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其實他是來看她的,但他不敢說,想說來這邊看菊花,太假了,他自己都說不出口。


楚盈震驚過後就猜到他是來看畫的了,臉紅是為自己一驚一乍的表現,此時聽男人解釋,她看眼男人衣擺,緊張地問:“廖大人也會作畫?”嫂子總是誇她有天分,但楚盈對自己並沒有信心,她怕遇到畫中高手,笑話她。


她聲音細細柔柔的,特別好聽,廖守眼巴巴地看著她羞澀的模樣,未經思索就道:“我不會……”剛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了,不會畫畫還來看她畫,豈不擺明了別有居心?


廖守立即改口,幹笑著道:“隻會些皮毛,跟你比差遠了。”


楚盈不知他是不是在自謙,但第一次被一個外男這麼直白地誇贊,她臉更紅了,扭頭看自己的畫板,“廖大人太謙虛了,我的畫,隻能哄哄棠棠,拿不出手的。”


她把自己貶地太低,廖守忙道:“誰說的,我真覺得挺好看的。”


他靠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恰好將她籠罩,楚盈一慌,腦袋垂得更低了。廖守自知失態,連忙又退回去,心虛地往皇上那邊看,見那邊哄孩子的哄孩子,聊家常的聊家常,廖守略加心安,笨拙地勸楚盈:“你繼續畫,我,我隨便看看。”


楚盈不想給他看,但她沒有勇氣逐客,幹站著也沒什麼可說的,隻好硬著頭皮繼續作畫。奈何身後多了個陌生的男人,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楚盈無法集中精神,總覺得,男人好像在……看她。


楚盈真的畫不下去了,但這是皇上要她畫的,一會兒還得給皇上過目。


思及廖守與兄長的交情,楚盈咬咬唇,微微偏首道:“廖,廖大哥,我畫畫時不習慣身邊有人,一有人我就不敢畫了,廖大哥想看,等我畫完了再看,可以嗎?”


請人幫忙,稱呼自然要軟和些。


一聲嬌滴滴的“廖大哥”傳到耳中,廖守全身骨頭都快酥了,想也不想就點點頭,話都沒說,生怕多留一步就會打擾她畫畫,男人閃地飛快,一眨眼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明惠帝看在眼裡,無聲地罵臣子蠢笨。


廖守卻美滋滋的,遙遙望著楚盈嬌小的身影,耳邊還回蕩著那軟軟甜甜的“廖大哥”。


第195章 195


楚盈畫了一幅粉荷菊,層層疊疊的花瓣,嬌豔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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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帝看到這畫,面露贊許,抱著棠棠誇贊道:“盈盈畫的不錯。”


楚盈笑著看向陸明玉,真心實意地道:“都是我嫂子教的好,如果不是從嫂子那裡學到很多,我連在皇上面前獻醜都不敢。”


“就你嘴甜,明明是你有天分。”陸明玉嗔了小姑子一眼。


明惠帝自己品鑑完了,叫廖守過來,打趣道:“朕剛剛見你去盈盈那邊賞畫了,以前不是看筆墨字畫就頭疼嗎,朕賞你字畫你不要,今日怎麼對畫作感興趣了?”


廖守瞪圓了眼睛,慌亂看向楚盈。


楚盈還沒察覺明惠帝話裡透露出來的深意,因為明惠帝與廖守說話,她下意識地就看了過去,不期然對上廖守慌張無措的黑眸,楚盈愣了愣,跟著陡然反應了過來!


如果廖守不愛字畫,那他剛剛為何去看她作畫?


憶起那種被人灼灼窺視的感覺,楚盈臉噌地紅了,怕被人發現她的異樣,楚盈迅速轉身,一邊窗邊走一邊歉然道:“我的帕子落在那邊了,我過去找找。”逃跑般快步離去,怕廖守說錯話被嫂子他們看出來,屆時更尷尬,方才她與廖守的短暫談話也解釋不清了。


廖守是糙漢子,臉皮夠厚,楚盈在這兒他可能還會心虛,現在小姑娘不知為何跑了,廖守便理直氣壯地道:“臣先前不要字畫是以為字畫沒用,今年聽說字畫比金子還值錢,就開始學了,二姑娘在那邊作畫,臣手痒痒,湊過去看了會兒。”


明惠帝揭穿他心思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會兒就一心找樂子了,朝楚盈的粉菊圖揚揚下巴,問他:“那你說說,盈盈這幅畫能賣多少銀子?”


廖守裝模作樣看會兒畫,直接道:“臣估不準,至少一百兩吧。”


陸明玉忍俊不禁,低頭笑了。


廖守看她一眼,心裡不由地犯嘀咕,難道他說少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人見過了話說過了,心意也拐著彎讓女方知道了,再繼續留廖守在這兒外甥女可能會不高興,規矩避諱畢竟在那兒擺著,明惠帝擺擺手,打發廖守道。


廖守恭聲告退,往外走時,腦袋往南邊窗子偏了偏。


跟前就剩自家人,明惠帝低聲問外甥女,“阿暖覺得廖守如何?”


陸明玉沒有裝糊塗,淺笑道:“廖大人年少有為一表人才,更是皇舅舅身邊的大紅人,當然堪稱佳婿,隻是盈盈的婚事,還得等她大哥回來,讓他做主才行,我不好擅作主張。”她也做不了主,楚盈上面還有太夫人這個親祖母呢。


明惠帝點點頭,捏捏棠棠小手道:“朕知道,就是先給你提個醒,要是覺得廖守還行,別家提親的就先不用考慮了。”


“皇舅舅可真關心廖大人。”陸明玉小聲地嘀咕。


明惠帝看著對面嬌俏可愛的外甥女,別有深意地道:“朕也關心世謹,本來也為世謹相看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沒想到朕還沒開口,他先把朕的外甥女定下了,弄得朕措手不及。”


陸明玉臉紅了,順勢請辭:“皇舅舅就會欺負我們,我還是抱棠棠快點回家吧,以後都不來了。”


時候確實不早了,外甥女又不肯在宮裡用飯,明惠帝沒有強留,戀戀不舍地稀罕棠棠兩口。陸明玉給棠棠包鬥篷時,明惠帝吩咐郭邕去取兩套新制好的彩墨,賞給陸明玉姑嫂倆。


彩墨可是稀罕東西,陸明玉領著小姑子甜甜道謝。


她們娘仨走了,明惠帝陪陸筠膩歪了會兒,然後送陸筠去屋裡歇息,他派人又把廖守叫到了乾元宮。看著眉宇間終於多了一絲春意的大齡忠心臣子,明惠帝一邊翻看奏折一邊問道:“盈盈蕙質蘭心,多半已經看穿你對她有意了,接下來有何打算?”


廖守震驚地抬起頭,“她,她怎麼看穿的?”難道後面皇上又跟她說什麼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這麼傻?”明惠帝嗤了聲,看他一眼,繼續批閱奏折。廖守在大事上絕對不傻,至今沒人能佔他一分一毫的便宜,隻是男女情愛上,看他今天的表現,簡直缺根弦兒。


皇上態度如此肯定,廖守心裡再難平靜。之前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問她,現在人家都知道了,他主動湊過去接下來卻再無動靜,好像不太合適,被她誤會他是那種隨意親近小姑娘的風流子弟怎麼辦?


去國公府提親?


又似乎太快了,而且楚行還沒回來,現在去提親也沒用。


雖然不知道明惠帝為何要管他的婚事,廖守還是老老實實回道:“等,等楚行回來,臣探探他的口風。”楚行與那些高傲顯擺的世家子弟不一樣,或許楚行願意與他親上加親……


明惠帝嗯了聲,最後叮囑道:“朕幫你牽線了,接下來能不能成,得看你自己的,若是娶不到盈盈,以後朕不會再管你。”


廖守知道好賴,撩起衣擺跪了下去,高聲道謝:“謝皇上隆恩!”


明惠帝看看他,該說的都說了,打發他下去。


廖守卻跪著沒動,搓搓大手,腆著臉道:“皇上,二姑娘那幅畫她帶走了嗎?若沒帶走,皇上也賞了臣吧?”他看不懂字畫,但他喜歡她的畫,真能把畫討過來,回家他就掛在床裡面,每晚都看幾遍。


明惠帝行事有分寸,若是楚、廖兩家已經正式結親,他會讓廖守如願以償,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他怎麼能把一個大家閨秀的親筆字畫賞給一個臣子?萬一親事沒成,廖守再不小心走漏風聲,楚盈的名聲就受損了。


瞪了廖守一眼,明惠帝冷聲道:“回去抄五遍《女戒》,明早交給朕。”


廖守傻了,他被皇上收留後才開始讀書認字,但從沒看過《女戒》,那是什麼東西?


沒討到心上人的畫,反而被罰抄東西,廖守垂頭喪氣地走了。


那邊回國公府的路上,陸明玉輕聲給小姑子講笑話,“皇上問廖大人你的畫值多少錢,廖大人張口就說一百兩,可見他也覺得盈盈畫的好呢,盈盈以後不許再自謙了。”


楚盈小臉都紅透了。她作畫隻是因為喜歡,為了打發時間,長輩們誇好是鼓勵她,真掛到外面去,能賣十幾兩都是好的。先前她還懷疑明惠帝說廖守不懂字畫隻是隨便說說,現在看來,廖守果然是不懂。那也就是說,他當時真的是為了看她才湊過去的。


他一個大男人,看她,是,喜歡她了嗎?


楚盈心怦怦的越跳越快。她平時很少出門,沒見過幾個外男,今年開始很多人來家裡提親,為的肯定是她國公府姑娘的身份,畢竟那些男子沒見過她,廖守算是她知道的,第一個可能喜歡她這個人的男子。


隻是廖守冷冰冰的,似乎比大哥還冷,他也會喜歡人嗎?


“盈盈,你覺得廖大人如何?”陸明玉盯著小姑子看了一會兒,見楚盈臉蛋慢慢恢復白皙,她好奇地問。


楚盈明白嫂子的意思,微微抿唇,垂眸道:“隻聽大哥提過他幾次,為人如何並不了解。”


這話說得十分閨秀,陸明玉笑了笑,沒再追問,至少在廖守有所表示之前,她都不打算探小姑子的口風了,免得最後廖守沒有任何行動,小姑子卻亂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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