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這就開始規劃以後了,看來盼著婚期的不止我一個。


葉逸已經在春山寺待了半個月,就是為了躲家裡的清淨,本來已經打算回去,現在又重新住了下來。


僧人晨起誦經,我會在那時候裝模作樣地給陸家抄一些經文,等到晌午過了,清晨的寒意散去,用過素食,葉逸就帶著我在春山四處轉,他好像對春山的每個角落都很熟悉,能跟我說哪裡有兔子洞,哪裡有能吃的果子,哪裡有有毒的蘑菇。


他說春山的春天是一個樣,夏天、秋天、冬天又是別的樣子。


絮絮叨叨,熟悉之後發現他有些小嘮叨,說到自己喜歡的事可以說好久。


他還帶我下山去附近的村子,酒幡招搖,他帶著我在對面的鋪子坐下。


跟我說,這裡的桃花餅跟對面酒肆的桃花釀都是一絕。


他對這些事也頗有心得,可以跟我說這兩樣的制作工藝,在桃花餅上桌之後,他的聲音停了好一會。


「我太多話了,是不是?」


我剛捏上桃花餅,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不會啊,我覺得你說得很有意思。」


葉逸說的話總是很形象,不用努力去想,一幕一幕就自己跳進腦海裡,聽他說話就跟聽完了一部紀錄片或者電影一樣。


而我本身不怎麼愛說話,剛好跟葉逸互補。


我抿著嘴,因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恥,就看到他又在摸他的玉笛,我發現他在害羞或者緊張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摩挲笛子。


我指了指:「能吹給我聽嗎?」


他愣了一下,解開了系繩,說了聲「獻醜」,好像思索了什麼,就將笛子放到唇邊吹奏。


我不通音律,隻能說出一些直觀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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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逸吹玉笛的時候,我感覺心很平靜,又似乎有些安靜的繾綣。


我一直看著他,他在吹完後卻不敢看我,白淨的臉頰透出紅潤的緋色。


他好像透過笛音向我表達了什麼。


我捏了捏手指頭,正想說些什麼,他忽然將玉笛放在桌面,起身站起來:「我去買一壺桃花釀。」


他離開的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我邊吃餅邊笑,珠兒給我倒了杯茶,對我說:「小姐,來寺裡祈福已經一個月,該是時候往府裡寫些信了。」


我怔愣了,往陸府寫信?


還有這茬事?


她將茶往我這裡推了一下:「老爺和夫人,還有少爺應該都想小姐了。」


我望著珠兒,她一貫板著臉,看著怪怕人,但是人很可靠,總是提醒我許多事。


葉逸拎著一壺酒回來,坐在我身邊,拿了個空杯子,給我倒了一點點:「淺酌不醉人。」


我嘗了一下,又讓他倒了些來,緩緩吐出口氣:「好羨慕你可以去那麼多地方。」


不像我,車禍前,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出行,來到這又一直待在陸府。


「你都去過哪裡?」


他愣了一下,眨了下眼睛,感覺那短短幾秒鍾,他好像想了很多事。


「其實不多,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沒去,等以後……」他頓了頓,稍微垂了下眼皮,又很快抬起眼來,鄭重地看著我。


「等以後我們成親,草原、雪山、江河湖海,我都帶你去看。」


這一霎,我望著他的眼睛,心跳隆隆作響。


我向他傾身過去,對他招手,他以為我要說悄悄話,紅著臉附耳過來,我用寬大的袖子擋著,在他發燙的臉頰上輕輕一點。


觸及既分。


他屏住呼吸,抓緊玉笛,愣在原地,眼睛虛虛地眨了兩下,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出神放空,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膚都紅得徹底。


14


我掩飾性地將酒喝完,這種舉動對於大家閨秀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左右看了下,幸好此時沒什麼人,這個角落隻有我們三人。


珠兒的眼神已經完全冷下來,不知道想用眼刀殺死我還是殺死葉逸。


我被酒嗆了一下,葉逸終於回了神,松開了玉笛,看了我一眼,有被火燒了一般挪開,拿起一盞茶仰頭喝了幹淨,卻沒發現那盞茶是我的。


我在他喝完之後才說:「這是我的杯子。」


他好像受驚的兔子,一下把茶杯松開,茶杯滾了兩圈,滾到桌子邊緣。


我實在是忍不住笑,他看著我,嘴角也慢慢上揚。


這時候,酒肆前停了一輛馬車,看著怪氣派,我瞥了一眼,隻見馬車內下來了一個風姿卓越的男子,看著單薄纖細,有幾分女相。


我本沒上心,打算轉頭繼續吃桃花餅。


那輛馬車下來了第二個人,相貌俊朗,氣質沉穩。


我連忙轉回頭,拉著葉逸就要找地方躲。


可已經遲了。


珠兒對著那第二個下馬車的男子朗聲道:「少爺。」


我的呼吸一滯,接著就感覺被我牽著的手反過來將我十指緊扣,力道大得都有些疼。


陸放望著我,原本翹著的嘴角慢慢抿平,往下撇,眼神暗如黑洞。


我不自覺地往葉逸身後縮了一下,就感到那道停在我身上的視線更加危險。


葉逸忽道:「哥?你們來這做什麼?」


住嘴!豬隊友,兩個!


我看過去,馬車上又下來第三個男子,長身玉立,芝蘭玉樹。


葉逸叫他哥,那他應該就是本書的男主角——葉珏。


陸放是男二。


那第一個下馬車的人不會就是……女主吧?


葉珏對著葉逸單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我,笑了起來:「喝酒談生意。」


陸放沉著臉一步一步走過來,好像帶來了半邊天的陰雲,他走到我跟前,看也不看葉逸一眼,鉗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外拉:「跟我走。」


我不敢動,著急之下喊他:「哥哥。」


他這副臉色,感覺陸狠隨時會出來。


葉逸這時候說:「陸大哥。」


陸放冷冷地看著他:「你哥在那邊。」


葉逸顯然被他的敵意搞蒙了一下,略略皺了眉:「陸少爺,你抓痛她了。」


我想說,你們兩個手勁都不小。


陸放收了收手力,葉珏走了過來,好似沒有正形,將胳膊搭在了陸放肩上:「巧了這不是,之前我還想著葉逸在春山寺靜修,會不會遇上你妹妹。」


他看向我和葉逸,最後目光落到我們交握的手上:「看來這門親結得不錯。」


我和葉逸對視一眼,將手縮了回來。


「算算日子,婚期也快了,到時候我們就是……」


陸放推開喋喋不休的葉珏,手扶正了桌上的茶杯,視線逡巡一圈,重新落到我身上,將從葉逸身邊拉過,直接越過女主,將我送上馬車,對她說:「借你馬車一用。」


秦修點了點頭,反倒是葉珏在喊:「你把馬車駕走了,我們怎麼回去啊?」


沒來得及跟葉逸告別,方才隻顧得上回頭看他一眼,他看著我,隱隱有些擔憂,不太明白眼下的情況。


馬車內寬敞,但我被陸放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縮得遠遠的,生怕一不留神,他又要掐死我。


「你跟他什麼時候遇見的?」


陸放開了口,不辨喜怒。


「進寺第一天就遇到了。」


「祈福?」他似乎沒打算等我的回應,「這一個月你怎麼祈福的,跟葉逸一起祈福?」


我小心翼翼地為自己辯解:「每日祈福完成之後再和他一起出遊的。」


好像聽到了一聲冷笑,但我看過去,陸放的臉色沒有一點變化。


更可怕了。


之後他再沒說一句話,待到馬車停下,我才松了口氣。


陸放先下了馬車,然後回身來接我,所有情緒都被潛藏下去,他好像又是哪個沉穩冷靜的哥哥。


我一掀簾子,看到陸府門前的石獅子愣住了。


「哥哥,我應該回春山寺。」


他一伸手,直接摟腰將我抱下來,我的腳挨到地面站穩之後,他立刻松開。


「從今天起,你就在家裡待著。」


15


陸放讓我回陸家,但除了他,陸府應該沒有一個人希望我回去。


陸老爺視我如無物,陸夫人看我的眼神之利,好像要把我撕碎。


我在房間內來回踱步,邊走邊薅頭發。


陸狠當時跟我放狠話,我要是讓陸放傷心他就噶了我,但是生氣應該不算在傷心這個範疇裡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惴惴,這個頭還能不能好好安在脖子上?


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陸放走進來,身後跟了兩個丫鬟:「以後就讓她們伺候你。」


我看著陌生的面孔,看著陸放,大膽發問:


「珠兒呢?」


「她犯了錯,管家把她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珠兒一直跟著我,盡心盡力。


「她犯了什麼錯?」


「她是你的貼身丫鬟,卻未能盡責,讓你與外男私會,甚至飲酒,便是她的失職,難道這不是錯?」


陸放的一句反問讓我愣在當場:「可,可我跟葉逸已經定親了啊。」


「隻是定親,」陸放看著我,黑眸如深潭,「你現在仍舊未出閣。」


他的眼神好像將我禁錮住,我有一時的恍惚,眼前這個人是陸放還是陸狠,不由自主地輕聲叫他:「哥哥?」


他望著我,斂了斂眸,揮手讓那兩個丫鬟下去。


整個房間內就隻有我跟他,霎時間空曠得可怕。


我忍著遠離他的衝動,跟他僵持,陸放忽然說:


「葭兒,你別怕我,我不會再傷害你。」


我正在想我怕的不是你,又聽到他說:


「他也不會。」


我徹底愣住。


「你已經知道他了,知道我身體裡有另一個人,對嗎?」


我的大腦險些停止運轉。


原書中,女主也是到了後期才發現陸放有人格分裂,現在她連身份都沒在陸放面前暴露。


他為什麼現在主動跟我攤牌?


陸放望著我,低聲緩緩地說:「他給我留了字,告訴我,那天在書房,我中的藥是你……」


我心髒驟停,沒忍住小聲地爆了句國粹,下意識地想跑,卻被他一下扣住。


別不是劇情要修正,還是要我死,我正想再垂死掙扎的時候。


「別怕。」


陸放開口:「我確實生了氣,但相比你給我下藥,我更氣他傷了你。」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我的脖頸上:「當時你嗓子壞掉,不是因為風寒,是他對你動了手,對嗎?」


很難不點頭。


如陸狠所言,我真的成了鹌鹑,在陸放的手下瑟瑟發抖。


「哥哥,我知錯了。」


不管怎麼說,先道歉總是對的,我誠懇地看著他:「我之前是……是鑽了牛角尖,走錯了路,我已經知道錯了,哥哥。」


他扣著我肩膀的手好像松了松,我以為說動了他,更加誠心誠意:「哥哥對我好,之前是我太貪心,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哥哥就是哥哥,我不會再多想有的沒的……」


我發自肺腑地說了一通,他的神色卻越來越怪,怪到我的聲音不由得降低,直到不再說話。


陸放眼中好像失了神採,微微歪頭看著我,有幾分茫然。


「你現在……」


「我現在絕對尊敬哥哥!」


我的聲音擲地有聲。


16


陸放一下放開了我,像是被什麼拉著,後退了半步。


他攥緊了拳,沉聲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他匆匆離開,我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他喊:「哥哥!」


陸放頓住,回頭望著我,眼中像是突然燃起了一團火。


我被他的眼神嚇得怔了一下,嗫嚅著說:「珠兒,珠兒很好,不要罰她,好嗎?」


那團火像是被澆熄了。


他沒有答我,離開了我的院子,一步沒有停。


珠兒回到我身邊,並沒有受罰,我放了心。


但嫁衣已經縫制完,我望著被小院局限的天空,每日無所事事,越發想著葉逸給我說的話。


他說成親之後,帶我去雪山,去江河湖海,他的笛子吹得好,以後也可以讓他教我,他肯定很樂意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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