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璇璣臉色一僵,想了想之後,才有些艱難地道:“……我師父……確實和妖皇有聯系。但也不能確定他這樣的變化就是我師父作為。”
雲璇璣話說到一半看著琉璃突然看向他那復雜的眼神,在腦海中飛快地思索著然後忽然脫口而出:“煉骨之術!!”
司繁星看他:“我們正在說煉骨之術啊。”
雲璇璣搖頭:“不、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我們玄機宮就算是再怎麼擅長於掐算天機,但我們終歸是正派之人……”
司繁星、莫不聞、琉璃和剛醒的熊熾同時用你繼續編、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看著他。
雲璇璣閉上嘴,過了一會才道:“不管我們玄機宮到底是不是做了對的事,但我們玄機宮人所擅長的就隻是掐算和陣法之術。”
“除此之外,因為本門源遠流長,在藏書閣之中也記載了許多古往今來的各種修煉之法。但那些也僅供參考,且大都是正派的術法。”
“不過,我仿佛是見過‘煉骨之術’的玉簡的。”
“但那也是我幼時不小心翻到的一枚玉簡,當時我還因為煉骨之術很是厲害問過師父我能不能煉,師父對我說那煉骨之術的正道之法太過痛苦且漫長,不如潛心修煉來的穩當。”
雲璇璣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接下來要說出的話有些艱難,他又頓了頓才道:“但當時師父還說了一句話。”
“那煉骨之術被梟破天給改得面目全非、邪性非常,若不是萬不得已,誰會用他的法子?”
雲璇璣閉了閉眼:“那隻是師父隨意的一句話,但如今想麗嘉來卻、卻……”實在讓人心驚。
熊熾一拍大腿就道:“你們這些小崽子肯定不知道梟破天是誰!但老熊我知道啊!艹,那不是魔族的魔尊嗎?都一千多年過去了,那老東西還沒死呢?!這不對啊,當年我和老墨還跟他幹過架、老墨最後提著劍追了他三天三夜,回來就告訴我他掛了啊?”
熊熾看莫不聞,莫不聞表情不變:“我追了他三天三夜,把他重傷逼進了天魔深淵。天魔深淵裡都是魔族惡念,他怎麼可能活下來?”
琉璃終於在這個時候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話了:“但他就是沒死啊。”
莫不聞轉頭看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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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抬頭看天:“我聽父皇說過,老魔尊當年掉進天魔深淵受了重傷,九死一生回去後就直接閉關修養了。然後他的心腹魔將就成了魔族新的魔尊,那新魔尊至今已經當了一千年的老大了。但是吧,他因為實力問題和老魔尊還沒死的關系,卻並不怎麼能服眾。”
雲璇璣也在這個時候跟著小心翼翼地打臉:“是的。我師父之前掐算到北陸魔族不穩,讓弟子調查之後才知道仿佛是因為他們的十大魔將裡有一個極其年輕的魔將在天魔深淵的歷練中得到了很大的機緣,然後進階到了大魔將的修為,大魔將的修為是可以挑戰魔尊自己上位的,他出去就下戰書了。”
“不過現任魔尊並不想接受挑戰,隻是老魔尊沒有出來、大魔將又和其他魔將咄咄逼人銥誮。一怒之下現任魔尊就用了一條毒計。”
雲璇璣說到這裡表情突然就有點兒詭異,他看了一眼莫不聞,最後還是道:
“現任魔尊拿出了老魔尊的準仙寶‘輪回草’為獎,讓大魔將必須在擂臺上戰勝其餘九位魔將,才有資格跟他最後一戰。而現任魔尊表示,十位魔將不管是誰在魔將之爭中取得勝利,都能夠得到輪回草,並且有和他一戰、成為魔尊的機會。”
司繁星看了看莫不聞:“……”
琉璃看了看莫不聞:“……”
熊熾看了看莫不聞:“……”
莫不聞看著他們,片刻後嗤笑一聲:“什麼時候,老子的輪回草,也是他們能拿來當獎品的了。”
其他人:雖然並不意外,但心情還是很復雜。
不過莫不聞說完之後又搖搖頭,臉上勾起一絲玩味:“這樣一條毒計,怕不是現任魔尊能想出來的主意。”
“且,那可是準仙寶輪回草。不是自己的東西,他也敢動?”
眾人表情齊齊一變,莫不聞就道:“梟破天怕是早已出關,並且,他的手已經伸到了許多地方了。”
琉璃眼神一凝。
就聽莫不聞道:“怪不得琉剎急於煉成魔骨。這煉骨之術,就是從梟破天手裡傳出來的,他若是醒了,所有用了他煉骨之法的人……哈哈。”
“這可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個腦子 是非,對錯。
莫不聞的話讓雲璇璣和琉璃都感受到了相當大的惡意。而這惡意之中還帶著那麼點兒“我看你們作大死”的幸災樂禍。
但偏偏無論是雲璇璣還是琉璃都不能說什麼, 他們一個回去要面對師門問心,一個要出去之後要面對親爹入魔的天塌大事,之後的日子怕是短時間內都無法消停。
不過兩人想到這點之後就又看向莫不聞, 臉上露出你高興什麼的表情。
“今日之後潛龍湖上的事情便會被天下知, 你作為天魔的身份暴露頂多是引來各方追殺和聲討, 可有想過繁星師妹要如何?”雲璇璣看著莫不聞問出了靈魂一問。
而琉璃在旁邊補刀:
“對啊, 她好歹也是清玄門大長老的親傳弟子。此事一出她與你一路同行還關系親密,再加上……她姐姐還在清玄門之中, 她若是回去會不會受到懲罰我不能確定, 但按照那些正派宗門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行事準則,她回去之後便會受到最嚴厲的神魂問詢了。”
“你是想讓她回去被搜魂, 還是被關起來禁閉百年?”
莫不聞臉上的笑容也沒了, 他看著旁邊表情有點兒僵的司繁星哼了一聲:“為何要回去?她直接跟我去北陸魔族便可。”
司繁星聽到這話沒說話, 但雲璇璣卻搖頭:“那你是想讓她徹底安上勾結天魔之名嗎?”
莫不聞的眼神沉了下來, 盯著雲璇璣好像他再多說一句話就要動手似的。
倒是司繁星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勾結天魔的名聲倒是沒什麼,但我還是想要回師門一趟。見一見……師兄師弟和掌門真人他們。”
“我想要知道他們對於此事、對於我和不聞的態度。雖然我已經決定了一些事情, 但清玄門之中也有我在意之人。”
雖然清玄門的那些師兄弟們做過傷害司小星和她的事情, 但這種態度並不能算是他們自願。司小星已經不在, 她沒有權利替她做出原諒, 但她司繁星還是從歐陽恭、穆千流、以及其他不少師兄弟姐妹那裡得到過道歉和關懷的。
如果他們能夠對這件事情有一個理性的判斷,那哪怕他們走的並不是同一條路,她也會覺得安心喜悅。
莫不聞想到了歐陽恭和穆千流, 臉上的表情雖然不太好,但還是點頭同意。
雖然他覺得清玄門的老東西裡肯定有有問題的,但至少歐陽恭和穆千流都是腦子清楚的人。而且,他雖然如今還是天魔墨滄瀾,但他已經不打算如同從前那樣和敵人正面剛了。
就像熊熾所說的那樣, 曾經輸在了沒敵人不要臉這點上,那這一次,就幹脆比那些人更加不要臉一點好了。
所以,能夠讓那些大門派的弟子從內心動搖、懷疑、甚至是窩裡反,難道不是件很不錯的事情嗎?
話說到這裡,眾人就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雲璇璣通過那殘留的傳送陣帶著眾人離開了萬妖骨冢,而後在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轉頭看向莫不聞,他微微停頓了片刻,而後神色決然、出手如閃電地挖出了胸前的一根胸骨。痛苦地咳了好幾聲之後,他才把那根血色中呈現玉白之色的胸骨遞到了莫不聞的面前。
莫不聞看著他那還沾著鮮血的胸骨,然後大袖一揮,仿佛抽走了那根胸骨上的什麼東西後,才淡淡道:“屬於我的東西我已收回,這根胸骨還是你的,隻是它不會再如從前一樣給你頗多助益了。”
但雲璇璣聽到這個話卻是笑了起來。他看著那根仿佛失了些光澤的胸骨道:“便是它再如何平凡那也是我本人。我又為何要嫌它?”
“如此,多謝。……希望再見之時,我們不是敵人。”
雲璇璣說完便身形有些踉跄的離開。
而琉璃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轉頭問了一句司繁星:“那次在望月秘境之中,是司滿月先偷襲你的,是嗎?”
那時他並沒有看到司滿月偷襲司繁星的畫面,再加上對於司滿月莫名的喜愛與親近、對司繁星莫名的厭惡與疏離,他自然不會相信司滿月竟然會是一個偷襲自己姐妹的人。
隻是,如今,他卻不能肯定了。
因為司繁星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可惡。
司繁星雙目直視著他,神色坦然:“是。”
琉璃閉了閉眼。點頭,而後毫不遲疑地離開了。
……
第二日。
昨夜在潛龍湖發生的事情便如一道炸裂了天穹的驚雷一般震驚了整個真州大陸。
那被三十多位修者完整錄下來的妖皇琉剎入魔、殺人、使用邪法的留影石畫面,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西陸妖族、傳到了南陸和東陸的各大門派,以及北陸的魔族之城。
妖族們無法相信他們一直以來無比崇敬的妖皇琉剎竟然是這樣的面目,甚至有些妖皇的崇敬者怒斥這是針對妖皇的陰謀絕不相信那些畫面是真的。
但更多的妖修卻是在沉默之中默認了此事,因為留影石的影像是根據每一個修者特有的靈力修為而捕捉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偽造出虛假的留影石畫面。哪怕是找身形相似面容相似的人故意留影,隻要辨別一下留影石中那人的靈力光芒和強弱,就能夠直接判定真假了。
而在那被瘋狂傳播的三十多個留影石的影像當中,無論是哪一個影像,裡面那妖皇強大而瘋狂的魔化靈力、以及墨滄瀾和熊熾的靈力都是獨一無二絕對無法復制的。
所以,這些修者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妖皇琉剎早已入魔、並且他才是真正殺害帝俊城的修者的“天魔殘魂”也是真的。
而說來簡直讓人覺得可笑又可嘆的,是最後阻止妖皇殺人、救了無辜人修和妖修的人,竟然是被所有人都畏懼的真正的天魔,墨滄瀾。
這種“惡人含冤、好人為惡”的事實讓自詡正道的人修和妖修都十分難以接受。
那感覺就像是在眾人圍觀之下被狠狠地打腫了臉,並且還被嘲笑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