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寧願沈微瀾咬牙切齒地跟我說謝因我弄死你。


也不想看見他對我笑。


還叫我哥哥。


簡直毛骨悚然。


就跟恐怖片兒似的。


在原主的記憶裡,沈微瀾稱呼謝因向來都是連名帶姓,可從來沒叫過他哥。


怎麼我一來就給我上強度了!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宿也沒睡得著。


最後終於一掀被子下了床。


準備半夜去找沈微瀾……


等我拎著一個藥箱站在沈微瀾房間門口的時候,系統忍無可忍地在我腦子裡吵嚷起來。


【不是,我以為你半夜不睡覺是要去教訓他一頓呢,結果你來給他上藥啊。】


【你懂不懂什麼叫惡人?】


【反派群體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我:「……」


那能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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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現實世界裡天生體弱,常年纏綿病榻,最後是病死的。


所以見不得別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剛才吃飯的時候能看得出來,沈微瀾身上的傷很明顯就沒有處理過,隻是換了身衣服就下樓了。


他又沒有從娘胎裡頭帶出來的不足,沒有先天的病弱。


要是沒有遇上謝因。


原本也應該是健健康康的。


好好的身體為什麼要這樣被糟蹋呢。


我輕嘆了聲氣,手背挨到門板上,準備敲門。


系統立刻在我腦子裡彈出一聲冰冷刺耳的警告:


【惡人怎麼能去給主角上藥?】


【宿主,OOC 可是會有懲罰的。】


「啊?先、先別懲。」


「不會背離人設的。」我確實慫了一下,但很快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篤定且斬釘截鐵,「反派給主角上藥也不一定就是崩人設了。」


「我可以充滿侮辱性地去給他上藥啊!」


系統:【……】


這一 part 輪到它沉默了。


11


我連敲了好幾下門。


可裡面毫無動靜。


別說有人來給我開門了,連一點聲響都聽不見。


腦子裡一時浮現出下午沈微瀾渾身是血地獨自蜷縮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室裡的樣子。


我心頭狠狠地跳了一下。


男主該不會就這麼,死在裡面了吧?


主角光環失效了?


這下顧不得什麼貿不貿然了。


幸好原裝謝因是個控制欲和監視欲都很強的變態。


他那裡留著沈微瀾房間的備用鑰匙。


我繞回去拿了鑰匙又返回來,直接打開了房門。


推門而入,腳剛踏進房間門一步的那個瞬間。


我感受到了空氣裡十分濃烈無法忽視的血腥味兒,以及若有似無傳來的抽氣的聲音。


那並不是哭泣,而更像是被刻意壓抑過的喘息。


「……沈微瀾?」


我停下腳步,試探著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果不其然沒有人理。


沉吟幾秒,我又往屋裡走了幾步距離。


房間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幾乎就佔去了全部空間。


我借著微弱的月光往床上看了一眼。


上面被褥凌亂,但似乎並沒有人躺在那裡。


那沈微瀾人到底躲哪兒去了?


躲衣櫃裡偷偷委屈呢?


黑燈瞎火的,實在影響行動。


我抬手往牆上摸索一陣,按下了這個房間裡頂燈的開關。


黑暗裡立刻傳出沈微瀾驚怒的聲音。


「關上!」


沒過兩秒,他又接上一句。


「還有你,滾出去。」


當著謝家父母的面兒乖乖叫我哥哥。


背地裡兇巴巴地張口就讓我滾出去。


好一個演員。


「怎麼跟我說話的。」


我聲音和緩。


「你什麼東西,你讓我滾我就滾啊。」


我沒關燈,側了側身,借著光亮終於看清沈微瀾的位置。


他坐在床右側的地板上,後背倚靠著床沿,身上還穿著剛才吃飯時候的那身黑襯衣,扣子沒扣,露出了傷口。小臂上纏著一截沒裹好的白色紗布,手邊有一瓶沒有蓋上蓋子的藥水。


原來是被打了也沒法去找人哭。


隻能半夜躲在房間裡自己一個人處理傷口。


可憐。


但不得不說,身材很好。


我走了過去,把藥箱放在地上打開,然後在沈微瀾面前蹲下,一隻手拉過了他的手腕。


他抬眸掃我一眼,蹙緊了眉。


「你要幹什麼?」


我打量了下他手臂上的傷,不鹹不淡地刺他:


「來看看你死沒死。」


「看完了?」他用力把手抽了回去,「沒死。可以滾了嗎。」


手上落了空,我沒生氣,很平靜地又把他的手抓過來。


「別亂動。」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道,「我喜歡你。」


感受到他又想掙扎著縮回手,我趕緊補上一句威脅:


「再亂動彈一下我把你手給剁下來喂狗。」


「反正謝家有錢,怎樣都養得起你。」


我緩慢地笑了笑。


「我也不介意自己以後的小情人是個殘廢。」


威脅見效,他總算沒再亂動了。我得以順利地利落處理好了他手腕和手臂上的傷口。


接下來就是腿上和腰腹部的。


腿上倒也還好,隻是腳踝和小腿處有一些鞭傷,很快就包扎好了。


但是在棉籤蘸了藥,輕輕碰到沈微瀾腰側的時候,我莫名其妙地嘴賤輕聲說了一句:「你腰不錯。」


的確不錯,勁瘦有力,很細,但也並不缺乏力量感。


我本意真的隻是單純想誇贊他。


但沈微瀾眼裡的ţų³我,是熱衷於折磨他但心裡又喜歡他想佔有他,一個心理陰鬱扭曲的變態。


這種話在他聽來就無異於是一種調戲。


而且還是摻雜了羞辱的調戲。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沉默了,下意識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措辭。


我的手還落在他腰側,手裡拿著一截繃帶和一支棉籤。


沈微瀾像被燙到一樣迅速地躲開了,盡力往後退了退,微微抬眸看著我,目光冷沉。


「……謝因。」


他聲音很低,聽起來咬牙切齒,顯然是已經不爽到了極點。


「你真是有病。」


「人渣。」


左右我現在的人設本來就是個惡人。


「……」


索性不再解釋了,冷嗤一聲直接站起了身,破罐破摔。


「你說得沒錯,我是。」


我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語速仍舊緩慢。


「你好歹名義上還算是我弟弟呢……我連自己的弟弟都想搞。」


「我不是人渣誰是?」


「可那又怎麼樣呢?」我目光輕佻地垂眸看了他一眼,低笑一聲。


「你覺得你有得選嗎?」


「沈微瀾,你最好把對我的態度放尊重點。必要的時候,還能跪在我面前乞求我分給你一點眼神。」


「別不知死活。」


我緩緩彎腰,用手背輕輕拍了拍他冰涼的側臉。


「我能喜歡上你——」


「你應該高興。」


12


反正大部分難處理的傷口我剛才都已經給沈微瀾處理好了。


剩下的那點地方他自己來就可以。


於是我放完狠話以後就轉身離開了,特意沒有帶走藥箱,臨出門前還順手給他關上了房間裡最亮的那個頂燈。


連我自己都感慨。


世界上哪還找得出第二個像我這麼善良這麼貼心的反派……


第二天起床洗漱完下樓。


謝家的別墅裡除了來來往往忙碌的管家和佣人以外。


竟然一個人也沒看到。


謝因的父母也就算了。


按照人設,他們向來回家都是待不過一整晚就要走的。


但沈微瀾怎麼也不在?


他和謝因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以往早上也應該都是一起由家裡的車送去學校上課的。


我站在樓梯口環視一圈客廳,蹙起了眉。


旁邊章啟的父親章管家極有眼色地停下了手裡的事情,走到我面前,稍微彎了彎腰。


「少爺,早。」


「您找沈少爺嗎?」見我點頭,他便繼續道,「他今天一早就走了。」


「已經走了?」


「是。七點左右走的。」


我眉心蹙得更緊。


「他不等我一起?」


「沈少爺說今天學校裡有事,就不等您了。他自己走路去公交站坐車先走。」


這裡是別墅區,位置僻靜,家家戶戶都配有私家車和專職司機,家裡上到僱主下到佣人,要出行時其實都很少能用得上公共交通工具。


如果有誰實在要坐公交車,那他出了小區還得再走好幾公裡。


所以沈微瀾……


放著好好的車不願意坐,一大早拉練呢?


就這麼不想看見我,為了躲著我寧願早起多走這麼遠的路?


以前的正牌謝因也沒這個「待遇」吧。


我還真能把他吃了不成。


我再次罵了一聲:「神經病。」


這回不是為了維持人設,完全是真心地、發自肺腑地罵了他一句。


13


我冒著背離人設被懲罰的風險大半夜眼巴巴地拎著箱子去給沈微瀾看傷上藥。


結果被甩了冷臉就算了。


今天他還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我。


他恨謝因實屬正常。


但我畢竟又不是真的謝因。


我本人哪有真的對他不好過。


於是一股子無名邪火就這麼燒起來。


我十分玻璃心地生氣了。


甚至打算今天的課結束以後就立刻上車讓司機開車送我先走,不等沈微瀾了。


讓他晚上下了公交再自己走幾公裡回家吧。


這麼一想。


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我和章管家道了聲謝,轉身回房間換衣服出門上課。


章啟這個小跟班,作為家裡老管家的兒子,也被謝家父母跟我們安排在同一所學校裡上課。


我今天心情不好。


並不太想聽到關於沈微瀾的消息。


但架不住章啟一有空當就跑到我跟前來聒噪,話裡話外,張口閉口都離不開沈微瀾三個字。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關注他啊少年?


難道你其實也在偷偷暗戀男主嗎?


我煩得要死,索性趴到桌面上閉眼裝睡。


但章啟很執著地在我前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你今天好奇怪啊少爺。」


「以前但凡關於他的事情,你事無巨細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你真不想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我跟你說他今天竟然……」


他話到一半,被我截住了。


「不想知道。」


「沒興趣知道,累。」我恹恹地看他一眼,「我要睡覺。」


「好吧……」他終於偃旗息鼓了,嘆氣道,「我還以為你會很想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沒有來上課。」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問道:「你說他連課都沒來上?」


那可是原書裡任何考試都從來沒跌下過年級第一寶座的三好男主!


我昨天去他房間的時候還看見他床頭櫃上分明攤開放著一本《電化學方法原理與應用》。


什麼天大的事情能讓如此熱愛學習且智商一騎絕塵的男主竟然連課都不來上了?


令人驚嘆。


章啟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我的衣袖。


「少爺你不是不感興趣嗎?怎麼突然一下子反應這麼大?」


「……少管我。」我抿一抿唇,把自己頗感意外的情緒冷卻下來,撐著下巴看著他,「那沈微瀾現在在哪裡?」


「在 Butterfly effect。」他語氣顯而易見地激動起來,「是家酒吧!而且那家可不是什麼正經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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