂拉幫結派意圖推翻孟家獨自當權。
而孟氏一部分股東底價向外售股,更是讓內憂外患的孟氏雪上加霜。
孟氏才亮相的大公子站了出來,自己往裡砸了猛錢穩住了局勢,收佔了大批的股份。
他是孟氏最大份額股東的時候,已經孟江山被我囚禁的第二個月了。
孟時帆在忙,我也沒有闲著。
孟江山被我囚禁在私人醫院的單間。
剛開始他每天都在撒潑,砸壞了很多儀器,嚇跑了好幾個護士。
後來孟時帆跟他談過一次話之後,他便沉默了,每天像個小老頭一樣佝偻著身軀坐在床邊。
我學習之餘就會去看他,為他削蘋果的手無數次地想直接拿著刀捅死他。
但八年的陪伴不是假的,讓我下不了手去害他。
最終,孟江山還是走出了那個單間。
接走他的是警察。
我已經收集到足夠多的證據,足以證明他當年勾結李世雄一家殘害了我的父母,將李家的資產和產業以非法形式佔據。
哪怕他剛開始隻是出錢,哪怕最後他也隻是收錢。
其中,大部分的證據是孟時帆找來的,最關鍵的是他找來了關鍵性證物——一段行車記錄儀視頻。
而這個視頻的提供者,是向懷柔。
那是當時被動過手腳撞向我父親的那臺車留下的影像。
多麼可笑,隻是因為孟江山花了錢,這件事故被判定為正常的意外的事故結案了。
據說是向懷柔的媽媽在孟家做保姆的時候藏匿起來的,以此管孟江山索要封口費的。
這就是向懷柔的籌碼,孟時帆許諾她在美國幫她安排工作以及購買一棟別墅。
孟江山被帶走的那天是他的生日,警察同意吃完蛋糕再走。
我就冷漠地站在旁邊。
我陪他過了八個生日,每次我都會精心地為他挑選禮物。即使他不愛吃蛋糕,我也要笑嘻嘻地拉著他嘗一口。
「父親,生日你得過,不然就浪費一個許願的機會了。」
每次我都會閉上眼,虔誠地對著搖晃的燭光許願:我以後一定要非常有錢,父親也一直要健健康康,這樣我才好做他的小公主,
如今他淚眼模糊,抬起已經扣上手銬的雙手,想最後摸一摸我的臉。
我厭惡地拍掉了他的胳膊,將他踹倒。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是你毀了我原本美滿的家!你還好意思把我帶在身邊!」
我向他怒吼,把蛋糕砸到他的臉上。
他整臉被奶油埋住,一時喘不上來氣,蛋糕上面的蠟燭燙掉了他一小截眉毛。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懺悔,讓我放過他。
「我跟你說,孟家沒了,你不用想著有再翻身的一天了。」
16
送孟時帆回美國那天,孟氏財團已經重新更名李氏,我也改回了本名李芊芊。
我答應他一同幹翻惹得他媽媽抑鬱而死的奸夫淫婦,孟江山和李鍾靈。
他答應我把他所有佔得的股份股權轉讓給我,讓集團重新姓李。
這就是當初我們談成的交易。
實際上,他根本不缺錢,在國外他的商業版圖已經很大了。
他說他最初的計劃是直接把孟氏搞破產,給媽媽報仇。
他一點也不想拿孟江山的錢,他嫌髒。
我說,沒事,我不嫌,因為那原本就是我的錢。
機場,在那個我們初見的地方,
「真的不跟我走,嫁給我你會有更多的錢。」
「你不怕你的錢都變成了我的錢?」
「沒事,我特別會掙錢。」
「巧了,我以後也是。」我向他揮了揮我手機屏上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的照片。
我沒再繼續學鋼琴,經濟學成為了我報考的專業。
高考發揮出色,我考入了中國最出色的學府。
同時因為向懷柔申請了美國的學校沒有參加高考,時隔三年我又成功登頂高中全年級第一。
我正了正神色說:「你也別回來了,說不定那山溝裡的小子神仙光環附體逮住你驗 DNA,回頭找我李氏財團的麻煩。」
孟江山和李鍾靈的孩子被我送給了農村山溝溝裡的一個農戶家裡,隨了農戶的姓氏,叫王鐵牛。
是的,當初那份 DNA 檢測報告是孟時帆找人偽造的,那個男人是我僱來的。
李鍾靈懷的孩子確實是孟家的。
名字是我給起的,他在保溫箱裡住了 5 了月才脫離危險,但和同齡的孩子們比還是瘦小羸弱。
命是他自己爭來的,叫鐵牛寓意祝願他身強體壯,絕不是為了他從小就被人嘲笑名字難聽。
我告訴孟江山孩子被他親身父親帶走了。
隻要沒有奇跡出現,誰也不會再找到他了。
後來我去監獄見過一次孟江山。
他變胖了,頭發變得花白,人也看著不像記憶中的嚴肅,看起來就像個中老年油膩男。
「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把孟氏交給我繼承對嗎?」
「……」
「你是知道孟時帆與我合謀的嗎?」
「……」
後來我想明白了。
為什麼他從來不讓我去公司,是因為公司裡有幾個元老就是當初從李氏集團走進孟氏的。
為什麼他極力支持我學鋼琴,但我在學校成績再好,他也隻是禮貌的笑一笑,讓我以後報藝術學校,就是不想讓我插手孟家的生意。
為什麼從小就給我訂婚,為的就是把我嫁出去,好讓孟時帆有一天回來接手公司。
他雖厭棄他的原配夫人,但他很愛孟時帆,想把整個孟氏都留給他。所以他很早之前就結扎了,李鍾靈有孩子純屬意外。
「我不會再來了。」
「芊芊。」他最後一次叫了我的名字,「別再來了。」
我出監獄的時候,
外面飄起了雪。
我掉了一滴淚。
沒有風,雪落的很慢,就像八年前他把我接走的那一天,雪花帶著治愈和救贖降臨。
17
向懷柔是在年末去的美國,她說她要去找 Easton 了。
正值假期,我深夜為她送行。
她甜甜地給了我一個擁抱,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啦,去吧。」
然後她就蹦蹦跳跳就去登機了。
臨走前她悄悄塞給我一個信封,晃著我的胳膊,撒嬌地說。
「這裡是最後一個秘密,我走了你再看」。
看她走遠,
我上揚的嘴角終於冷冷地落了下來。
攥著她的信,我一臉冷漠地走上我的專車。
車沒有再向北開, 我換了個房子,選在了城市的另一邊。
車上, 我打開了那封信。
「親愛的芊芊:
這是我告訴你最後的秘密。
世界上根本沒有《蝸牛小姐》這本書,一切都是我編造的。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 Estoon,也沒有誰是誰的主角,
有那盤行車記錄儀的影片,是因為我父親收了好處親自開車把你爸爸殺害的,不過他已經在監獄裡死了,所以你也不用太生氣。
我討厭宋絡, 他就是一隻恃強凌弱還腦幹缺失的蠢豬。霸凌我還說喜歡我, 隻知道把我往火坑裡推, 就怕碳沒加夠。
我年級第一能看上倒數第一的他?
我討厭孟時帆,他不知在哪裡查到了幫孟江山給我父親轉了一大筆錢,猜到我們這裡有關鍵證物,一直粘著我和我媽媽。
我好不容易想了個說法糊弄過去說媽媽是當初的保姆才得以完全脫身。明明我們可以輕輕松松收孟叔叔給的封口費, 他偏要捅出來。
他就是喜歡你,卻假模假樣來追我, 就是想讓宋絡粘上我,撤銷你們的婚禮。
我討厭父親, 一個從沒給我愛護的殺人兇手, 讓我頂上殺人犯孩子的汙名。
我討厭媽媽, 沒有給我好的生活條件,眼看著我被繼父欺辱, 家裡三個人隻能低三下四忍氣吞聲的靠著父親的殺人錢活著。
我也討厭你,尤其在我發現我沒那麼討厭你之後, 我便更討厭你。
「嗯?」我皺起了眉頭,來者不善。
「(但」我裝得太累了,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我會在新的城市開啟新的生活。
永遠別再見了,芊芊。
向懷柔, 12 月 31 日留。」
看完信,我表情麻木地看向窗外,抿了口冰美式。
真苦。
向懷柔應該想不到,飛機的那邊早已等了一伙持槍的人牙子,她一出站就會被帶走。
「命債就得命償啊,我又不是天使。」
從那個錄像帶出現後我就發覺到不對勁, 我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查明了所有的真相。
回憶起我跟她幾次聊到書中的內容,細節上很多前後不一, 我猜到她在編謊話。
為了讓她安心, 我跟她裝了一個月的好姐妹。
為了讓她早點出國,讓我有機會用最安全的方式下手。我甚至花錢動用了關系, 她才有機會在新年前動身。
「你確實很聰明,也很健康。所以我猜你的腰子和心髒應該很值錢。
你知道的,我愛財如命的。」
我默默地收好了那封信,車也停了下來。
在新別墅前, 為我開車門的是我的新管家。
今天也飄雪了, 秦言撐著傘,伸手扶我下車。
我將手遞了過去。
向懷柔編了那麼多謊話,有一句倒是沒編錯。
「這世界再怎麼變,他也會一直站在你身邊。」
明天, 就是新的一年了。
雪會掩埋過去的一切,留白這荒誕的世界。
此刻的夜裡,萬籟俱寂。
但我知道冬雪之後便是春風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