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保姆端著託盤拉開門,上頭是豐盛的午餐。


  全是她愛吃的東西。


  她挑眉:“沈溫煦那混蛋呢?”


  保姆慌亂道:“小姐,沈總他知道您不想看見他,就讓我把東西送上來。”


  “不吃,拿走。”


  她抿了抿唇,碰也不碰,像是無聲的抗議。


  保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還是把餐盤放在桌子上,輕聲勸道:“您多少吃一些,沈總也是氣急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滾。”


  “......”


  保姆微微彎腰朝外走去。


  臨近傍晚,她才又拿著新的餐盤敲門進來,瞧見桌上一動未動的午餐,驚了一瞬:“小姐,你這不吃飯也不是回事呀?吵架歸吵架,不要氣壞身體,沈總要是知道,一定會心疼的。”


  “哇。”


  沈絨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我失去的隻是自由,他失去的可是一天的好心情呢。”


  她嘴毒向來是有一套的,保姆霎時無話可說,垂著頭將中午的餐盤拿走,把晚餐放過去。


  大概是知道她不吃飯,等到了夜裡,保姆又送來夜宵。


  桌上晚餐仍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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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姆躊躇兩分鍾,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敢說,換了餐就出去。


  等室內重歸安靜,沈絨輕舔了下幹澀的唇,在床上蜷縮著,睡過去。


  這一回她睡了很久。


  第二天醒來時,床頭鬧鍾已經指向十二點。


  長時間沒進食,她略微有些頭昏腦脹。


  強撐著起來洗了把臉,就聽門又被敲響。


  她恍若未聞,打了個哈欠,又躺回床上。


  腳步聲停在床邊。


  男人嗓音沙啞泛冷:“你不該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別自作多情了,我是在懲罰我自己。”


  沈絨翻了個白眼,“你說我怎麼就瞎了眼,當年怎麼就跑過去救你,你要是被那兩個小混混打死該多好?”


  “絨絨......”


  他像是被勾起什麼久遠回憶,微微恍惚。


  好半晌,才回神,瞧見她蒼白小臉,忙將餐盤放下,坐在床邊,“你吃一點,好不好?”


  沈絨這會兒連打他的力氣都沒有了,雙手平放在小腹處,安詳道:“不用了,你準備準備,給我收屍吧,我記得一星期不吃飯就能死。”


  “......”


  他抿了唇,目光驟冷,忽而一把攥住她手腕,“你想用這種方式威脅我,我告訴你,沒用的,你要是再不吃,我就讓醫生來給你打營養液,你就是變成植物人,也要留在我身邊。”


  他眼中狠辣,手指也逐漸箍緊。


  然而沈絨是真沒力氣跟他鬧。


  她疼得額上微微冒冷汗,聲音也輕:“那你就去找醫生吧,反正被你關在這裡,跟植物人也沒什麼區別。”


  她向來風風火火,這會兒語氣平常到跟以往無差。


  沈溫煦心中猛地漏掉一拍,眼神慌亂,語氣卻還冷硬:“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你走嗎?”


  “愛放不放,不放拉倒。”


  “沈絨!”


  “......”


  然而出乎意料,她真的懶得搭理他,連吵架都懶得跟他吵。


  她虛弱地微微別過頭,不去看他。


  沈溫煦徹底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去拿餐盤上的小餛飩,吹了吹,喂到她嘴邊:“絨絨,你吃一點,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還是沉默。


  湯順著她緊閉的唇滑落,險些落在枕頭上。


  她擦也懶得擦,就這麼躺著,一副任人宰割模樣。


  沈溫煦慌慌張張將餛飩放回去,抽了紙給她擦。


  他的絨絨最愛幹淨。


  他的絨絨最活潑開朗。


  不像現在這樣,跟個木偶一般。


  他細心地擦過她的側臉,像對待珍藏的寶貝一般舉動溫和。


  他啞著嗓音,低聲開口:“絨絨,我隻是怕你不要我。”


  沈絨還是不理他。


  她靜靜躺著,呼吸均勻,不知道是不是睡了,還是不想看見他。


  他攥住她的手,指尖一寸寸試探,同她十指相扣。


  可是緊握著的人隻有他一個。


  她手指松松垮垮,並沒有要握緊他的意思。


  她不想跟他牽手。


  他垂著頭,像做錯事的小孩。


  過了半晌,問:“絨絨,你怎麼樣才肯吃飯?”


  她這回答得飛快,一骨碌坐起來:“放我走,並發誓這輩子都不糾纏我。”


  “不行。”


  他話剛落,沈絨一腦袋扎回去,雙手交疊,又恢復了那原先要死不活的姿態。


  沈溫煦隻覺心髒一寸一寸被刀剜,疼得滴血。


  沈絨不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她還小,嬌氣又愛鬧別扭。


  隻有跟他在一起,她才能永遠開開心心不受傷害。


  可她現在寧願餓死,也不想陪著他。


  她恨他。


  他原本想著,愛也好恨也好,總歸是能讓她記一輩子,可如今她要去死。


  他呼吸不暢,眼底翻滾著不明情緒。


  過了不知多久,他總算開口:“我放你出去,但是,隻能待在我身邊,如果你去找池深,我就殺了他,我跟他一起死。”


  沈絨微微僵住。


  瘋子。


  她抿了抿唇,坐起來:“我知道了。”


  沈溫煦的讓步,是讓她在別墅範圍內活動。


  雖然隻被關了一天一夜,但地下室總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沈大小姐為了慶祝呼吸到新鮮空氣,跑進院子裡,將各種花草樹木假山巖石砸了個幹淨。


  精心修繕的別墅變得一片狼藉。


  她坐在小院裡吃了些餛飩,轉頭又去刁難沈溫煦:“重建,這不好看。”


  沈溫煦似乎很高興看到她的轉變,就連家被砸了都無動於衷,親自設計了份圖紙讓人去建花園。


  隻是他畢竟還有公司事務要處理,讓家裡保鏢盯著,不讓沈絨出去,便出門處理工作了。


  等施工團隊來,家裡便隻有沈絨和保姆兩人。


  她抱著礦泉水分發給工人,餘光掃過有意無意盯著自己的保姆,唇邊露出點笑,對著工人又說了幾句話,轉頭坐回去。


  臨近傍晚,施工團隊離開。


  保姆微微松口氣,拉著沈絨問:小姐,“晚上您想吃什麼?我去做。”


  沈絨撐著下巴,想了會兒:“紅燒肉,松鼠桂魚,荔枝蝦球。”


  選的都是些麻煩的菜。


  保姆卻仍喜笑顏開:“沈總要是知道您胃口好,一定很高興,那我去做了,您別亂走。”


  “好。”


  這房子雖大,可沈溫煦醋意重心思沉,保鏢隻在外圍守著,保姆也被支走後,就剩她一個。


  她走到假山旁,伸手探了探,從裡面摸出來個手機。


  是比較老的款式,下午工人留下來的。


  她給了他張二十萬的卡,並承諾事後再給他三十萬。


  她賭他不會告密。


  有一半的幾率失敗。


  所幸她賭贏了。


  拿到手機的那一刻,她沒第一時間打電話,而是進了衛生間才拿出來。


  指不定那瘋子會裝監控。


  還是保險為上。


  然而想了半天,她也記不得誰的手機號。


  隻有家中父母。


  思來想去,她率先撥了個報警電話,說自己被囚禁。


  但難保警察不會被沈溫煦忽悠過去,她又撥給沈父,打算說出實情。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她隱瞞。


  然而電話響了三聲才接通。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對面一聲熟悉又讓人頭皮發麻的:“喂?”


  她幾乎下意識就掛斷電話。


  父親和沈溫煦在一起。


  也是,他們同在公司。


  她整個人泛起雞皮疙瘩,不確定沈溫煦是不是聽出她的呼吸聲。


  恰在此時,外頭傳來保姆聲音:“小姐,我做了湯,先出來喝一些吧?您在衛生間幹什麼?”


  她強壓著心頭恐慌,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衛生間還能幹什麼?”


  外頭腳步聲漸遠,她心慌意亂,卻見手機電量告罄,下一秒就要關機。


  慌亂之際,外頭腳步聲再次匆忙傳來,還是保姆:“小姐,你再不開門,我就要開鎖了!”


  她飛快將手機塞進衣服最裡層,按下衝水鍵,聲音微微顫抖:“來了。”


  保姆神色狐疑,後頭還跟著兩個保鏢。


  她皺皺眉:“你們幹什麼?”


  “是沈總......”


  她驀地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聽出來了。


  她抿唇,強裝鎮定:“吃飯吧,我想坐在院子裡吃。”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警察。


  坐在院子裡,即便沈溫煦阻止,她說不準也能死纏爛打跟著警察走。


  保姆皺皺眉:“可是外面很冷......”


  “你少管我,我說要去外面就去外面,要不然我不吃了。”


  “不不不,我這就給您拿出去。”


  想來保姆知道的也不多,沈絨微微松口氣,朝外走去。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警察來得這麼快,沈溫煦來得也這麼快。


  踏出客廳瞬間,她瞳孔驟縮,瞧見花園鐵柵欄外,幾個警察正在跟沈溫煦交談。


  雙方握了握手,瞧著挺和諧的模樣。


  沈溫煦遠遠望來,眼底意味不明,唇邊笑意卻深:“絨絨,太不懂事了,不就是不讓你去夜店嗎?這都幾點了,還跟小孩一樣。”


  她臉色唰得一白,為首警察笑道:“小丫頭早點睡,別出去玩,你哥哥也是為你好。”


  他們作勢要走,她跌跌撞撞,指尖發冷:“不是,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沈溫煦卻已推開花園大門,溫聲道:“絨絨乖,別鬧了。”


  然而他話剛落,遠處車燈猛地晃眼,黑色低奢小轎車筆直地撞過來。


  “砰!”


  不偏不倚,狠狠撞上花園柵欄。


  撞擊聲響亮,令人心驚肉跳。


  卻又沒撞上任何一個人。


  警察剛要收隊回去,聞訊又匆忙下車,拔了警棍滿臉嚴肅:“怎麼開車的!”


  隻見損壞的賓利門被推開,池家少爺不緊不慢下車。


  他眸色清冷,微微垂眸:“抱歉,我來接我未婚妻,心急了。”


第222章 絨絨番外7


  幾乎是瞬間,眼神觸碰,無聲對峙在幾人當中拉開序幕,空氣中火藥味彌漫。


  沈溫煦眼神陡轉,冷冽鋒利的殺意在眼底一晃而過。


  他背脊緊繃,好半晌才壓下敵意,冷聲開口:“池少,這樣撞進我家大門來,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抱歉。”


  池深目不斜視地盯著沈絨,隨手拿出張卡,“多少錢,我賠,刷吧。”


  他話雖這麼說著,也不管沈溫煦有沒有接,抬腿,朝門口的沈絨走去。


  小姑娘呆滯著,像是被嚇極了。


  整個人都微微發顫。


  然而沈溫煦哪會這麼容易放人。


  他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攔在池深跟前,眼底多了抹晦暗陰狠,面上卻還平靜:“池少,名不正言不順就從我眼皮子底下拿人,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他頓了下,聲音壓得低:“還是說,池少覺得我這地盤,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外頭保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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