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勒慌得不得了,生生就被拖走了。
蘇禾拉住早已急得六神無主的母親舒紅,“媽,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他們跑來說蘇勒殺人了……我兒子怎麼會殺人呢?他不會的,肯定不會,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舒紅堅定地否認著這個可能性,激動地都要暈過去了。
“媽,你別急,別急,我們跟過去,總能把事情弄清楚的……”
“對對對,我們馬上趕過去。不能讓小勒受了這不白之冤……”
舒紅拼命地點著頭。
警車走了。
蘇禾帶上舒紅,叫了車緊跟其後。
中間,她有給柴文打過電話,希望他可以成為蘇勒的代理律師,但,柴文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她有想過找冷陌。
可她和冷陌,連朋友都不算,她一直找他幫忙算什麼?再者,他還在生病。
蘇禾思量再三,忍著,沒找。
她和母親在刑警隊等到天大黑,才有人跑出來對她們說:
“蘇勒的家屬是吧!
“蘇勒昨晚上在東湖大學附近一家便利店門口,打死了一個小姑娘叫徐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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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蕾的父親徐來,不久之前跑你家砸店,被蘇勒打傷了頭部,這兩天查出了小腦腫瘤,晚期,昨天徐來跳樓了,高位截肢保下一命。
“徐蕾傷心之下跑來找蘇勒,覺得全是蘇勒害的。兩個人扭打了起來。
“是徐蕾先動的手。但人家是小姑娘。蘇勒反擊時用力過猛,徐蕾頭部撞到了電線杆上。蘇勒離開時,徐蕾沒事。幾分鍾後,根據徐蕾的同學說,徐蕾就開始流鼻血,送醫治療不治身亡……”
蘇禾聽得那是渾身拔涼。
蘇勒和徐來打架的事,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為什麼現在還會生出這種變故?
舒紅則呆了好一會兒,才抓住人家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警官,意外傷害罪致人身亡,會……會被判幾年?”
警官答:“三年到七年有期徒刑。”
蘇勒正在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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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可以有很好的前程,真要這麼一判,他這一生,算是徹底完了。
舒紅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就暈在了蘇禾懷裡。
警局的人幫忙叫了救護士,蘇禾把舒紅到了醫院。
經過醫生診治,問題不大,但舒紅因為受了強刺激,昏迷著,一直沒醒。
期間,蘇禾打了好幾次電話給柴文,始終聯系不上。
晚上八點。
蘇喜衝進了病房,看到舒紅還在昏睡,憤怒了,一把抓住蘇禾的衣服,叫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蘇勒為什麼又被帶走了?”
蘇禾擰著秀眉,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
蘇喜的面色更嚴厲了,指著她,劈頭就罵:“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蘇禾,你就是我們家的禍害精。
“十五年前,你說失蹤就失蹤,媽因為你,眼睛哭得差點瞎掉。
“五年前,你說回來就回來。帶著一身病歪歪的病氣,把我們家攪得雞犬不害,還慫恿媽離婚,現在又害得二哥惹上了人命官司……
“為什麼你要回來。你要不回來。我們家就不會有這麼多是非!”
眼下這個情況,母親昏迷,蘇勒被關,本該是她們倆姐妹同心協力共克難關的時候。
蘇禾震驚地發現,蘇喜竟盲目地把她定為了蘇家所有悲劇的始作甬者。
她這是把書讀狗身上了嗎?
若換在以前,蘇禾一定會忍了,可現在,她不想再忍,直接就懟了回去:
“蘇喜,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如果不是我,你們一家五口還住在城北老城那套才70平的破樓裡。
“蘇大城嗜賭,好酒,賺的錢,根本就養不活你們三個兒女。
“蘇安為什麼高中沒畢業就出來學汽修。沒錢。
“你和蘇勒差點就休學了,為什麼?蘇大城喝酒摔斷了腿,媽拿不出錢來供你們讀書。
“為什麼你們兄妹三人都這麼大了,必須擠一間房間,還是沒錢……
“為什麼媽要兼兩份工作,每天忙得不著家,依舊是沒錢……
“蘇喜,我沒回來之前,你們穿的是什麼,吃的是什麼?你通通忘記了嗎?
“是我回來了,是我認了一個幹媽,是我幹媽一直幫襯我們這個家,是我嫁給了楚流商,我們家才有了兩套房兩個店面。
“也是我,用我幹媽給的零花錢,供你們上了重點高中。
“為什麼要讓爸媽離婚。爸老打媽,你沒看到嗎?
“這五年,我一直在幫襯家裡,你看不到。我給你們每個人買筆記本,買手機,你也看不到。現在,我被離婚了,家裡也的確受了一些牽累,你就覺得我是惹禍精……
“這些年,我白給你花錢,白疼你了。你得有多狼心狗肺,才能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
一口氣,蘇禾把這幾年憋在心裡的話全給吐了出來。
回到這個家,她過得其實並不如意——一直以來,她被楚流商和楚流星看不起,回到娘家,她被蘇家每個人吸著血。
蘇大城不斷地在找駱雪借錢,還的時候,總會少還點。幹媽看在她面上,沒計較。
蘇安借著楚家的關系幹建築承包工程,總是在暗中吃回扣。幹媽看在她面上,當不知道。
舒紅用著楚家給她的聘禮,開著店,住著楚家給的房子。
蘇喜和蘇勒上了最好的高中,一個讀了最好的理工大學,一個讀的是合資大學,學費驚人。
當然,這些恩惠,不是她給的,是幹媽給的。
正因為得了幹媽太多的恩惠,所以她才不得不更加倍努力讀書,拿最高的獎學金,設計了好些個小發明,申請專利,便宜賣給了幹媽,以償還恩情。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法子,幫襯著家裡,並且,想驕傲地活著。
可在所有人眼裡,她是什麼?
愛虛慕榮。
貪財。
靠楚家。
靠幹媽。
蘇禾之前都不想和人爭辯,今天,她忍不下去了。
蘇喜也愣住,以前的蘇禾,比較軟弱好欺,今天的她,怎麼了?
竟這麼的牙尖嘴利,句句切中要害。
是的,以前的蘇家,是很窮。
蘇禾回來後,他們家就漸漸擺脫了貧窮,可這些不是蘇禾的功勞,不是。
“你就是惹禍精,就是,就是,就是……”
蘇喜實在是嗆不過她。
反正,蘇禾在她眼裡,一文不值。
說完,她跑了出去。
所幸病房內就隻住了一個病人,並沒有影響到別人。
蘇禾沒去追,而是努力平復心情,眼窩裡好酸。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讓她想哭。
十年記憶全無。
歸來蘇家,她隻覺百般陌生。
嫁給楚流商,更是沒有夫妻恩愛,隻有漸行漸遠。
愛情、親情,她傾盡一切,想以真心相換,結果,換來的總是無盡的傷害……
她,是不是命中注定孤單,不配得到別人的珍愛?
抹著臉,她忽然覺得好累。
第51章 挨打
混亂的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舒紅一直昏睡不醒,蘇禾陪在邊上。
第二天上午,舒紅依舊沒有蘇醒的跡向。
蘇禾不敢離開,一直守著,心裡卻憂著蘇勒,她拜託葉老師到刑警大隊再去了解一下情況。
中午,葉老師過來看了看,說:“我託人問了問,對方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蘇勒的確殺人了。你們這邊得快點請律師,這樣才能更好的了解情況。”
蘇禾點頭說:“我知道的,我會幫他請最好的律師的……”
葉老師見她面色不太好看,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別急。急是急不來的。你們這個家啊,蘇大城蘇安,根本不管你們死活,你媽沒主見,你妹沒腦子,蘇勒是比較沉得住氣,可偏偏現在是他出了事。在什麼人都靠不住的情況下,你得穩住,不能亂。”
蘇禾深籲一口氣:“您放心,我扛得住。就是工作室那邊……”
“正要和你說這事呢,工作室的事你別掛心。楊總昨天已經跑來和我們籤約了。至少下半年,我們這些工人是有活幹的。你呢,先把家裡這點事料理好。”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葉老師走後,蘇禾接到了楊總的電話。
“蘇設計師,合同呢,我已和葉老師籤好了,後續工作,必須由你給我盯著哦……這樣我才能放心……”
楊總極為信任她。
蘇禾連忙道:“那是必須的,我們匠心出品都是精品。楊總,恕我冒味地問一下,你現在突然敢和匠心籤約,是簡城和你打電話了?”
“和簡城有什麼關系?”楊總怪問:“是柴律,昨天下午親自找得我,他給我介紹了生意。並且一再保證簡家不會找我麻煩……蘇設計師,你和柴律關系很好嗎?”
原來是柴文。
“不算熟。”
“那他為什麼要給我介紹生意?”
“不太清楚。”
蘇禾想著,應該是冷陌授的意。
又簡單聊了兩句,蘇禾掛了電話,又給柴文打電話,但還是關機。
正想給冷陌打,病房門突然被撞開,進來一幫衣著寒酸的人,領頭的是一個胖男人,一臉的兇神惡煞,看到她,劈頭蓋臉就罵了過來:
“你就是蘇勒的姐姐是不是?你弟弟不光害了我姐夫,還殺死了我外甥女,這件事,你們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胖男人身邊跟著幾個人。
其中一個面色慘白、個頭瘦小的女人哭著叫著,直撲過來掐住了蘇禾的脖子,當即就呼天喊地起來:“還我老公,還我女兒……”
蘇禾被掐得根本說不出話來,手機吧嗒落到了地上。
舒紅正好悠悠醒來,看到這一幕,不明就理,忙起來幫忙:“你們幹什麼?放開我女兒……”
可他們人多,一番你來我往的拉扯,病床被推歪了,被子被扯到了地上,床頭櫃也被掀翻了……
這場面,鬧得真是不可開交。
護士聞訊趕來,叫來保安,勸了好一會兒,才把那些人勸走。
可鬧了這麼一出,蘇禾和舒紅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
母女倆你看我,我看你,都眼淚汪汪的。
她們被欺負慘了。
兩個人抱在一起,蘇禾根本找不到措詞來安慰母親。
在這座城市,她們無依無靠,沒有任何人能為她們撐腰,能倚靠的隻有她們自己。
“蘇蘇,你弟弟這輩子完了。”
舒紅話裡的絕望,令蘇禾心痛如割。
蘇勒一直是個好孩子。
他學習成績一直拔尖,高考考得特別好。
舒紅苦了一輩子,現在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蘇勒可以出人頭地。
結果,最被寄於希望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
蘇禾看著母親生無可戀的樣子,心疼極了,可她幫不上忙。
*
另一頭。
簡城收到了一張照片,蘇禾被揍得很慘的照片……
他不覺暗暗勾了一下唇角。
這一次,不是他讓人幹的,但卻是他喜聞樂見的。
“哥,你在一個人樂什麼?”
同一個客廳。
簡山,簡夫人秦主,簡宛,還有楚流商,正坐在一起,聊著楚氏和秦氏合作那件事。
簡城因為那詭異的一笑,引來了簡宛的好奇。
她眼疾手快,伸過手把哥哥的手機給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