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他毫不猶豫。
蘇栩喉中一梗。
靳宴直言不諱:“我的確已經不再愛你。”
蘇栩眸中瞬間暗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最後一點生命力的花朵,在頃刻間枯萎死亡。
她肩膀耷拉下去,垂下頭,目光麻木。
看她這幅模樣,靳宴並非毫無牽動,他活了快三十年,隻對靳書鳴有過這樣濃重的愧疚。但他心裡清楚,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法更改。
他已經許諾了時寧未來,不可能再跟蘇栩回到過去。
“你走吧。”蘇栩聲音幹啞得厲害,“我不需要你補償我。”
她的反應,在靳宴的預料之中。
他說:“你可以慢慢想,想到要什麼,隨時來找我。”
“我什麼都不要……”女人深呼吸一口,聲音裡透著絕望,“我要了又有什麼意義,靳宴,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第415章 別娶她好嗎
客廳裡,蘇栩將自己的近況和盤託住。
她每說一句,靳宴的眉頭就收攏一分。
“上個月,我媽媽在洛杉磯病逝了。”
“Eric就是那時候出的軌,我打電話給他,他連接我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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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就在想,當初到底為什麼那麼蠢,因為那件事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又看你不娶我,就跟你怄氣,選了Eric。”
她眼淚落下來,時而哭,時而笑,痛苦得十分具象。
“我匆忙回到滬城,給你打電話,是我當時太難受了。靳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會想,你會不會還記得我,會不會還在等我。”
“我……我隻想趕緊回來,回來見你。”
靳宴眉心擰緊,沉默不語,胸口已經堵得死死的。
他需要一支煙,或者比煙更有效的東西,麻痺此刻緊繃的神經。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蘇栩,任何言語,似乎都是蒼白且殘忍的。
除了物質的補償,他什麼都給不了她。
他的態度已經很清晰,蘇栩內心沉到谷底,卻死撐著不願意放棄。
“我們沒有可能了,對嗎?”她最後問他。
靳宴回答:“隻要你想要的,我會幫你辦到。”
蘇栩點頭,“我懂了。”
她呼吸都在發顫,不再看他的同時,低著頭說:“我沒有什麼想要的,但有一件事希望你做到。”
“你可以提。”
“別告訴任何人,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麼,尤其是時寧。她是你現在喜歡的人,我沒辦法接受她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她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足夠殺我千百遍。”
不用她說,靳宴也不會跟任何人提這件事。
他點了頭,“好。”
“除了這件事,我沒別的要求了。”
蘇栩撐著桌子起身,始終沒有看他。
她拖著疲憊步伐往樓上走,背對他說:“時間不早了,你走吧。”
靳宴滿心沉重,在原地停留片刻,這才起身。
他走到門口時,蘇栩忽然叫住了他。
“你會娶時寧嗎?”她問他。
靳宴身形定住。
隔著半個客廳,蘇栩再次看向了他,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別娶她好嗎?”
“你娶她的話,我真的會不甘心。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句話很惡心,也很卑劣。”
“傷害你的,不是時寧。”靳宴打斷了她的話。
“所以你會娶她嗎?”
靳宴沒答。
他開了門,寒風嗖嗖地往屋子裡鑽。
背對蘇栩,他說:“早點休息吧。”
說罷,他氣場背影沒入漆黑的深夜,消失在蘇栩的視線中。
室內溫度直線下降。
蘇栩站在樓梯上很久,確定他的車離開,她才回到樓下。
坐到桌前,她將那杯倒給靳宴的茶拿回了面前,極其淡定地喝了一口。
誰能想到呢。
當初,她恨不得趕緊弄死孔輝,免得在靳宴面前露出馬腳。
現在,反倒要感謝孔輝了。
以靳宴的性子,一定還會再去細查,可他又能查到什麼呢,孔輝已經是活死人了。
更何況,那段視頻也算是真的。
她微微一笑,眸中沒了黯淡,隻有志在必得。
就算她不能做靳太太,憑靳宴對她的愧疚,她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第416章 他衣服上的香味
靳宴到家時,時寧已經睡著。
聽到動靜,她很快就醒了。
他脫了外套,從後面將她抱住,很奇怪地沒有說任何話。
她在他懷裡轉身,正要開口,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味。
“你怎麼抽這麼多煙?”
她故作嫌棄,撐著身子起來,推了他一下,“還不去洗澡?”
靳宴頭痛了一晚上,看到她,才覺得好受一點。
他抬起手,捏了下她的下巴,“兇巴巴的。”
時寧勾唇。
她以為他是工作累了,哪裡真的嫌棄他呢,見他露出疲憊神色,靠近過去,雙手幫他輕輕揉著太陽穴。
“怎麼熬到這麼晚啊,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男人摟住她的腰,聲線異樣低沉,“本來不打算回來,差點就在公司睡了。”
“那怎麼又回來了?”她明知故問。
靳宴說:“怕你一個人睡不著。”
“我才不會呢。”
時寧戳戳他的臉頰,說:“沒有你這個煙鬼在身邊,我睡得更好。”
“煙鬼?”
“嗯!”
她靠近他,俏皮地聳聳鼻子,“你跟被煙燻過一樣。”
靳宴疲憊的臉上,現出一絲真心的笑。
他閉上眼,把她按到了肩頭。
“不洗澡了好不好,你別嫌棄我。”
時寧靠近他耳邊,一字一頓,“想得美!”
男人轉過臉,嘴角噙著笑。
時寧幹脆坐起,拉著他起來。
“快點,我幫你拿衣服,洗好了就可以休息了。”
靳宴看著她,投降般地閉上眼,然後點頭。
“知道了。”
時寧滿意了,轉身去幫他拿衣服。
他看著她的背影,沉默片刻,最終將一切情緒都壓在眸底,起身去抱住她,在她側臉上輕輕一吻。
“我洗澡了。”
“小心點哦。”時寧提醒。
她拿好衣服,放在了浴室外。
轉身,瞥到他放在沙發背上的外套。
她嘆了一聲,去把外套拿了起來,也是沾滿了煙味。
“竟然抽這麼多……”
她輕聲說著,正要把衣服送出去,等著專人清洗,忽然,一抹淡淡的香氣從煙味中剝離出來。
時寧敏銳地發現了,她把衣服湊到鼻前,細細聞了下。
若有似無的香味,很淡很淡,不像香水,更像是香薰蠟燭之類的味道。
她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後,和所有懷疑男人在外面搞花頭的女人一樣,把衣服攤開,裡外都看了一遍,尤其是領口。
除了香味,衣服上很幹淨,並沒口紅印之類。
時寧咬了咬唇,幹脆走去衛生間門口,敲了兩下。
裡面水聲停止,靳宴問:“怎麼了?”
“你晚上一直在公司嗎?”
靳宴何等敏銳,看到玻璃門外她拿著衣服的身影,就猜到了大致問題。
他隻遲了一瞬,便說:“還在樓下咖啡廳坐了會兒。”
咖啡廳?
時寧半信半疑。
她其實想問,他有沒有去見蘇栩,蘇栩不是應酬上出問題了嗎?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一點都不心疼?
不過,沒實質證據,問了也沒意思。
隻是一點香味就跟他鬧,她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
她拿著衣服出去,沒跟他提,但終歸記在心裡了。
第417章 院長請求幫忙
靳宴也不想騙時寧,但事關蘇栩,除非他說出真相,否則但凡他坦白接觸過蘇栩,都會引發災難。
在最短的時間裡,給蘇栩足夠的補償,和蘇栩分割清楚,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他最厭惡拖泥帶水,偏偏這件事,注定了無法果斷。他不能逼著蘇栩提要求,也沒辦法讓自己心安理得地從蘇栩的苦難中抽離。
抱著時寧躺下,他什麼都沒做。
時寧伸手,輕輕撫平了他的眉心,說:“晚安。”
“晚安。”
-
外婆又在醫院躺了兩天,身體有所好轉,她就重提了出院。
時寧勸阻無果,隻能找醫生詢問情況。
正好,蘇栩當值。
她臉色不太好,但說起病人的情況時,狀態卻很專注。
“你外婆現在情況挺好的,可以出院。不過,藥要及時吃,回去之後要注意觀察老人的情況,不要再出現上次的情況了。”
說著,把遞給時寧一張名片。
“這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出院後,如果日常有疑問,你可以聯系我。”
時寧壓下怪異感,把名片接了過來。
見她話不多,蘇栩笑了聲,說:“你放心,我是個醫生,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影響工作。”
時寧:“……”
蘇栩這麼一說,倒顯得她狹隘了。
“我相信蘇醫生的專業。”
“那就好。”
對話匆匆結束,時寧掃了眼辦公室,有意觀察蘇栩的生活習慣,更仔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
隻有消毒水味。
她內心自嘲一笑:魔怔了吧,哪有醫生上班會燻香的。
有別的醫生進來,因為跟時寧熟悉,便多嘴說了兩句。
“正好,接了你外婆出院,過兩天元旦,可以跟老人在外面吃跨年飯。”
時寧是有意說出院的,就當她小人之心吧,她沒完全信任蘇栩,外婆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容馬虎。
別的醫生也說沒問題,她才放下心。
轉身出門時,正好遇到院長。
一看是她,院長態度很熱絡,圍著外婆的病情說了一堆,還請了時寧去院長辦公室坐。
身後,那剛進來的男醫生對蘇栩說:“這時小姐可是個香饽饽,院長都上趕著巴結。”
蘇栩落筆的動作頓了下,“院長有事想求她辦?”
男醫生低聲說:“院裡有筆固定捐款斷了,捐款人破產了,現在好幾處缺錢呢。”
蘇栩眸底閃過諷刺,“院長是想成立慈善基金吧?”
“聰明。”
“那可不是小錢,一般人做不到。”
“所以啊,才要找這位時小姐。”男醫生眼神曖昧,說倒:“她背後可是靳宴。”
“是嗎?那的確不是簡單人物,難怪院長要籠絡。”蘇栩笑了笑。
院長辦公室
時寧聽了大致內容,先是說了兩句場面話,接著才委婉道:“院長,這件事不是小事,我人微言輕,恐怕幫不了你。”
“時小姐再謙虛了,您如果願意在靳總面前說兩句,那靳總肯定是會考慮的。“
時寧想著趕緊脫身,便說:“我隻能跟他提一句,能與不能,決定權在他。”
第418章 請他吃跨年晚飯
院長是老油條,說話點到即止,沒步步緊逼。
時寧從辦公室出去,把外婆出院的手續辦齊了,下午就接老人家出了院。
蘇若敏來了好幾通電話,每次都說明天回,結果一直沒回。
時寧心中埋怨,對母親的厭惡又添一層。
外婆勸她:“你媽媽也不容易。”
“她介入別人的婚姻,原配比她更不容易。”時寧下意識回嘴。
外婆噎住。
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時寧有點後悔,聲音寂了下去。
外婆嘆了口氣,“你媽媽是有錯……”
她是個本分人,對於女兒幹的那些事,她也覺得不光彩。可無論如何,女兒終究是女兒,她割舍不掉。
時寧明白,隻能岔開話題:“房子我打掃幹淨了,您進門看看,還缺什麼,我再去買。”
接外婆出院的車是靳宴安排的,老人坐著豪華的車,已經很不適應。
“買什麼啊,別亂花錢。”
到了老小區外,時寧扶著外婆上樓。
進了門,祖孫倆看著尋常家模樣的客廳,都有些熱淚盈眶。
當年外婆病倒,時寧隻以為這輩子都沒法再接外婆出院了。
“都好了,都過去了。”
外婆擦了眼淚,拉著時寧的手說:“好孩子,這幾年真是苦了你了。”
“隻要外婆你好好的,吃什麼苦我都願意。”
時寧扶著外婆坐下,順便蹲下幫老人家揉揉腿。
趁著沒人,外婆問時寧:“今天晚上你在這兒住嗎?”
時寧知道,外婆這是試探她跟靳宴發展到什麼情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閃爍,抬頭說:“我當然跟您住,怎麼能讓您一個人住這裡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