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每天給傅之行打電話匯報工作,說的也都是些沒什麼用的旁枝末節。
傅之行很不耐煩,但他早就拿捏不了我,隻能隔著電話線無能狂吼。
偶然回去取東西,一樓空蕩蕩,保姆沒在。
也沒聽見孩子的聲音。
我緩步上樓,本想取了東西就走,然而,卻意外聽見傅之行沒關闔的房門裡,傳來陣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還有些耳熟。
猶豫過後,好奇心還是催使我走了過去。
探頭一看。
我人都麻了。
滿屋子空酒瓶,酒氣氤氲中,傅之行抱著拉皮整容後五十八歲的孩子媽,正忙著親熱。
孩子就躺在一旁的嬰兒床上,在一聲聲「行哥,你輕點……」的嬌嗔中安詳熟睡著。
我捂著眼睛退了回去。
這誰受得了啊?
霸總的世界裡,果然什麼事都是合理的。
20
小少爺百天的家宴上,沒人叫我,我不請自來。
Advertisement
然而。
到場後才發現,傅之行這狗東西把我媽也帶來了。
書裡的世界簡直沒有天理。
六十來歲的人了,砸了上百萬整容後,還真回春了。
看她現在的模樣,說她三十八歲都要有人說一句真年輕。
傅家老爺子氣得胡子都硬了。
傅之行與我媽站在一處,挽著手臂,神情親昵。
傅羌則被月嫂抱著站在一旁。
一家三口,看起來有種不顧人死活的和諧感。
我反倒成了多餘的。
不過,我倒也樂得清闲,坐在一旁胡吃海塞,直到……
有人叫我。
「蘇舒。」
連名帶姓,語氣微沉。
我咬著一塊排骨,抬頭去看,叫我的人竟是傅老爺子。
艱難地咽下排骨,我白他一眼,「有屁放。」
對於傅家人,我向來沒什麼好感。
原文中,傅老爺子在外是德高望重的傅老,面對蘇舒這個看不上眼的孫媳婦,卻格外刻薄。
因為出身卑賤,所以被百般調教——
吃飯不能上桌,必須與狗同食。
隻要蘇舒在,家務便不用保姆,必須她跪地擦拭。
諸如此類踐踏人格的要求,多到我甚至都記不清。
而原女主因為各種迫不得已,也都忍了。
可是。
她能忍,我卻忍不得。
被我嗆了一句,傅老爺子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啪——」
重重一拍桌,傅老爺子喝道:「誰準你上桌吃飯的?」
一記凌厲目光,立馬有人會意,上前搶走了我的碗筷,轉身放在了狗盆旁邊。
我抿抿唇,被人推搡著去了狗籠旁。
有人按著我在狗籠旁跪坐下,笑著將碗筷遞到我手上,「蘇小姐,吃吧。」
「吃你媽!」
一碗湯泡飯被我扣在了他頭上。
我站起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衝到了傅老爺子面前。
一手掐住他脖頸。
他瞬間慌了,張嘴罵我,「你想做什麼?」
「你這……唔……」
罵人的話沒能出口,老爺子被我強行喂了一嘴狗糧。
狗糧裡,我還塞了一團狗毛。
21
傅老爺子險些被那團狗毛噎死。
傅之行冷著臉讓保鏢趕我走,結果被我大鬧一通——
桌子掀了,花瓶砸了,餐廳裡所有能碰到的東西,都被我砸了一通。
誰來抓我,我就玩髒的。
傅之行他家狗有點拉稀,我用拖把沾了稀狗屎,誰來甩誰一臉。
被我搶了糧,偷了屎,那狗紅著眼衝出籠子想咬我,被我一腳又踹了回去。
「嗷嗚……」
它還有點委屈。
宴廳裡亂作一團。
狗屎甩完了,我還是被傅家的保鏢給抓了起來。
傅老爺子面色鐵青,投來的目光森寒。
我跟著心也一顫。
這次可能是玩過了。
不過,關鍵時刻,卻有人出面保下了我。
傅彥。
這人原本一直坐在角落裡看戲,這會走出來,淡淡開口。
「不好意思,我們家員工不太懂事。」
「不勞你們管教,我自己帶走了。」
說完,便把我從保鏢手裡撈了過來。
保鏢不肯松手,直接被他一腳踹趴,伏在地上低吟著起不來身。
老爺子面色愈沉,「放肆!」
傅彥本就是私生子,這會我都替他捏了把冷汗,然而,這人卻面不改色的懟了回去。
「閉嘴!」
燃了一半的煙被摁滅,他語氣淡淡,「我員工隻是砸了個宴廳而已,再逼逼,我把你家都砸了。」
臨走。
傅彥還順手砸了老爺子最寶貝的一隻花瓶。
老爺子拍著胸口直呼「家門不幸」,兩眼一番。
暈了。
所有人都忙著去照顧老爺子時,傅彥又把廳內所有古董都砸了一遍,就連沒了狗糧的銀狗盆,都被他一腳踩扁。
「嗷嗚……」
那狗縮在窩裡,更委屈了些。
22
百日宴上一鬧,我便徹底搬出了傅家,轉頭跟著傅彥混。
傅彥這人很護犢子。
對自己人要求也不算苛刻,在他身邊的日子很是輕松。
不過。
清闲日子裡,總要生些膈應人的事來。
比如——
某個陽光明媚,適合擺爛的中午,我躲在宿舍睡午覺,卻忽然被敲門聲吵醒。
睡眼惺忪走去開門。
來人卻是我爸。
門一開,他便雙眼紅紅地看著我,「舒舒……」
我皺眉,「叫姐也行,不用叫叔。」
「……」
他沉默兩秒,驀地攥住了我的手。
「爸真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的……」
「舒舒,你一定要幫幫爸爸,爸現在隻有你了……」
他好煩啊,又叫我叔。
我剛一擰眉,還沒說話,他便順勢跪了下來。
一聲悶響。
膝蓋重重砸在地上,他紅著眼握著我手,語帶哽咽:「爸欠了好多錢,再不還的話……債主會要了我的命的……」
說著,他雙手高高抬起,結結實實地落在了自己臉上。
巴掌扇的啪啪作響。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賭狗?」
他跪著朝前蹭了兩步,顫抖地攀附著我手臂,「……舒舒,爸發誓,爸以後再也不賭了,真的!」
「你就幫爸這一次吧,爸求你了……」
我緩緩抽回手,並用紙巾揩了下被他掌心汗水沾湿的手背。
「不可能。」
「賭狗沒明天,我的錢就算是喂狗也不可能給你。」
年過半百的男人跪在地上,雙眼猩紅,苦情戲沒用,開始道德綁架——
「蘇舒,就算我們不是你親生父母,好歹也養了你二十多年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設計把你媽送給傅之行,把你弟送進了監獄,如今還見死不救,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這麼絕情,不怕天打雷劈嗎!」
「啪——啪」
我拍掌叫好,「這話說的真夠慷慨激昂,路人聽了都得罵我一句白眼狼,可實際上呢——」
「從我十四歲起,便逼著我陪你去應酬,讓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給你的商業伙伴們敬酒,去討好所謂大佬。」
「你養我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養大,送人,換取不薄的收益,而你當初和傅之行籤下協議,他給你的錢,恐怕足夠養大十個我吧?」
他支吾著,啞口無言。
我掃他一眼,正準備關門時,一個黑色抹布忽然按在了我臉上。
似乎有粉末狀的物體吸入體內,我拼命地掐著自己,想要努力保持清醒,卻還是陷入了昏迷……
23
睜眼時,我正身處狼窩。
寬的出奇的床上,我躺在正中央,還好,身上衣服凌亂了些,卻都還在。
面前有三位中年男人。
有人光頭,有人紋身,也有個人西裝革履。
無一例外地是,他們打量我的目光,都極具侵略性。
我即便是再傻也知道——
那個賭狗,把我送人抵債了。
這個孫子。
沒時間再在心裡罵他,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逃走。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銳痛意蔓延,讓我意識漸漸清明。
我連忙坐起身來,攏好衣衫,試圖談判。
然而。
對面三個滾刀肉,不要錢,不怕事,並且都表示,對我很感興趣。
和解沒辦法,我隻能發瘋。
對付這些老油條,趴在地上裝瘋賣傻肯定沒用,說不定反而會激發這群變態的獸欲。
其中一個光頭佬最先忍不住撲了過來,按著我的臉想要強吻。
在他親上來之前,我先動了手——
手指塞進嘴裡,用力一摳。
「嘔……」
我吐了他一身。
光頭瞬間破防,捂著臉跳開,趴在一旁幹嘔個不停。
為了能逃走,我強忍不適,邊走邊吐。
吐了一屋子,成功把三位大佬弄破防了。
總計不到五分鍾,我就成功地被扔出了房間,大佬們又氣又惡心,讓我有多遠滾多遠。
我從他們房裡順了包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轉身優雅地走了。
瞧。
發瘋能解決生活中 90% 的難題,畢竟,沒人真的願意和一個瘋子糾纏。
而剩餘百分之十,多半是因為不夠瘋。
……
從狼窩逃出,我反手就找人把我爸綁了送給他的幾位債主。
並替他帶了話:
「要錢沒有,要腿一雙。」
果然。
幾天後他再被人扔出來,已經不會走路了。
經歷過這件事後,他竟還有臉來求我,拖著一雙殘腿來賣慘求情。
我自是連面都沒見,這種賭狗是沒有人性可言的,別說是雙腿被打折,隻要沒掛在牆上,他永遠都不會消停。
可憐賭狗,倒霉一輩子。
24
姜栀……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自從上次被我強吻,這姑娘便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時,也不跟我爭傅彥了。
她……
似乎對我打了些什麼主意。
早上上班,她拎著飯盒來給我送愛心早餐。
花裡胡哨,巨難吃。
但我不肯吃她就哭,本就一副標準的病弱白月光模樣,嘴一撇,雙眼就通紅。
委屈巴巴的樣子,我還真是招架不了。
每次都得認命,吃的一粒不剩。
有時還真想問問她,是如何把那些高端食材全都做的如此難吃的。
但是問不得。
一問,她準保眼一紅,委屈地問我是不是嫌棄她。
好麻煩。
早知道,當初就不親她了。
而且……
我和傅彥關系日漸親近,姜栀卻看不順眼了,日日纏著插在我們之間。
隻不過,如今她的情敵,似乎換成了傅彥。
好頭疼。
這姑娘,我一兇她就哭,我一退她就黏上來。
我發瘋——
她比我還瘋。
我頭疼無比。
25
我原本以為,自從我發瘋攪亂劇情後,所有發展都與原書不同了。
可是。
原來,書中要經歷的事情,還是一件不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呈現。
比如……
按時間推算,原文中這個時間段,女主應該已經懷孕了,並且,被白月光姜栀陷害欺辱,沒了孩子。
可如今我都沒讓傅之行碰過我,更是不可能懷孕,流產就更是無稽之談。
然而,劇情的齒輪還是在不停轉動著。
我穿書後便一直養著的小流浪狗喵喵在臨近預產期的這幾天忽然失蹤了。
再找到時,它躺在路邊草叢裡,已奄奄一息。
雪白的毛發沾滿鮮血,原本鼓起的小腹,此刻已空空如也。
喵喵的腹部有一道極大的刀口,傷口外翻著,格外可怖。
而它肚裡的三隻幼犬,此刻也被摔死在路邊。
鮮血淋漓。
是我多看一眼都會做噩夢的那一種。
我想要尖叫,可無形中似乎有人緊緊扼住我喉嚨。
我無法出聲。
隻餘粗重的喘息聲,與空氣中殘存的血腥味道。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姜栀。
畢竟,原文中在這個時間點,害女主流產的人是她。
可質問的電話撥過去,一聽見喵喵的慘狀她便嗚咽哭了。
電話掛斷後,她立馬開車過來,哭著陪我一同將喵喵與它被生剖出的幾隻小狗挖土埋掉。
我知道。
是喵喵無形中替我擋了災。
挖土時,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將它撿回家的那一天。
暴雨如注。
它縮在街頭的屋檐下,雪白毛發湿漉漉地貼在身上,見了我也不躲,隻小聲地嗚咽著。
那天,我把它撿回家。
在這個虛無縹緲的書中世界,我用發瘋抵抗一切,卻隻有它,能讓我找回真實活著的感覺。
我顫抖著用黃土蓋住那抹猩紅。
兩天後,我便查到了罪魁禍首——
徐春英。
究其原因,更是可笑的離譜。
傅羌百日宴後,感冒發燒類的小病便幾乎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