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思及此,顧朝朝笑了一聲:“大人也是龍馬精神。”


  堂上沈暮深聽到她的笑聲,第一次抬頭看向她,隻是將人打量一遍後,便沒什麼興趣了。


  顧朝朝面上處變不驚,心裡卻嚇了個半死,直到他別開視線,她才默默松了口氣。


  “你對這礦州城了如指掌?”沈暮深直接問。


  顧朝朝忙行禮:“不敢不敢,隻是生於此長於此,略知一二罷了。”


  “你幫我找個人。”沈暮深盯著她。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訕笑:“大將軍盡管說。”


  “女子,十三至二十歲未嫁女,曾用過王二花這個別名,沒用過也可,身形偏瘦,身高六尺以上……”


  沈暮深每說一句,顧朝朝心涼一分,心想她當時不是將他眼睛蒙上了嗎?為什麼他還能知道這麼多信息?!


  顧朝朝等沈暮深說完,不由得幹笑一聲:“大將軍,礦州城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適齡的女子少說也有幾千人,怕是一一篩查也要些時候。”


  說完,像是為了驗證她的話一般,負責查戶籍記錄名字的捕快開口了:“大將軍,已經查完,城中符合年齡的女子有三千五百八十一人。”


  沈暮深這才多看顧朝朝一眼,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盡可能表現淡定。


  “三千多人罷了,好查。”沈暮深慢條斯理。


  顧朝朝聞言心中一苦,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還未問過將軍,究竟為何尋找此人?”


  “自然是有筆賬要與她算。”沈暮深想起昨日事,眼神逐漸陰鸷。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理智地沒有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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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知府見狀,急忙接了一句:“既然人已經篩選得差不多了,挨個查也隻是時間問題,不如大將軍先回去歇息?”


  “是啊大將軍,您舟車勞頓,還是回府歇息片刻吧,”顧朝朝說完,露出大方的笑容,“您家宅子小的已經收拾妥當,但伺候的人還未安排,您若是需要,隻管叫人來小的府上領。”


  為免沈暮深不高興,她沒有直接安排人。


  果然,沈暮深聞言沒有露出不悅,反而多看她一眼。,


  旁邊的沈家侍衛上前,推著沈暮深往外走去。顧朝朝連忙往旁邊側了側,給他們騰出路來,侍衛推著沈暮深從她身邊經過,她剛要松一口氣,沈暮深突然抓住了輪椅的輪子,侍衛推不動了,連忙停下來。


  顧朝朝看著旁邊的沈暮深,一時間有些茫然:“大將軍?”


  “檀香味,”沈暮深抬頭看向她,眼神冷硬如刀。


  顧朝朝:“……”


第129章 (怕什麼來什麼...)


  顧朝朝雖然不明白沈暮深為何會評價她身上的味道, 但聞言還是下意識驚了一下,她正要開口說什麼,沈暮深已經淡漠開口“我要找的人, 與你有同樣的味道。”


  “……礦州城盛產檀木香料,滿大街都是賣這些的,味道一樣也不足為奇。”顧朝朝尬笑。


  知府認同地點了點頭:“確實,卑職今日還用了些香料燻衣裳呢, 顧大郎的檀香記,當真是礦州城最好的香料鋪子,我家夫人可是喜歡得緊。”


  顧朝朝聽了幾次, 還是不能適應大郎這個名字,每次聽別人叫,都有種自己要上街賣炊餅的錯覺。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聽了知府的話立刻應聲:“大人謬贊, 小的也是運勢好, 得了幾個制香老師傅相幫,既然夫人喜歡, 那等過些日子小的再送些來。”


  “這怎麼好意思呢。”知府笑呵呵。


  兩人你來我往虛偽個不停,一旁的沈暮深突然開口:“檀香記的香料價值幾何?”


  “十銀一兩。”顧朝朝謹慎回答。


  “十銀一兩。”沈暮深重復一遍,眼神愈發陰沉。


  香料可不便宜,知府怕沈暮深多想, 連忙替自己解釋:“的確是貴了些,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若非卑職與顧大郎私交甚篤,怕也是用不上這樣好的香料……大將軍若是喜歡, 卑職便叫人送去將軍府,卑職雖然清貧, 可家中還有些夫人的嫁妝,買些香料尚是可以的。”


  “哪能叫知府大人破費,合該小的孝敬才対。”顧朝朝附和兩句,收到知府誇贊識趣的眼神後,才扭頭看向沈暮深,卻直接對上了他淡漠的雙眼。


  顧朝朝心裡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可惜沒等她再問,沈暮深便已經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顧朝朝嘆了聲氣,扭頭看向知府:“大人,小的怎麼覺得,這位大將軍不太好相與啊。”


  “何止是不好相與,簡直是蠻不講理!”知府冷笑一聲,“若非擔心他重拾聖寵後報復,本官早就不伺候了!”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安慰兩句後便離開了。


  她從出門到回家,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嬋娟剛教訓完下人,看到她回來後一臉新奇:“少爺,您怎麼一個人回來的?”


  “不然呢?”顧朝朝一臉懵。


  嬋娟頭疼:“沒請沈將軍來府中坐坐?”


  ……躲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請他過來。當然,這種話是不敢說的,否則能被她念叨好幾天,顧朝朝清了清嗓子,隨口找了個借口:“沈將軍身有殘疾,又趕了幾天的路,早已疲累不堪,所以早早回去歇息了。”


  “倒也是,那便讓他歇著吧,橫豎咱們兩家隻有一牆之隔,隨時都能登門拜訪,”嬋娟嘆了聲氣,“等他歇息夠了,再請他來做客吧,算起來您還是他的長輩,相信他即便派頭再大,也不會下了您的面子。”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覺得還是不要太樂觀。不過她對請沈暮深做客完全沒興趣,聞言隻是笑著敷衍幾句,便直接回屋了——


  裹胸勒得她快喘不過氣了,她得釋放一下自己。


  跟沈暮深在衙門見過一次後,顧朝朝決定暫時不去招惹他,等他把自己被睡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再去跟他攀關系。


  顧朝朝打算好了,便整天待在屋裡,如非必要絕不出門。不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變宅了,實在是……每次出去都要裹胸,實在勒得喘不過氣。


  她在家休息的這幾日也不算闲著,雖然嘴上說著息事寧人,但私下裡也給設計她的那父女倆使了不少絆子,原先穩如泰山的父女倆,很快便坐不住匆匆上門求饒來了。


  顧朝朝聽說他們來了,又休息片刻才叫來嬋娟給自己梳洗更衣,晾了他們一個時辰才出現。


  她一進廳堂,便先看桌子,見沒有茶水後嘖了一聲:“我這府中的奴才,當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竟也不知道給大伯上杯熱茶。”


  顧清風等得臉都快綠了,聽到她陰陽怪氣也不敢反駁,隻是擠出一點笑意:“大郎,你今日很忙麼,怎麼這會兒才出來?”


  “見過少爺。”顧茵兒窘迫地福了福身。


  顧朝朝冷淡地看二人一眼,去主位坐下後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倒不是忙,隻是前些日子吃錯了東西,身子有些不適罷了。”


  顧茵兒聞言,臉頓時紅透了。


  顧清風是個老油條,聞言也不覺尷尬,隻是嘆了聲氣道:“大郎,先前有些事是大伯做得不對,你就看在咱們是同宗同族的份上,給大伯一點臉面吧。”


  “礦州城最喜歡講個姻親關系,往上十輩有親的,都敢說自己是同宗同族,我若都給臉面,豈不是叫人踩在腳下?”顧朝朝笑了一聲,“您說是吧,大伯。”


  “你!”顧清風仗著自己輩份大,從未這般被人頂撞過,聞言頓時一股火起,但想到自己今日有求於人,隻能忍下了,“咱們到底與旁支不同。”


  “大伯慎言,您若真覺得咱們與旁支不同,又怎會動那般齷齪的心思?”顧朝朝冷笑一聲。


  “少爺!”顧茵兒停不下起來,當即羞惱開,“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顧朝朝無語:“你和你爹不顧廉恥算計於我,如今倒覺得我咄咄逼人了?”


  “你……”


  “茵兒不可無禮,”顧清風說完,無奈地看向顧朝朝,“大郎,我如今年邁,怕我有個三長兩短,將來無人給我這寶貝女兒籌謀,這才鬼迷心竅做了錯事,還望你看在我跟著你父親做事多年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


  顧朝朝笑了:“大伯這話說得,好像我再計較便是不通人情了?”


  顧清風沒想到她如今這般難纏,一時間皺起了眉頭:“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過我們?”


  “我也並非那咄咄逼人之輩,”顧朝朝說完,刻意多看了顧茵兒一眼,看到她憋屈得臉都紅了,這才滿意轉開視線,“聽說朗州人傑地靈,不如大伯帶著茵兒妹妹去那兒定居如何?一來是去做生意,二來是為茵兒妹妹找一份好姻緣,豈不是兩全……”


  “顧朝!你、你要將我趕出礦州城?”顧清風不可置信地打斷,“你還有沒有人性,逼我一家老小顛沛流離舉家搬遷!”


  顧朝朝靜了片刻,輕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憨睡,大伯,你到底犯了我的忌諱。”


  顧清風一愣,再對上她的視線時,驀地覺得後背發涼。


  顧茵兒見顧清風不說話了,連忙對著顧朝朝跪下:“少爺,茵兒知錯了,求少爺給我一家老小一條活路,茵兒願意以死謝罪……”


  “茵兒!你不得胡說,我們何錯之有,”顧清風被自己女兒一打斷,頓時清醒不少,“對,我們什麼錯事都沒做過,何必怕他,他若真敢趕咱們走,咱們就去祠堂,請各位族老明斷!”


  說罷,直接將顧茵兒拉起來,轉身離開了。


  顧朝朝目送他們離開,輕輕嘖了一聲:“還真是不死心吶。”


  話音剛落,嬋娟便從外頭進來了,看到她後面色凝重地福了福身:“少爺,方才礦上傳來消息,咱們送去的那三人,不堪忍受繁重勞役,自裁了。”


  顧朝朝眯了眯眼睛:“那還真是巧。”


  “怕是顧清風來之前,已經提前解決了幾人,”嬋娟眉頭緊皺,“這下人證物證全都沒了,該如何是好?”


  “就像教訓那幾個奴才一樣,有沒有證據都無所謂,全憑我心意就行,”顧朝朝伸個懶腰,隻覺得胸口更悶了,“我也是好性子慣了,才會叫他們覺得,召集幾個老不死的,便能做我的主。”


  “您要一意孤行?”嬋娟更擔心了,“那豈不是要得罪人?”


  “現在沒得罪人,他們少來算計我了嗎?今日下藥,明日就是下毒了,總要叫他們知道怕了才好。”顧朝朝冷笑。


  她之前本來是打算吃下這個悶虧的,但這幾天闲在家裡,逐漸想明白了。有些時候越是退讓,就越叫人心生歹念,不如一次打服他們,省得日後再應付他們那些小九九。


  更何況,顧清風父女倆,也是將來欺辱沈暮深的兩大主力,她必須將他們遠遠打發出去才行。


  顧朝朝輕呼一口氣,心中已經做了決定。


  嬋娟見她面露篤定,便不再多問了。


  果然,一日之後,幾位族老便派人請她去祠堂了。


  嬋娟正服侍顧朝朝洗漱,聽到外面下人來報,頓時蹙起眉頭。


  顧朝朝揚了揚唇,抬高聲音道:“我今日身子不適,若是沒什麼大事,便不去了。”


  來人沒想到她會拒絕,頓時傻眼了:“可、可是各位族老已經在祠堂等候多時了。”


  “那便請各位族老回去歇息吧,祠堂陰涼,幾位又年紀大了,還是少去為好。”顧朝朝隨手拿了塊糕點遞給嬋娟,等她接過才自己又拿一塊。


  來人見她態度堅決,隻得回去復命。


  正如顧朝朝所說,祠堂陰涼,又恰逢天寒,幾個老頭都凍得不行了,結果咬牙等了半天,卻連她的人影都沒見到。


  “各位族老也看到了吧,這顧朝實在欺人太甚,才當家做主幾日,這就將各位長輩不放在眼裡了,若再這樣下去,將來豈不是要騎在我們頭上?!”顧清風一臉悲憤。


  其餘幾個老頭也被氣得夠嗆,紛紛大罵顧朝朝不懂禮數,顧清風趁機道:“他不來,那我們就去,定要向他討個說法才行。”


  剛才罵顧朝朝最兇的幾人一聽要去找她,頓時面露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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