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桃咬著吸管,煞有其事地點頭。
不遠處,服務員給她比劃了一個手勢。
她嘿嘿一笑,然後對傅修道:“傅律師,您問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這麼幹脆利索地走人,傅修倒還詫異了下。
不過,他想起自己那天說的話,或許她記在心上了也不一定。
“嗯。”滾蛋吧。
樊桃麻溜地滾了。
不多久,傅修準備離開。
服務員卻遞上來一張帳單,“一共六百零八,你看一下賬單。”
傅修皺眉。
兩杯奶茶,六百多?
他拿過賬單,上下掃過,隨即,嘴角微抽。
這哪是賬單,根本就是這小店的半本菜單!
他往窗外一看,果然,樊桃拎著兩大袋打包的食品,瀟灑地過馬路。
“……”
小鬼。
Advertisement
年紀不大,鬼心眼兒挺多。
他拉著臉付了款。
-
靳宴從殯儀館出來,給傅修打了一通電話。
隨後,倆人在律所匯合。
按他說的,傅修把蘇栩安排在了辦公室。
短短兩天,蘇栩也是大變樣,整個人憔悴不已。
一見到靳宴,她便向看到了救星,起身就解釋:“靳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上了手術臺,我忽然發病,我已經盡量控制了。”
靳宴沒看她。
傅修接了話,“你知不知情,都會有人去查,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作為結論的。”
蘇栩咬唇。
她坐在沙發上,面色灰敗,眼淚珠子一顆顆往下掉。
傅修說:“你也是高知分子,按理說,你應該明白,自己很有可能不用負責,這麼緊張做什麼?”
蘇栩皺眉,“傅律師,我是醫生,在手術臺上死了人,我當然不好受。”
“死者的家屬,比你更不好受。”靳宴冰冷的聲音傳來。
蘇栩心裡一沉。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她相信靳宴的人品,絕不會為了現任,動用私權去對付她這個可憐的前任。
畢竟,他欠了她的。
“靳宴,你什麼意思?”
靳宴終於看向她,目光深沉銳利,仿佛能一眼看到她的心底。
“上手術臺前,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病情,隻有你自己清楚。”
“我不知道!”蘇栩冷靜堅持,反問道:“你們可以去查,但你們不能主觀認定我是有意的!”
“無論你有意無意,你大概率都能因病脫罪。”傅修嘲諷道。
蘇栩面露痛苦,“傅律師,沒有人想生病。”
靳宴沉聲道:“那等判決結束,我送你去治療。”
第497章 一家四口
蘇栩反應了兩秒。
隨後,她瞪大眼睛。
“你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你的病,難道不應該治療嗎?”靳宴反問。
“你分明就是替時寧出氣!”蘇栩紅著眼睛指控,“法律不能讓我有牢獄之災,所以你要替她來懲罰我!”
“靳宴,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也曾經是你愛的女人啊,現在有了時寧,你就忍心這麼對我?!你別忘了,你媽媽她……”
“我沒有忘。”靳宴打斷她的話。
正因為沒忘,才會束手束腳。
“判決之後,如果你真的因病脫罪,我也隻會讓人送你去治療,隻要你符合出院標準,你還是可以出院。”
蘇栩呵了一聲,“標準?標準!難道標準不是你定的嗎?”
她沒想到,靳宴對時寧竟然到這種地步,不惜違背他的原則,也要替時寧出頭。
她盯著他,眼神執拗,“你說過的,你會補償我。”
靳宴面色冷靜,“我欠你的,會還,但你欠時寧的,也逃不掉。一碼歸一碼,兩不相幹。”
“從現在開始,我還會讓人用盡一切合法的手段,來證明你有罪。”
蘇栩深呼吸一口,說:“別說我的確是無意的,靳宴,就算你讓人偽造證據,我也不會被重判!”
“沒人希望你被重判。”
“時寧……”
“時寧隻希望你能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口吻篤定。
蘇栩看他的態度,隻覺無比心寒。
她不過是走了幾年,他心裡眼裡,就隻有時寧了。
他跟時寧,才認識不過大半年!
不甘、嫉妒、恐懼,全都攪合在一起,最後化成了一腔怨氣。
她過不好,誰都別想好!
-
殯儀館
時寧處理了瑣碎的問題,出來時,正好遇到梁赫野來吊唁。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看到她的模樣,梁赫野嚇了一跳。
時寧扯了下嘴角,“還好吧。”
“你等會兒去哪兒?”梁赫野問。
“我想陪陪外婆。”
梁赫野嘖了聲,“你這是折磨自己,本來就難受,再守在這兒,你受得了?”
說著,他拉上了她的手。
“跟我走,吃點東西再說。”
“我不餓……”
梁赫野不聽她說,拽著她去了外面。
剛到路邊,他便瞥到熟悉的保姆車。
他家梁大小姐?
他心裡嘀咕一陣,拉著時寧過去,一拉開門,發現裡面果然是梁雲辭。一旁,還坐著……梁西臣?
車內,梁雲辭和梁西臣都緊張了一下。
視線往後,他們都看到了時寧。
她穿了一身黑,面上毫無血色,朝他們微微一點頭,“梁總,梁先生。”
梁雲辭克制感情,淡淡回應。
梁赫野問:“你們怎麼在這兒?”
梁雲辭說:“有個老企業家去世,我過來吊唁,你舅舅順路送我。”
“這麼巧?”
可不是嘛。
要不然,她都找不到理由跟到殯儀館外。
“外面冷,先上車。”梁西臣開了口。
梁赫野說:“我準備帶她去吃飯,不上車了。”
他剛說完,梁雲辭就從身邊拎出手提的保溫餐盒,“正好,我這兒有帶去公司的飯菜,臨時不打算去了,你跟時寧上車吃。”
第498章 上車吃飯
時寧下意識拒絕,人家一家三口吃飯,她湊什麼熱鬧。
梁赫野也不想她不自在,便說:“這附近有餐館,我帶她在外邊吃就行。”
梁雲辭故意收了收眉,“家裡的菜,還招你嫌棄了?”
“我是覺得太少,不夠吃的。”
“那你就先別吃,讓時寧吃。”
梁赫野:???
梁雲辭說:“別貧嘴,上車來坐,我正好有事問時寧。”
“你有什麼事要問她的?”
梁雲辭微笑著看他,優雅地做了個卷袖子的動作。
梁赫野笑了,“行行行,我們吃還不行嗎?”
他拍拍時寧肩膀,“上車,就當自己家。”
時寧精神恍惚,被他這一說,更是一愣一愣的。
梁雲辭跟梁西臣並排坐著,似乎真有話要問她,她隻好點頭。
“打擾了。”
“坐吧。”
見她松口,梁雲辭心中松了口氣,轉過臉,看了一眼梁西臣。
梁西臣面上淡定,視線卻不落痕跡地在時寧臉上停留。
跟上次相比,她似乎更瘦了,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走。
梁赫野負責開飯盒,把菜都拿出來。
時寧有些拘謹,先問梁雲辭,“您有什麼想問的嗎?”
梁雲辭早有準備,還是拿那位去世的老企業家做擋箭牌,問最近來殯儀館吊唁的有哪些人,她說的很高明,仿佛是在探聽一些私人往來。
時寧知道的並不多,但都一一說了。
梁雲辭點頭,若有所思。
“來,嘗嘗這個。”梁赫野將一塊櫻桃肉放在了時寧碗裡。
“謝謝。”
時寧拿起筷子,低頭捧起了碗。
梁雲辭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酸不已,想想她梁家是何等富貴,不說她身邊的秘書助理,就連在家裡做久了的阿姨,出了門都是拿下巴尖兒看人。可她和梁西臣的親生女兒,竟然在外面吃這種苦。
一想到這兒,她內心咒罵鬱則南,又控制不住眼睛發熱。
梁西臣注意到她的異樣,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
她快速端起,借著熱飲的蒸汽,掩飾情緒。
她想跟時寧單獨說話,一時想不出什麼借口支走梁赫野。
忽然,梁西臣說:“外面有賣草莓的。”
她立刻會意,“買一點吧,我想吃。”
“嗯。”
梁西臣作勢開車門。
時寧跟梁赫野都驚了!
“舅?!”梁赫野叫出聲。
梁西臣轉頭看他,“怎麼了?”
梁赫野皺眉,“你就這麼下去?”
“要不然呢?”
梁赫野:“……”
時寧:“您這麼下去,被拍到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買東西而已。”
“讓司機買!”梁赫野說。
“不用。”梁西臣再次轉身,“我親自挑。”
梁赫野無語。
妹控真的……沒救。
服了。
挑個草莓而已,為什麼一定要親自挑。
“我去!”他喊出聲。
梁西臣淡定收了腳,“也行。”
梁赫野下車去了。
梁雲辭提醒他:“挑個三五斤,也給時寧一點。”
“不用了……”
草莓不壓秤,路邊賣的還得細挑,三五斤……太難為他了。
梁赫野不知險惡,一口應了。
第499章 關心
梁赫野一走,車內更安靜。
時寧連夾菜都很少,慢吞吞地往嘴裡送米粒。
梁雲辭看不下去,顧不上許多,拿了梁赫野的筷子,接連給她夾菜。
“多吃點兒,你看上去臉色很不好。”
時寧有些疑惑,但抬頭,看到梁雲辭眼裡的關心,她鼻尖一酸,悶悶地應了兩聲。
“謝謝梁總。”
梁雲辭張了張嘴,“……不用謝。”
她很想摸摸時寧的頭,安慰她一下,想起現在時機不對,隻能一再克制自己。
一旁,梁西臣壓著緊張,貌似隨口一問:“你外婆是心髒病突發離世的?”
時寧筷子一頓,對外婆的思念又快速湧上來,眼睛湿潤。
她吸了下鼻子,“嗯。”
梁雲辭抽了張紙巾給她。
她小聲道謝,接了過來。
梁西臣又問:“院方怎麼說?”
時寧抬頭看他。
他說:“這種事,很容易扯上醫療事故。”
時寧嘴角扯了下,“您真厲害。”
梁雲辭眼神一轉,“你外婆的事,是院方的責任?”
時寧攥緊了筷子,說:“是一個女醫生推錯了藥劑的量,導致重大過失。”
梁雲辭和梁西臣早就了解情況,不過是套時寧的話,看她現在的處境如何。
“有靳宴在,那女醫生恐怕得被重判了。”梁雲辭說。
時寧低頭不語。
她收不住眼淚,趕緊用紙巾按掉了。
梁雲辭心疼不已,忍不住往前坐了點,更靠近她,又給她抽了兩張紙巾。
“怎麼了?”
時寧將幾張紙巾都握在手裡,頭越發低了。
她對梁雲辭有莫名的好感,梁雲辭今天對她又太溫柔,她忍不住說實話:“那個女醫生有精神病,而且,還是他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