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提包朝我臉上砸來,我伸手擋住,直接把那個全是铆釘的名牌包甩了出去。
手心被刮破,火辣辣的疼。
我不想示弱,把手藏在身後。
「恕我直言,你叫江月是吧,周世卿早就知道你喜歡他,可卻假裝不知情,跟你保持著若有若無的曖昧,又不給你準確答復,這說明他隻是想享受你的好,卻不願意給出任何承諾,他明明個渣男,難道你真以為,隻要你挑撥離間,趕走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他就會好好跟你在一起麼?」
我的話或許戳到了她的痛處,叫她再也維持不住趾高氣揚的氣勢,「閉嘴,你這個賤人!」
之後伸手,想要打我。
巴掌已經到了近前,我閃避不及,隻能等著挨打,可江月卻忽然尖叫了一聲,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去。
我睜開眼才發現,厲冬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拽著江月的頭發,把她拎到了跟前,之後用手裡那把水果刀抵上了她的脖子。
「江小姐,我之前是不是說過了,你再來我的地盤鬧事,我真的會殺了你。」
聽到厲冬的聲音,江月渾身一顫,幾乎站不住,磕磕巴巴的道著歉,「厲,厲少,對,對不起,我錯了,你放過這一次,不要殺我,我這就走。」
「可那樣的話,不就顯得我這人很言而無信。」
匕首鋒利,在她細白的脖頸上壓出了血痕。
江月嚇哭了,渾身哆嗦著祈求,「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這些發生得太快,我還懵著。
回神之後趕緊開口阻攔,「厲冬,你在幹什麼!」
「看不出來麼,給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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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要你這樣做。」
「我知道,我願意。」厲冬眼神冷漠,看向江月時,就像在看一樣死物。
我心裡一沉,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想殺了她。
「厲冬,你住手,難道你真想當一個六親不認的瘋子麼。」
「我本來就沒有親人。」
「那你媽呢,她因為你而死,不是想看你變成這樣的。」
聽到這句話,厲冬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他放下刀子,垂手朝我走來。
江月逃脫禁錮,癱坐在地上,很快被她熟識的人扶起來,架出了會所。
我步步後退,直至貼上牆壁,無處所逃。
「說,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他語氣裡連一點起伏都沒有,機械的嚇人。
「厲冬,你,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他隻是盯著我,無聲的重復著那個問題,我這才無計可施的開了口。
「你做噩夢的時候,我聽到的。」
他瞬間僵在了原地。
的確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這件事了。
剛被他帶到會所那天,我去廁所換衣服,他可能很困,所以就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當時在廁所裡聽到他忽然出聲,嚇了一跳,但沒想到他在做噩夢,而且一直在喊媽媽。
他說他看到了,看到他媽媽死在了家裡,他沒告訴過任何人,他媽媽是被那些人害死的。
當初聽到的謠言和他的反應相結合,我早在邵飛宇告訴我那些事之前,就猜到了真相。
「所以你也覺得,我是個瘋子,是個殺人犯,覺得我應該去死?」
我後背貼在牆上,冰冷的觸感叫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還是仰頭迎上了他的視線,「我本來是這樣覺得的,但你剛剛不是沒真的動手麼?」
「厲冬,你已經長大了,想保護一個人有很多種辦法,沒必要把自己的人生也賠進去。」
厲冬聽到這話表情一愣,竟然漸漸冷靜了下來。
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真讓人難過,我明明隻是想幫你報仇,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領情。」
「我不用你幫我報仇。」
「為什麼?難道她那樣對你,你都不生氣,你不恨她麼?」
我沉默以對。
被莫名潑了髒水,我當然是生氣的,但我隻是覺得,江月也是一時糊塗,罪不至死。
「軟弱。」
他嗤笑一聲,拋下著這兩個字就離開了。
16
厲冬罵過我軟弱之後,我們兩個本來不歡而散。
但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開始更加頻繁的待在我身邊。
我查項目資料的時候,他就縮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覺。
我雕刻原料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用我剩下的邊角料自己鼓搗。
我雕刻結束,開始拋光,他一邊抱怨粉塵太大傷身體,卻又不肯離開。
等到上色的時候,他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上手試試。
結果人菜癮大,直接把顏色噴錯了區域,害得我不得不重新打磨露出底漆,從頭開始上色。
工作量莫名增加三個小時,我火氣上湧。
這人才終於老實下來,不再吭聲,安靜如雞的看我噴漆。
直到太陽落山,我才放下手上快完工的道具,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看向窗外,才發現周測還在樓下。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風裡,任憑每個路過的人指指點點,狼狽又卑微,再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怎麼,心疼了?」
厲冬拋起一顆薄荷糖,用嘴接住,之後語帶嘲諷的問。
我沒說話,但心裡卻隻覺得煩躁。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要輕賤,在我痛不欲生,以淚洗面時他沒有出現,那麼現在這些痴情挽留也就不再是感動,而是麻煩。
似乎看出我的不耐煩。
厲冬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你想不想讓țų⁰他徹底消失,不再纏著你?」
?
「你又想去坐牢了?」
「怎麼,不舍得?」
「沒有,是巴不得。」
我不為所動,「巴不得你快點找個牢去坐。」
「你這人一點良心都沒有,枉我還對你這麼好。」他咧嘴,笑得沒心沒肺。
「不過這次你要失望了,我有更好的辦法。」
我問是什麼辦法。
可他卻不說。
但過了大概一周,周世卿真的消失了,而且一直都沒再出現。
到了第七天,我終於忍不住好奇,問厲冬,「你到底做了什麼,不會真的……」
他正在用我的噴槍,給他的手機殼上色,奈何控制不好力道,噴得顏色不均,隻能一遍又一遍補色。
見他沒反應,我又催促了一遍,「厲冬。」
他這才開口,「我還沒那麼有本事,能無聲無息的弄死周家二少爺還不被抓……」
「那……」
他直起身子,在陽光底下,眯著眼端詳他那個被噴得亂七八糟的手機殼。
驕傲的表情仿佛在看什麼大作。
半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今天晚上,你陪我去一個地方,然後我就放你走。」
「好。」
我隨口應付,反正他這人不達目的不罷休,他提出的要求,我本來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但過了半晌才終於意識到,他到底說了什麼。
瞪著眼看向他,「你說放我走是什麼意思,你同意我從這搬出去了?」
「怎麼,不舍得?」
狼來了太多次,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滿臉狐疑,「為什麼,你不會再去找我父母的麻煩吧?」
他的眉頭危險的挑了一下,「你再繼續問下去,我可就要反悔了。」
「不,不問了,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我迅速撤離,不再觸他霉頭。
厲冬這人喜怒無常,難以捉摸,但僅剩的一個優點,就是說話算話,他用這種態度說讓我走,應該不會輕易反悔。
17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
但想到可以離開,我整個人都振奮了不țũ̂ₑ少。
行李早早就收拾好了。
做完的道具放在架子上晾幹,等著程度明天帶給甲方驗收。
事情都做完,我也就闲了下來。
因為無聊,思路也開始跑偏,忽然開始好奇厲冬到底要帶我去哪。
連玩手機都開始變得索然無味。
我等來等去,好不容易等到五點鍾。
可沒等來厲冬,反而等來了笑容滿面的大堂經理。
在這住了這麼久,經常需要坐他的車出去買東西,我們已經熟悉了很多。
他叫趙鵬,其實今年沒比我大幾歲,隻是為了顯得老練靠譜,能取得客人信任,這才留起了胡子,梳著老氣的三七分。
他說他大學沒畢業就進了厲氏實習,一步步從服務生做到了經理。
我本來還覺得可惜,覺得他學歷不低,想找什麼工作不行,沒必要非得做這份工作。
可後來才知道,他一個月的工資,比我三個月不眠不休的跟劇組賺得還多。
小醜竟是我自己。
也就是我拼命阻攔,程度才沒當場拋棄我這個合伙人,叫趙鵬給她內推進會所當前臺。
而此時此刻,趙鵬身後跟了一群服務生,他們抱著何種款式的禮服,在大廳裡一字排開
當著眾人的面,趙鵬禮儀周全的跟我說,「唐小姐,麻煩您先去洗澡,化妝師和造型師馬上就到。」
但一轉頭,就語速飛快的湊近我耳邊問,「小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要跟厲少訂婚了。」
「沒有啊,你不要嚇我,他隻說要帶我去個地方,但我不知道要去哪。」
我語速飛快的跟趙鵬交換著信息。
但很顯然他也一頭霧水。
還什麼都沒問清楚,我就被推進了浴室。
匆忙的洗了個澡,又被拉出來做面膜,化妝,試衣服,反反復復,步驟繁瑣。
等到那個把羽毛插在頭頂,時尚得我無法理解的造型師,終於點頭之後,我已經被折騰的身心俱疲。
「哎,親愛的你怎麼不開心,你看自己多美啊!」
我艱難的朝他笑了笑,「美是美,就是有點喘不上氣。」
「喘不上氣就對了,你看看你的腰,這個弧度,這個比例,這簡直就是藝術品好不好,誰家藝術品是要接地氣的!」
「是不接地氣,我都有點接地府了。」
「呵呵呵,你真幽默!」
他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叫本就喘不上氣的我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