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家嫡子,本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落得個身魂俱隕的下場。
同門要我為了宗門赴死。
我仰慕的師尊冷漠以待。
疼愛的師弟也讓我以大局為重。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心裡都隻有我的庶子弟弟宋南鈺。
重生後我不再做萬人敬仰的大師兄,隻想當個闲散外門。
他們卻為我大打出手,隻想把我拐走。
1
重生後我主動去了師尊洞府,請求取消此次秘境試煉名額。
師尊居高臨下冷漠地注視著我:
「宋殷,你作為此次試煉領隊師兄,要承擔保護師弟師妹的職責,豈能說取消就取消?」
我看著一身月牙白錦袍,芝蘭玉樹立在那裡的師尊。
他古井無波的眼裡從來都沒有我這個徒弟。
我曾以為他不會在意任何人。
後來才知道他隻是從未認可過我。
把獨一份的寵愛給了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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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不去試煉,小師弟就能去了,師尊會同意的。
我躬身道:「弟子前些日子受了傷,不宜參與此次試煉,也無法保護好師弟師妹,請師尊責罰。」
師尊微微蹙眉,他這才發現我站姿不對,明顯腿上有傷。
他修煉無情道,可卻偏偏對小師弟動了情。
我這條腿便是為師尊摘無根蓮做藥引,與守護獸搏鬥所傷。
接著又盡大師兄職責去試煉,落下病根,才會無法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可他不知道。
隻會責備我丟臉。
師尊向我走近一步。
我以為他要責罰我,咚的一聲跪了下來,避開他的手。
以前我或許求之不得,現在隻怕避之不及。
師尊動作一頓,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刻意逃避。
傷口裂開,我卻咬著牙忍了下去。
「師尊,弟子願去思過崖一年,若師尊覺得不夠也可以廢除我大師兄的身份,將我逐出內門。」
比起待在這北焚山,外門或許更加逍遙自在。
沒有大師兄這個名頭壓著我,憑我宋家嫡子的身份也能吃穿不愁。
師尊眉心微蹙,他沒想到我會提出這麼嚴重的責罰。
「你想去外門?」
我點點頭:「是。」
我因為仰慕師尊,借著宋家的錢勢才拜入了他門下。
可我的庶子弟弟宋南鈺,僅需一個照面就能讓師尊收他為關門弟子。
原來我拼命爭取的東西,別人唾手可得。
師尊冷眼看著我,似乎篤定了我這是故意激他。
他知道我不可能離開他的。
「你要去外門便去,不用告訴我。」
我叩首一拜,表情決絕道:「是,我會跟掌門說明此事。」
而師尊早已不在原地,他根本不在意我的去留。
這樣也好,我輕松了。
2
出了洞府我就撞見了師弟蕭承澈。
他來興師問罪了。
「大師兄,你明知道此次試煉有多重要,你是宋家嫡子,有那麼多機遇法寶,不但不分給小師弟,還要跟他搶試煉名額?」
他皺著眉義憤填膺地控訴著。
我與他對視。
突然憶起前世他讓我以大局為重,替小師弟去死的模樣。
魔族因為小師弟奪了魔族至寶,屠我宋家滿門,指名點姓要宋南鈺的命。
宋南鈺害我族人淪為亡魂,同門卻要我替他去死。
我看向蕭承澈,他避開了我的眼神。
隻是道:「大師兄,大局為重。」
就連我最疼愛的師弟,也站在宋南鈺身側與我對立。
我自爆金丹也不願落入魔族手中。
自爆時我看到蕭承澈呆呆立在原地,幾乎目眦欲裂。
他沒想到我會自爆金丹。
因為我是大師兄,我要承擔責任。
因為我是宋家嫡子,擁有豐厚的資源和機遇,就該分給他們。
憑什麼?
我諷刺道:「所以,在師弟眼中我就是自私自利之人嗎?」
蕭承澈不語,但從他的眼神中我已經得到了答案。
我笑了笑:
「原來如此,你 14 歲我引你入門,五年的悉心照料也抵不過宋南鈺與你的短短一年。
「既然這樣,你也不必再叫我大師兄,名額我也會還給小師弟,不勞你替他出頭了。」
蕭承澈被我決絕的態度嚇到,臉色一白。
他隱隱感覺到了我對他態度的變化。
我已經厭煩他了。
蕭承澈抿了抿唇:「大師兄,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覺得小師弟可憐。」
我不願聽他多言。
打斷他道:「蕭承澈,你可憐他憑什麼讓我為他付出,那你怎麼不放棄你的試煉名額?怎麼不把自己的機遇法寶給他?到底是我自私還是你?」
蕭承澈聞言渾身一震。
像是我怪罪了他一般。
他咬牙把掛在腰間的玉佩取下來扔給了我。
說:「既然不用叫你師兄,那這塊玉不要也罷!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師兄!」
那是我從前令人尋遍京城才得到的一塊寶玉。
我送給了蕭承澈,現在卻被他像扔垃圾一樣扔了回來。
我接了過來。
「好。」
他山豬吃不來細糠,我就把這寶貝留著。
蕭承澈被我氣走,我心裡毫無波瀾。
這次我隻想離開他們,當個闲散外門弟子就夠了。
3
我在外門重金買了個好洞府,裝修得很豪華。
不參加試煉盡什麼大師兄職責,我也不會像前世那般變成跛腳。
丟掉包袱的每一天都是享受。
正過著逍遙日子,卻有不速之客找上門來。
小師弟宋南鈺。
試煉結束後他不回北梵山,偏偏跑到我這裡來了。
他莽撞地推開門,看到我時身形一僵。
他愣在那裡直勾勾地看著我,眸中是掩蓋不住的痛楚和喜悅,隔著時空對望。
喃喃念叨著什麼。
修士耳力極好,我聽清了。
他說殷殷,我終於見到你了。
宋南鈺從未這樣叫過我,他隻會怯懦地叫我大師兄,或者少爺。
他隻是宋家收留的乞兒,並非我的親弟弟。
我對這個前世害我宋家滅門的罪魁禍首沒有一點好臉色。
蹙眉道:「沒禮貌的東西,滾出去!」
宋南鈺聞言不退反進,我蹙眉施法想逼退他。
卻不想他生生扛下我的攻擊,不反抗也不退縮分毫。
他悶哼一聲衣袂翻飛,外袍被靈力摧毀,皮肉也滲出血來。
我想後退卻被他的靈力鎖在原地。
眼睜睜地看著他擁抱住我。
鐵鏽味和冷香包裹住我,耳畔是他粗重的呼吸聲。
「殷殷。」
仿佛枯槁沉默的樹終於遇春發芽,迫切又瘋狂地渴望他的晨曦。
他洶湧的情感令我一愣,隨後蹙眉用靈力衝破他的桎梏。
宋南鈺悶哼一聲,咽下喉間腥甜。
我推開冷聲道:「放肆!你一個下人也敢逾矩!我豈是你這廢物能欺辱的!」
他沒覺得侮辱,反而揚起笑來。
「少爺教訓得是,我給少爺提鞋都不配!」
我一愣,沒想到宋南鈺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坦然又自得的表情讓我一陣惱火。
「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可宋南鈺不肯。
他說:「我聽說師兄這裡有活幹,幹了活就能借用修煉法寶,我行嗎?」
確有此事,我法寶多,外門弟子修為低下又缺錢,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提升修為。
宋南鈺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這個消息,居然自己找上門來給我僕役。
我冷聲道:「別人可以,你不行。」
宋南鈺一噎,但也不肯放棄。
「我行,絕對比他們都行!」
即便我拒絕了,他還是每天都來,趕都趕不走。
他跟前世完全不同,我懷疑他也重生了。
但他為什麼要來討好我呢?
我想逼他走,便想盡辦法為難他。
4
院子內掃得一塵不染,桌子擦得锃光瓦亮。
倒是讓我不知道再讓他做些什麼了。
他得意地看著我:「怎麼樣師兄,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我有一絲無語。
從臺階上下來的時候突然崴了下腳。
那條腿的傷剛剛才好,這一崴扯到傷口就是鑽心地疼。
我皺眉強撐著。
宋南鈺臉色一變,比我還要緊張。
他扶著我坐在石凳上,不由分說地脫掉我的靴子。
那條深可見骨的傷痕已經結了疤,不怎麼疼了。
宋南鈺神情嚴肅,從兜裡掏出藥來。
我神色一凝:「你幹什麼!」
宋南鈺扶住我的腳祈求般看著我。
「我就上個藥,不會害你的,你這樣我怎麼能不管。」
本來不痛的傷口,因為他心疼的眼神裡又開始隱隱作痛。
唯一一個心疼我的人居然是我前世的仇人。
不管是真是假。
這一刻我或許真的有一絲動容。
他邊灑藥邊抬頭緊張地看著我。
「疼不疼?」
我淡淡道:「有什麼可疼的,你以為我是你嗎?」
比起前世經歷的痛,這未免太輕。
宋南鈺眸中閃過恨意,漆黑的眼眸中映出我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卻難過極了,吐出的話字字泣血有力。
「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都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他義憤填膺的模樣像是真的在為我打抱不平。
我覺得諷刺。
一腳踹開他:「那你先自殺吧。」
宋南鈺被踹到地上也不生氣,坐在那裡望著我,淺眸中射出異樣的光彩。
仿佛荒蕪孕育花野,春光正盛。
他莞爾道:「我這條命是偷的,不能自殺,隻能殉情。」
我冷哼一聲:「與我無關。」
宋南鈺的表現太過可疑,跟前世完全不同。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執法堂弟子的聲音。
「大師兄,長老讓我們帶您過去。」
我大概猜到原因了。
應該是我讓師弟師妹給我幹活換修仙法器的事被人告發了。
5
我被帶到執法堂,宋南鈺也跟了過來。
到了執法堂。
長老摸著白色的胡須道:「宋殷,你可知錯?」