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打臉都沒這麼快的。


  回頭那姓謝的小子還不笑死啊!


  不能夠,絕對不能夠!


  好說歹說,總算又留馬冰住了兩日,到底拖不得了。


  另一邊,謝鈺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便開始固定沿著開封府到裴府的大路遛彎,不對,是巡街。


  然後這天一大早,馬冰剛一出門,一抬頭,就看見了熟悉的人。


  “謝大人?”


  他不是不巡這邊的麼。


  謝鈺看著她,忽然想起來以前讀過的一段《詩經》,“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當時的他隻覺得荒唐,一日就是一日,怎麼可能眨眼成三秋,更何況三歲?


  可現在,他懂了。


  謝鈺才要舉步上前,卻見那扇大門後面呼啦啦又湧出來一群人,老的,小的,一個不落,都虎視眈眈盯著自己。


  謝鈺:“……”


  不得不說,這場面著實有些滑稽,但他又打從心眼兒裡替馬冰高興。


  這個踽踽獨行的姑娘,終於又有家人了。


  他走上前去,衝裴戎和孟夫人行了晚輩禮,“多謝。”

Advertisement


  謝什麼?


  他沒說,裴家人也沒問,可都清楚。


  見他這樣,裴戎就是有滿心示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隻是……


  老頭兒忽然煩躁起來,“滾蛋滾蛋,看著就煩!”


  他娘的,好好的姑娘,為啥一定要喜歡個臭小子!


  想想就不快活!


  謝鈺莞爾。


  馬冰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你來做什麼呢?


  倒像是,倒像是特意接人來的。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裴安急得跳腳,“爹,就讓那小子這麼走了?不得狠狠揍一頓?”


  裴戎正滿腹憋屈無處發,聞言抬手就往他後腦勺糊了一巴掌,“揍你!”


  裴安:“……”


  那邊謝鈺替馬冰牽著馬,時不時瞄一眼上頭幾個堪稱巨大的包袱,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


  馬冰無奈道:“想笑就笑吧。”


  來時輕裝簡行,歸時如同搬家……


  大黑馬鬱悶地打了個響鼻。


  人家不想當拉貨的!


  謝鈺確實笑了,“這幾日,高興麼?”


  其實一看她的神色,他就有了答案,可總想聽她說點什麼。


  不管什麼都好。


  果然,馬冰面上浮現出名為快樂和滿足表情,毫不猶豫地點頭,“嗯!”


  謝鈺也跟著高興起來,忽意有所指地說:“可這幾日遇見小裴大人,他卻總是不大高興的樣子,待我十分冷漠。”


  馬冰刷地扭頭看他,活像看西洋景兒似的稀罕。


  喂,這是在打小報告嗎?


  謝大人,你好奸詐呀!


  正說著,前頭小路上轉出來一個面熟的官差,對方一看兩人這架勢,下意識脫口而出,“呦,謝大人,搬家啊?”


  謝鈺:“……”


  那人說完也覺得荒誕,胡亂道了歉,腳底抹油跑了,剩下馬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謝鈺無奈,站在旁邊等她笑完。


  馬冰還真就結結實實笑了半天,最後才捂著肚子抹眼淚,“謝大人,搬完家之後我想問點事……”


  謝鈺:“……”


  這節過不去了是嗎?


  他的表情特別有意思。


  有點窘迫,但又礙於禮儀不便發作;帶著縱容,偏又十分無奈,就……有點可愛哎!


  馬冰看了許久,終於想起來要適可而止,這才收斂笑容,開始問正事,“田淑的案子,怎麼樣了?”


  見她終於不再揪著“搬家”不放,謝鈺明顯松了口氣。


  “有點進展,但對方還在權衡中,不過應該不會有大的變動……”


  那有可能被列為連環案的四個案件分別屬於不同的管轄地,主審的官員也不盡相同,因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不管是塗爻還是謝鈺,都沒有充足的理由要求皇上調那些官員入京接受問話。


  但唯有一人,前些年剛升任了京官,就在開封府!


  於是前天塗爻就找了個由頭,約他出去吃茶。


  對方還以為塗爻忽然發現了自己這塊璞玉,端的又驚又喜,結果一個照面,心就涼了半截。


  一開始,塗爻他們想的是詐一詐,或許能有所獲。


  但反復斟酌後,覺得不妥。


  能做京官的,多是聰明人,眼下他們沒有鐵證,若瞎貓碰上死耗子,真的詐出來了倒好,若不成功,這唯一一個突破口就要作廢。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正面出擊。


  那官員果然裝糊塗。


  塗爻便道:“本官知道你心中顧慮不過有二。其一,擔心得罪魯東申氏,或許你之所以能夠升遷,便是得了他們的助力。不過如今你既然已然升遷,兩邊利益交換已畢,也該告一段落。況且此間乃是京城,天子腳下,申氏不足為懼。


  其二,你唯恐皇家礙於顏面,不欲聲張,所以故意做個人情,向驸馬和壽陽公主賣好。可偏偏是最關鍵的問題,你忽略了。”


  那官員本已走到門口,聽了塗爻這話,下意識追問:“什麼?”


  塗爻道:“驸馬之所以叫驸馬,是因其依附於公主而存在。申軒之所以是驸馬,是因為他尚了公主,而非因他是申軒,所以才是驸馬。”


  一句話,自始至終,重要的隻是壽陽公主的意願,皇家的意思,而非什麼驸馬申軒。


  如今申氏看重申軒,是因為皇家看在壽陽公主的面子上,可當年他尚公主,也不過棋子而已。


  似申氏這類世家大族,親情淡漠,若他們發現申軒不能繼續為申氏帶來利益,第一個舍棄他的,便是生他養他的氏族!


  現在驸馬是申軒,來日就可能是別人,不過換個名字而已,有什麼要緊?


  那官員一愣,腦中嗡的一聲,瞬間汗如漿下。


  本末倒置!


第103章 所謂親情


  塗爻一番話正中紅心,馬冰聽完……忍不住看了謝鈺一眼。


  這就有點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了啊。


  謝鈺倒是很平靜,“我不會介意,父親也不會。”


  塗爻和謝顯私交不錯,講話本就沒多麼拘束。


  文人嘛,說到興頭上,難免唇槍舌劍,別看塗爻對外一派儒雅,君子風範,私下說得更狠的且多著呢!


  而謝顯的內心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強大。


  早年他初露鋒芒時就有許多人不服,故意說“驸馬”“倒插門”“吃軟飯”這樣的話,試圖激怒他。


  怎料謝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公主愛我好顏色,這便是我的本事,以色尚主,我行,你們行嗎?”


  “便是我來日去討飯,都能討來三菜一湯,你們行嗎?”


  “如此嘴臉,端的醜人多作怪。”


  馬冰:“……”


  不愧是他!


  回到開封府,一路上都有人跟馬冰打招呼,熱情得簡直不像話。


  馬冰相當驚訝。


  怎麼看我都跟看救世主似的。


  謝鈺眼帶笑意,“這幾日王太醫正配置新藥方,說是清熱敗火有奇效,便拉了人去試。”


  效果麼,確實是好的,但味道麼,著實不敢恭維。


  於是眾人空前思念外出未歸的馬大夫。


  藥園裡靜悄悄的,王衡和兩個學徒都不在,謝鈺說是早起有幾個百姓因言語衝突街頭鬥毆,打得頭破血流,他老人家興衝衝帶人過去了。


  熱水是王衡走之前燒好的,天氣熱,現在還微微發燙。


  馬冰自回房間安置行李,謝鈺彎腰撥弄下小火爐中木炭上蓋著的灰燼,對著輕輕一扇,暗紅色的火星兒就雀躍起來。


  橙紅色的火苗迅速轉為幽藍色,快樂地舔著壺底。


  不多時,熱氣便呼哧呼哧從壺嘴和蓋子的縫隙中噴湧而出,又開了。


  清亮的水柱注入茶壺中,蓋上蓋子焖一會兒,便有淺褐色的茶湯了。


  謝鈺烹茶很有一手,哪怕隻是幾十文一隻的普通茶壺茶杯,在他手裡似乎也都雅致起來。


  微風拂過,茶湯在杯中緩緩蕩漾,隱約映出謝鈺的臉和頭上一角藍天。


  他抬頭,看著屋內埋頭忙活的馬冰,心中一片寧靜。


  稍後馬冰出來,手裡多了幾個油紙包,都是裴安給她買的零嘴兒。


  除了糕點,還有各色幹果、蜜煎,裴府自制的牛羊肉幹,林林總總一大堆。


  謝鈺眨了眨眼,莫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以前陪陛下微服私訪時曾去農戶家討茶吃,恰巧碰到外出勞務的男主人回家。


  勞作一月,東家剛發了辛苦錢,他便巴巴兒買了米面糧油,還給媳婦扯了花布,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取出與她瞧。


  他看看馬冰,再看看桌上的糕點……何其相似。


  兩人便就著茶吃點心。


  捻起一塊翡翠白玉糕時,謝鈺仿佛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淺淺笑了下。


  “怎麼?”馬冰問。


  “若小裴大人知道你帶回來的糕點入我的口,”他帶著幾分揶揄地說,“隻怕鼻子都要氣歪了。”


  馬冰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抿著嘴兒笑而不語。


  二哥和他這幾日的“官司”都被二嫂當笑話偷偷說與她聽了,姑嫂二人私底下笑了許久。


  男人嘛,許多時候總是幼稚一點。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