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野生日宴會上,他的小青梅在遊戲裡抽到了最難堪怪異的懲罰——
當眾向學校裡外貌最醜陋,性情最陰沉的少年。
表白。
她抬起頭,可憐又慌張地示弱:「阿野,我不想。」
於是賀野指向我。
「那你替她吧,池迢。」
01
我把蛋糕一塊塊切好,放到小盤子裡,從廚房端出來的時候。
遊戲已經開始了。
他們沒有等我。
——也算不上什麼。
我安慰自己。
畢竟是賀野的二十歲生日,來的都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
可以說每個都算得上家世顯赫,北城上流圈子裡的富二代們。
我其實和他們不熟。
他們自己玩自己的,大概也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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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找了個凳子,坐在角落裡。
遊戲很簡單,就是真心話大冒險。
酒瓶在桌子上轉一圈,指到誰,誰就要接受懲罰。
我看了一會兒。
實在覺得有些無聊。
剛打了個呵欠,想要偷偷吃塊蛋糕。
那些人突然沸騰了起來。
「啊啊啊,終於輪到梁大小姐了!」
「梁恬夏你選真心話吧,我都想好要問什麼了。」
他們起哄似的看著梁恬夏和賀野。
有人還吹起了口哨。
可梁恬夏偏偏搖了搖頭。
「我不。」
說著,她伸手從桌上的白色卡片裡面抽出了一張。
「我要選大冒……」
她這句話甚至都沒有說完,就這麼梗在了那裡。
氣氛有一瞬間像僵滯住了一般。
直到一個人站起身,走到旁邊,低頭念了出來。
「向學校裡面最醜最不好相處的同學表白。」
02
「誰長得最醜啊?」
有人叫道:「光說咱學院都那麼大了,也太不好評了吧。」
可有人摸了摸下巴,提議道:「難道不是那位剛剛要回國的程寄洲嗎?」
程寄洲。
我知道他。
剛一入校,還沒見到人。
聽說之前出了一場意外,去了美國治療。
後來線上學習,在海外也參加了幾個不錯的項目。
幾天後就回來——
學業成績是不錯的。
隻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
有傳言,說他為人孤傲冷僻,很難相處。
而且長得非常醜陋。
臉上還有刀疤。
是很可怕的那種臉型。
這樣的人,梁恬夏怎麼會願意去表白?
此時,她抬起頭。
看向坐在旁邊的賀野。
「阿野。」
聲音脆弱又無助。
似乎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不想去。」
「我不想向其他人表白。」
這句話其實聽起來很曖昧了。
賀野坐在沙發,燈光打不到他身上。
看起來像是蒙在一層陰影中。
他放下手裡的手機,修長的腿輕輕抬起。
嘴角扯起,輕輕笑了笑。
「唔。」
「那就算了嘍。」
賀少爺親自放話。
原本緊繃的氣氛瞬間松弛——
有人開始打圓場了。
「就是啊,本來就是遊戲嘛,那麼較真幹什麼……」
「怎麼能叫恬夏去給那個瘟神表白?」
一片稀稀拉拉的反對聲音。
可突然。
「憑什麼?」
砰的一聲,坐在對面的一個女孩一拍桌子。
她在學校裡面和梁恬夏是死對頭。
她喊道:「遊戲開始的時候,不是她自己說每個人都不ţű⁽能逃脫懲罰、臨陣反悔的嗎,憑什麼她是特例?」
03
女孩聲音特別大。
她氣勢洶洶地站起來。
「不行,我不服。」
「前面每個人都做了懲罰。」
「梁恬夏,這樣吧,你要不明天就去給程寄洲表白,要不你能在這裡面找一個人代替你去。也行。」
梁恬夏咬著牙。
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
畢竟遊戲一開始,也確實是她自己親口說,玩不起的人以後也別聚了。
現在,耍賴的卻成了自己。
可這圈玩遊戲的裡面,除了這個女孩和梁恬夏,剩下的都是男生。
能讓誰幫呢?
她低頭拽著賀野的袖子。
「阿野!」
「你說句話呀。」
被拉住的賀野表情仍是淡淡的。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
慢慢地、慢慢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是吧。
賀野,你要這樣?
04
「池迢。」
終於,他還是念出了我的名字。
聲音散漫不羈。
「恬夏不想去,你替她吧。」
似乎篤定我這個小尾巴不會拒絕。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這是最後一個任務了。
兩年前,我的男友紀晝搭乘飛機出國。
我們兩個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算得上相依為命,青梅竹馬。
可那趟飛機卻出現事故,ẗú⁹墜海失蹤。
我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綁定了這樣一個奇怪的系統。
它告訴我。
賀野是一本書中的男主,而現在有一個舔狗炮灰女配ŧũₒ的身份需要人選。
隻要我陪在他ṭü⁾的身邊,滿足他的要求與命令。
結束之後,我的願望便可以實現——
讓他回來。
可說實話。
這最後一個任務,還挺讓人討厭的。
一方面,表白本來就是一件讓人傾注真誠的事情。
不該成為騙局。
另外。
萬一他真的回來。
看到的第一眼竟然是我對別人表白,又會怎麼想?
可惜系統沒有給我拒絕的選項。
我最多隻能抬起頭。
努力讓自己用平靜的語氣開口。
問了一句:「可如果,我也不想去表白呢?」
「So?」
賀野把問題拋了回來。
似乎我怎麼樣相當無關緊要。
「你的想法,重要嗎?」
是啊,重要嗎?
我點點頭。
良久。
慢慢站起身。
「好,那我替梁恬夏去。」
話音剛落,腦海中傳來系統的聲音——
「第九十九次任務開啟。」
「如果完成,系統將自動解綁宿主和男主賀野關系。」
「預祝您馬到成功!」
05
幾乎是和系統的聲音同時響起的。
是賀野淡淡的回應。
「嗯。」
「那祝你成功嘍。」
周圍坐著的那一圈兄弟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許多人笑起來。
「池迢,對方那麼醜,你到時候真的能說得出口嗎?」
「要是程寄洲答應你了,你可不準反悔啊。」
「我們拉個群吧,監督你倆談戀愛。」
「哈哈哈哈,這個主意太損了吧。」
……
陪在賀野身邊這兩年,我無名無份。
所有人都覺得我隻是這位大少爺身後的一條小尾巴。
隨叫隨到。
任人驅使。
現在連替白月光表白這樣的事情都要去做。
真是可憐。
可天知道。
這個時候,沒有人比我更覺得解脫。
於是我可以面不改色地聽著他們的嘲諷。
直到這些人似乎詞窮了。
我也無聊了,準備轉身離開。
梁恬夏卻叫住了我。
「池迢!」
她說:「真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
接著,伸出手。
朝我遞過來一個東西:「這個,你拿回去吧。」
——竟然是我送出去的生日禮物。
一罐紙星星。
說起來,這還是賀野問我要的。
英語課上放電影,演到一個片段。
女主角疊了一個星星,笑著對男主說:「聽說把這個送出去,星星會保佑我們長長久久不分開。」
那時候的賀野突然湊過來——
「遲迢。」
「你送我一罐子。」
這是第九十八個要求。
說難不難。
但其實,紙星星對我有著特殊的寓意。
我歪頭看她一眼。
哦了一聲,接過來。
剛好,隻要任務完成就好。
愛要不要,本來也不想給。
「好啊,明天表白也許用得上。」
什麼長長久久這樣的話,我是不信的。
但賀野卻猛地抬起頭。
掀起眼睫,一眨不眨地緊緊注視著我。
似乎在探究,我是真心,還是假意。
可惜……
表白過後。
我和他再無關系。
這個,卻不是騙人的。
06
程寄洲的飛機提前到達了。
這個消息,是輔導員在通知群裡說明的。
他似乎也提前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因此特意補充了一句——
「下午年級專業例會,我會正式介紹程寄洲。」
「我們校風是嚴肅正氣。」
「在這裡,不希望看到任何欺凌、排擠同學的事情發生。」
通知發布後。
賀野的一個朋友真的建了小群,把我拉了進去。
「池迢,程寄洲要入學辦手續了,你做好準備啊。」
「不如就在年級例會上表白,怎麼樣?」
「聽說他長得超級難看,你暫且忍忍吧,哈哈哈。」
很明顯。
這群不過是專門為看熱鬧臨時創的。
那些京圈的二代公子們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他們以前的聊天群從沒包含過我。
這還是第一次。
為的也是吐槽、議論。
分享八卦罷了。
甚至幾個小時後的下午。
梁恬夏自己也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動態。
【第一節例會,拜託了!】
她特地艾特了我。
那一天參加遊戲的紛紛在下面蓋樓回復。
【拜託了!】
【拜託了!】
這一條動態把許多不清楚緣由的人也招惹了過來。
【這麼情況啊誰給我解釋一下?】
【我又錯過什了……】
她大概覺得,似乎如此興師動眾,我便沒有辦法臨場反悔了吧。
這樣風風火火鬧下來。
所有人都對下午例會期待起來。
甚至上課之前,專門有人站起來朝樓道望了一眼。
然後回頭傳遞消息。
「導員過來了!」
「身後還跟著一個男生。」
「黑衣服,看起來蠻高……長得,嗯……」
有人叫了我一聲。
是賀野的朋友。
「程寄洲來了,快去啊!」
他聲音很大。
我一個激靈,有些懊惱地回頭去看。
賀野坐在後排,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嘴唇輕啟,似乎在說:「現在說還可以不去,遲迢。」
就Ťű₈在我莫名其妙的那一瞬間。
梁恬夏推了我一把。
我整個人一個踉跄。
往前趕了兩步。
恰好撲在剛剛進來的那個男生身上。
他穿著黑色呢子大衣。
身高颀長,似乎帶著一種松木的冷香。
莫名地讓人覺得熟悉。
耳邊傳來輔導員的聲音。
「這位就是剛剛從國外回來的新同學,程寄洲。」
07
程寄洲。
腦海中響起一聲系統叮的金屬音。
那是對任務的提示。
這並不算太難。
一句表白罷了。
事情結束後,我會為了這場欺騙,主動誠懇地道歉。
可當我抬起頭。
明明已經準備好的句子卻卡在了喉嚨裡。
長久地說不出來——
對面的人低頭看著我。
他戴著金色細邊眼鏡,鼻梁高高的,右眼角下一點紅痣。
他回來了。
我一直一直等待的人。
原來久別重逢,是這樣的感覺啊。
會慌張、會無措。
會大腦一片混沌,會手指僵硬。
輔導員還站在旁邊,好奇地看過來:「池同學,怎麼了?」
身後更是有同學探究的目光。
我知道。
我現在一定看起來很奇怪。
可我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我說:「我好想你。」
程寄洲伸出手,輕輕擱在我的後腦。
將我向他的方向一推。
攬在懷裡。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溫柔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